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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找人就该悬赏 ...

  •   边城的山野道泞坑坑洼洼的,满是泥泞。
      一道朝阳打来,万分恢复生机。

      鸟儿站在滴水枝梢抖着肥胖的身体,被雨水淋了一夜的树叶稀稀哗哗往下落。

      小野蛙从草丛弹跳而出,蹿到泥潭水坑奔踏。几道人影徐徐走过,小野蛙慌忙从水坑蹿走。
      吕陌停在一水坑前,长睫颤了颤,看着罗瑾玉不偏不倚从水坑里走过。刚换上的鞋袜又湿透了,他低头喃喃地道了句:“对不起。”

      音量虽小,却还是让罗瑾玉听到了,他回头看着踌躇不安的吕陌,缓声说:“非你错,为何道歉。”

      “若非我,表哥也不会身陷险境。”
      昨日,吕陌确实水土不服,随便在草丛上解决了一人生大事,两人便一路狂奔。他们在不熟悉的荒野中孤助无援,幸好寻得一洞窟,暂以躲避。

      皇上派来保护他的亲信们都让吕韦撵走了,昨日那些黑衣人是吕平指给他的,本想兄弟间难免口角,可人心终究是好的。
      却不想,皆是他自作多情。

      吕平心胸狭窄,又深得吕韦信任,冷嘲热讽指派他出城“打探边城消息”,还派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贴身保护,吕陌推却不了,又不想担了无用懦夫世子的名头,便不知天高地厚行入南门。
      若非罗瑾玉及时赶到,他早就成了那五人的刀下亡魂。

      罗瑾玉寻到他正想带他赶往临安城,谁知路途中让葛中蛮兵将他们截下。保护罗瑾玉的人为了他们全部战死,孤立无援的两人还得面对五只豺狼。
      罗瑾玉带他自投罗网,不过是想保住性命。

      五豺狼寸步不离,紧随在身旁,一天一夜皆在伺机而动,幸好几人忌惮葛中骑兵,怕丢了性命,迟迟不敢动手。
      季小蒙的出现,正好搅了一池子的水花。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死去的哥哥们。”
      罗瑾玉重情义,吕陌是知道的,一天之内死了二十多名亲信,他的心也特别痛。

      “阿陌。”罗瑾玉再次踏过泥潭,右手放在他头顶,轻揉了揉:“不是你的错。”他目似前方,看向远在天边的太阳,缓缓说道:“你可还记得季公子。”

      “记得记得,阿陌不敢忘记季公子。”吕陌点头如捣蒜,随即又如蔫了的茄子,颓靡地说:“就是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想起地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罗瑾玉眸光微凉。

      吕陌遇险,他担忧了几日,精神疲惫。好不容易安置了吕陌,内心放下一块大石头,与季蒙在山洞躲雨的那数个时辰,虽随时会被葛中寻到。
      可身旁好歹有个照应的人,便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两件袍子披在他身上,旁边空无一人。罗瑾玉再无心睡眠,起身烧火,怕那人淋了雨回来连个晾衣服的火苗子都熄灭了。

      他左等右等,等得满心焦虑,坐立难安,始终不见人回来。穿好衣袍,欲出洞寻人,踌躇再三,还是退回去继续生火,把那件破破烂烂的红袍烤得更干了些。
      万一季小蒙回来看不到人,又出去寻他可如何是好。

      在吕陌焦虑担忧的眸光中,罗瑾玉吁出一口气,安慰说:“定会无恙的。”

      吕陌心思单纯,一听这话,眼眶欲出的泪又塞了回去,笑说:“季公子人机灵,主意多,昨日危难时刻不但救了我们,还救了好多姐姐,他一定找地方躲起来了,没准儿现在在家吃着早饭。”

      罗瑾玉颔首:“但季公子总归是我们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们必须要报。他昨日留信给我,说他在黑山镇小住。”

      “那真是太好了。”吕陌眼睛一亮:“待我回府后,定派人去黑山镇寻他。”

      虽后颈疼痛没了,可罗瑾玉依然恼怒季蒙忽然出手敲晕他,随后不告而别,又说:“这季公子与众不同,怕是不能用一般的方式寻他。”

      吕陌眨了眨眸子,迷惑求解:“那该如何寻人?”

      罗瑾玉说:“悬赏。”

      ☆☆☆
      数月后,边城回归宁静。
      闷夏已过,秋风飒爽。

      季蒙仍穿一身骚包红衣,背竹筐,手持扇,风度翩翩。他行走在黑山镇大街小巷,因模样俊俏,惹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脸红赠花。
      他笑眯眯接下,高高兴兴又推销出了几瓶防狼喷雾,走路生风,好不得意。

      街头有男人卖艺,“喝喝喝”地大喊。季蒙凑热闹也钻入人群看了看。
      卖艺人赤膀露肩,左手一块大石,右手一把红缨枪,红缨枪耍得麻溜,又一人出来与他“对打”。两人“战况激烈”,可卖艺人左手大石纹丝不动,只流了不少热汗。

      季蒙大方,丢了两个铜板在他脚尖。
      卖艺人顺着枚铜板望向季蒙的俊脸,眉头蹙起:“小子,你找茬的呢!”

      这卖艺人好生奇怪。
      不仅瞪着他目光尖锐,还用一脸“你敢羞辱我”的表情看他。季蒙稍微琢磨了一下,觉得大概是这卖艺人嫌他给的钱少了。
      没有犹豫,又给他丢了两个铜板。

      卖艺人眼睛射出两柄刀子,握红缨枪的手背青筋凸起,脸上分明写着“你再羞辱老子,老子活活刺死你”的凶悍神情。

      季蒙觉得这人贪心了,他有钱,可不愿意给,哼说:“兄台,见好就收,别太过分了。”

      卖艺人额头青筋跳起,嘴角一抽:“老子在表演招媳妇,你凑合个什么热闹。”

      季蒙表情呆滞,这才注意到与他一同欣赏卖艺人表演的全是妇孺儿童,其中多是以寡妇为主。他心思活络,一想就通了。
      葛中畜生屠了大半黑山镇的男人,又掳了大半黑山镇的女人。守将府庞大公子英勇抗敌,救出大批可怜妇女,但她们的丈夫却没了。

      黑山镇寡妇多的名头渐渐被传了出去,讨不到媳妇的单身寡佬一窝蜂涌来,欲趁机娶个娇妻。
      双方共同需要,故此有卖艺招妻这一出。

      季蒙生得好看,他往人群堆里一站,寡妇们频频把眸光看向他,全场焦点自然惹来卖艺人的厌恶嫉妒,他这般恼怒,季蒙完全理解。
      丢的那四个铜板就当送给他的补偿,季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慢慢退出人群。

      有年轻貌美的寡妇凑上去,用香娟扑他脸上,又迅速拿来,给了他一种魂牵梦萦的错觉。寡妇问:“公子娶亲了吗?”

      季蒙点头:“娶了,家里八十八个小妾,要是算上你,就八十九个,再加上我老娘,茅草屋三间,九十个女人同住,有兴趣吗?”

      寡妇脸如黑锅底,冷脸撇开,挤入人群继续凑热闹。

      季蒙进了黑山镇一间小饭馆,厅堂掌柜,扫地端茶的小二,全部都是女人。
      而客人皆以男人居多,眸光还频频打量着大堂女人,目光带着恶寒,让人生厌。

      有小娘子捏着类似菜单的东西迎上前,礼貌问:“客人要吃点儿什么,小店的招牌菜是麻脆香鸡,你只咬一口就会连流忘返,舍不得走了。”

      小娘子目光含羞带怯,见季蒙不回话,心想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正呆愣着反省。
      季蒙说:“那就来一只。”

      “好咧!”小娘子大喜,像是完成一件人生大事,急匆匆跑去后堂。
      她身影袅娜,如温室的小花,如今为了生计出门抛头露面,惹得邻桌大汉们纷纷大笑。更有甚至吹着哨子,吆喝说:“姑娘啊!你这娇滴滴的身板还做什么苦工,嫁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娘子跑得更加快了,恨不得能用功夫,飞着走。
      这引来大汉们更加猖狂的调笑。

      掌柜皱眉,又得挤出笑容,大声呼喊:“各位大爷别取笑我们的小二姐了,都是苦命女人。”
      葛中畜生害人不浅,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流离失所,能寻了这么一份不算劳累的活儿干,那位小娘子已算幸运。

      小娘子也深知今时不同往日,父兄没了,家里大树塌了,她只能自食其力。
      麻脆香鸡很快被端上桌,近月很多大汉上馆吃饭,多是人用恶寒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瞧,难得遇到一个生得好看又彬彬有礼的公子,小娘子勤快地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邻桌大汉插话:“小姑娘,来给你们的爷我倒酒喝。”

      “啪”的一声脆响,正在算账的女掌柜把算盘搁案上,怒瞪小娘子:“萍萍,昨儿的账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算好了吗?怎么还出这么大的纰漏,罚你去厨房洗碗。”

      萍萍知掌柜给她解围,“哎”了一声,歉意看着季蒙,曲了曲膝盖便退下了。

      她模样姣好,温柔知礼,惹得邻桌几个汉子更加肆意盯着他瞧,恨不得把人家姑娘锁起来不让走。其中一个汉子贼眉鼠眼,趁女掌柜低头算账,偷偷溜进内堂。
      晌午小饭馆人多,大家都忙活着,也没多少人注意到。

      季蒙夹起一块麻脆香鸡,认真尝了尝,香鸡皮脆肉香,吃了后果然让人流连忘返。
      他放下筷子,特意跟掌柜说了句“小解”,有热心的姑娘笑着指路:“在那儿呢,进去吧!”

      季蒙道谢后,背起箩筐,施施然往内堂走去。

      堂内有通往二楼的房间,人来人往,男女老少比比皆是。
      季蒙曾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寻到厨房,一道粉红的俏影被迫向后一仰,如铁箍的大手捂住她欲叫喊的嘴巴,再熟练往她嘴巴塞了白布条,把人捆成螃蟹,装进麻袋里。

      汉子动作熟练,平日里定没少干这样的混账事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找人就该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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