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录像带》花生小丸子

5、第 5 章

　　习惯真的是一件深入骨髓的东西，六点半顾昭就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起床第一件事是翻身查看床下的尹峫，没有看见他的踪影，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算你运气好，医药赔偿蒋公子都交了，”在走廊处碰到了班主任，似乎没以前那么嚣张跋扈，只是神色中依旧带着鄙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家上的是市中心的贵族私立学校，这种事情也能传过去？顾昭转过身朝着刚来的方向走去。
　　反正这学校来也毫无意义，暂且去打工才是明智之选。
　　每次放假顾昭都固定了工作，上午到一家餐厅帮忙，下午发传单，晚上都会去超市当搬运工，一天辛苦奔波也能得到二百，一周的生活开销全在那里头了，估计能比的上改革开放那时的苦日子。
　　炎炎烈日，顾昭单板着脸发放传单，行走于各个大街小巷，尽量捕捉到更多人。
　　好在一些阿姨姐姐都很给面子，客客气气的接过，巧笑倩兮。还有一些小女孩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远远的看着他与旁边的闺蜜低头私语。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只是现在的他总觉得她们在打一些小心思，像班级里的人一样，筹谋着某些事情。
　　不过他一个地方也不会呆很久，很快就会转移阵地，顺着大街一路直行，边走边把手中的传单像烫手的山芋一样送出去，其中当然也不乏不接受的。
　　“你这样是不行的，”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昭知道是哪位大爷，“谁发传单不是这样发的。”
　　人还没出现，头发先落入视线，声音悠闲自在，“你一直走动与站在一个地方，遇到的人流量是相同的，何必这么辛苦胡乱跑。”
　　“你一直跟着我？”顾昭突然想起尹峫一直都知道自己发生的事情，行径行为都不太正常。
　　尹峫与顾昭同排行走，没有看他，“你忘了，我是你的拍摄者。”
　　拍摄者需要人类的平行录像带能量来维持生命，在此之前他会担任此人的拍摄者，将其记录者击毁，这样人类可以活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受记录者录像带控制的人类，不过是没有逻辑的机械，所谓的情感也是安排好的程序，就等人生轨道经过那个时间段。
　　因为他们毫不知情，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在替自己活。
　　但没有平行录像带的人类将直接死亡，如果拍摄者让自己的猎物多活一下，说不定他的平行录像带能量会增强，但也有可能会减弱。这就看他有没有活成自己真正想要的样子了。
　　“莫名其妙，如果你闲的没事干，来帮我发传单，”顾昭把厚厚的一摞分了二分之一给他，但那粗糙的纸质只是由他托着，由空气承着，直接穿过尹峫。
　　“如果你一直站在这里的话，你的传单不出半小时就会全部发完。”
　　我信你个鬼，顾昭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接下来发的每一份传单，路人都接受了。
　　只是路人的眼睛茫然无焦距，像是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
　　“哎，这位女士你东西掉了，”顾昭往回拉住刚刚接过他手中传单的女士。
　　“什么东西？”女士眼睛又恢复神采，低头查看自己脚下，手上轻松松的拿着那张纸，却没有发现什么遗落的东西，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顾昭。
　　“抱歉，刚刚不小心看错了，”顾昭松开手，弯腰道歉。
　　女士有点不满，小声嘀咕着转身离开，走了五米远后，这才想起手中的传单，最后把它丢入垃圾桶。
　　“你总是这么神，不愁吃穿，不愁机会，”顾昭步步紧逼，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隔着那么一小步。
　　“这可不是我弄的。”尹峫突然看向左边，微微翘起嘴唇，拍打着顾昭的肩膀，说，“都是他弄得。”
　　顾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面如冠玉，温润尔雅的蒋少爷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顾昭。”蒋胜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顾昭相信尹峫说的，那这就不是巧合了。
　　“刚刚看你一个人在说话，觉得有点奇妙，就过来看看。”
　　顾昭皱着眉头看着旁边一脸悠闲的尹峫，并用手指指着他，郑重地对着蒋胜出说，“你看不到这里有人？”
　　蒋胜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说，“我想是的。”
　　顾昭已经在大众面前疯言疯语了一段时间，他调整好心绪，也没什么在意的，“可能就我能见到吧，或许只是我的精神衍生品，你也可以当我得精神病了。”
　　尹峫笑出了声，尊贵又不失得体，可恨顾昭不能触碰到他，不然揣上一脚是免不了的，这人有时碰得到，有时又触不着，很恼火。
　　“我可以在众人面前现身，不过太麻烦，”尹峫暂且不管蒋胜出若有若无的目光瞥向自己，向顾昭说出实情。
　　“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我有拍摄者，你刚刚也在和你的拍摄者说话吧，所以你没必要躲避我，我们之间是可以相互沟通的。”蒋胜出一脸圣母样子。
　　“是吗？他在哪，拍摄者是可以现身出来的，那你也不必藏着掖着。”顾昭打量着蒋胜出，满脸的不信任。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包括记录者，拍录者，”蒋胜出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补充道，“这些你都不知道，我全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秘密。”
　　“你这么想让我知道？”顾昭凝神思索，“学校的事也与你说的有关？”
　　蒋胜出不作答，只是微笑加深，脑袋微有上下移动。
　　“所以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你先用你报恩强行联系我与你的关系，然后设计让学校的人与我正锋相对！”顾昭紧握拳头，只要对方稍微有确认的意思，他就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直接蒙上去。
　　“我想找你报恩是真的，毕竟是你杀死了我的记录者，让我得以知道平行录像带的秘密。”蒋胜出温文尔雅的回答，看着他总会联想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听到他说的话，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充斥着顾昭的脑海，黑暗的空间，蓝色的女孩，蓝色的长条光带，以及她重复过无数遍的抱怨，介绍，他们通通从顾昭脑海里闪过，又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好不容易按捺住脑袋大剧痛，他挥手朝着蒋胜出发泄，但他完全不闪也不躲，好像知道顾昭击不中他。
　　但蒋胜出被重重的摔倒在地，甚至吐出了一口血，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还是那么儒雅，只是增添了几分质疑与痛苦，“怎么可能。”
　　有时候皮囊戴久了，就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即使他的记录者早已死亡，但记录者给他塑造的谦谦公子形象已经定型了。
　　“你别忘了，他的拍摄者是谁。”尹峫终于现身，霸道的声线配上不可一世的眼神，他与人类没什么差别，除了那泛着恐怖镇压的黑红色双瞳。
　　没有记录录像带的记录者，其人类也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人类，人类的物理攻击也只会如同瘙痒一样，毫无杀伤力。
　　“祭皇噬。”蒋胜出吐出这几个字，没错了，前几天整个平行录像带世界陷入了瘫痪，最终还是萨萨卡然救回，可他们只说了最强拍摄者来到了这个平行世界，可没说他是顾昭的拍摄者。
　　况且他并没有感受到，拍摄者与生俱来的，影响录像带的压迫力！
　　“就算你是又如何，没有压迫力的你，又怎么获取能量长存。”蒋胜出挣扎着站起来，捂着胸口，冷淡的扫着尹峫。
　　自从进入顾昭平行录像带世界受阻，压迫力消失，他就一直没有恢复，好在他的能量获取方式不止吸取录像带。
　　“真是不听话，”尹峫说话的语气像教训自家小孩，柔声细语，但表情可不似以前那轻松戏谑，“人类当然还得由人类来搞定，我就去看看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话音刚落，尹峫消失于天上的空洞，顾昭就像头杀上瘾的野兽，龇牙咧嘴，整体散发出强烈的杀意与凌厉，眼神有着黑红色，盯着蒋胜出，就像饿了数十天的猛兽遇见难得的食物，只要瞧见他，就能汗寒毛卓立。
　　蒋胜出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但死在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手上，确实有几分讥讽，他真的想不明白，祭皇噬为什么要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的拍摄者。他也不明白卡安如此设计为难顾昭。
　　就当顾昭凶猛的扑过来时，动作骤然停止，顾昭离蒋胜出只有半米的距离，这才发现他脖间闪烁着光芒的血珠。
　　“如果我现在出手，你很有可能会死。”顾昭忍耐住胸口处燃起的力量，和奔腾翻滚的躁动，及时收住了力量。
　　蒋胜出观察着那个血珠，“我帮你摘下来。”伸手想去取下来。
　　顾昭瞪了他一眼，凶狠残酷，也许只要蒋胜出再继续下去，下一秒他就会被撕成碎片。
　　“好，我不动，不过我劝你还是离那个人远一点。”蒋胜出压低嗓子，让他听不出半点内心波澜。
　　顾昭整理好衣服与心绪，安稳自己无处安放的力量，打算离开这里，冷漠地瞥着躺在地上的蒋胜出，“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想动手的心情渐渐熄灭，那股力量也消失，顾昭握着血珠，心想“没有它，我连反抗的力量也没用”。
　　回家途中，经过一条狭窄的小道，旁边是一个垃圾箱集合摆放处，顾昭经过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嘲笑声。
　　“呦，听说你和高三一班的顾昭走到挺近的，怎么，你也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你们班顾昭？我们都听说过他大名，怎么，真的这么招人嫌。”
　　“不信，你TM自己去看看，我这胳膊上的伤就是他弄来的！”
　　“肖雨，你怎么就不会审时度势，自己往枪口上撞，你是不是蠢啊！”
　　肖雨？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他扯上关系，本来就想这么走的，毕竟他也没朋友在学校。
　　“他是个孤儿，我，我，不希望他的人生没有一点快乐的光芒。”是个很懦弱的女声，声音像蚊子一样小，自然没有传入顾昭的耳朵。
　　“呵，你是嫌自己有爸妈对吧，没事，赶明儿我叫上自己兄弟去你家破医院闹闹。”
　　无聊！顾昭放弃驻足的想法，直接前行，后面却传来尖锐的叫喊，“老大，是你们班顾昭，他在这里。”
　　不出数十秒，顾昭就被团团围住，透过人缝，他终于看见了嘀嘀哭哭脸有乌青的肖雨，原来是曾经替自己绑扎的女同学。
　　“你们又要无端惹是非？”顾昭的视线从肖雨移到那群混混中。
　　“惹是非？那倒不敢，有了上次的事，我怎还会动你，但这小Y头就不一定了，毕竟这气还得出。”其中一个貌似是顾昭同学，用力的扯着肖雨的头发。
　　“好啊，刚巧我也要出一下气。”顾昭拧动关节，盯着他们，如同草原上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