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魔》邱木久久

8、第 8 章

　　当上官起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周身不能动弹悬浮着，而周围漆黑一片，喉咙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道闪着微弱光影徐徐靠近，眼前出现一个金黄色光圈，光圈的另一面，正立着银色长发神色漠然的无名。
　　上官起察觉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像极了在海面岩石上醒过来的那种冰冷窒息感。
　　“萧白呢？”
　　上官起发觉自己可以讲话了，想必刚才是被封住了声音。
　　“哼，不如先担心自己。”无名冷冷道。
　　“不如让我帮你回复下记忆。”
　　在这黑暗空洞的空间，另一把苍老嘶哑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上官起虽然不能转动，眼球还是能转动的，他看见上方那双绿森森得吓人的三角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没有形态，只有一双巨大的发着绿光的诡异三角状眼睛，没有嘴巴，眼睛周围仿似氲着一层雾。
　　此时，一只黑色乌鸦飞来停在了金黄色的光圈上。
　　“记忆，记忆，呱。”代表不详的乌鸦拍打着翅膀。
　　“无名，我让你把人带回来，不是要你杀了他。”苍哑的声音充满警示地道。
　　无名厌恶地扭过头不看上官起，他讨厌注视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而那张脸上总是一双无辜的眼睛，一切都不记得了，而他，记得。这不公平，他不想要这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承受。
　　闪烁着绿光的三角眼睛飘到了上官起的跟前光圈里，与上官起平视。
　　“上官起，让我把你从无知的混沌中还你记忆和感受。看看你的前世。”
　　苍哑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上官起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拉拽着，越来越靠近那光圈，被拉闯过那光圈的一刻，上官起头痛欲裂，差点昏死过去，而无名的身影模糊不清地在眼前或虚或实地晃动。
　　接着有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重组，头痛得窒息像跌入了万丈深渊。
　　清醒之际发现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衣着打扮和自己熟悉的完全不同，男人是短发的，女人有长发和短发的，有山那样高的建筑，路上刷着白色一道道的线，中间有会动的铁制的怪物在奔跑，十字路口有红绿黄的怪灯在轮流闪烁。
　　没有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一切都是无法辨识的奇怪的梦境。上官起内心暗暗嘲笑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而唯一熟悉的，就是天空落下的雨，淅淅沥沥，像一如既往和萧白路上遇到的那些雨天。
　　萧白，你现在在哪里？
　　上官起举着雨伞站在茫然红绿黄灯交替闪烁的路口。手上的雨伞和萧白的油纸伞不同，伞柄似是铁质的，弯弯的把手握在手里。
　　上官起看见自己的左手还拿着另一把黑色雨伞，一个人需要用得着两把雨伞吗？
　　上官起转过身，看见一面镶嵌在铺位墙壁上的一面玻璃镜照映出自己整个身姿。
　　干净的短发，清秀的面容，简单的白色纽扣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打开了，笔直的黑色裤子，腰上别着的是腰带吧，脚上仿似是一双帆布鞋。
　　是自己，只是发型装扮不同了。
　　“着急吗？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我们在旁边看看如何？”苍哑的声音不怀好意道。
　　上官起再次感受到了意识被抽离的痛苦。他被从这具和自己一样的身躯拉了出来。
　　上官起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但能感受眼前和自己一般模样的人举止和起伏。
　　干净面容的男孩转身过了街角，看见了窄窄的马路对面站在的另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上官起似能感受到男孩的内心雀跃的心情，似要奔跑过去，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上官起又感受到男孩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扑到街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撒娇，两人亲密的相拥，关系不言而喻。
　　街上路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打了男孩一身，男孩咬着嘴唇终究没有走过去。
　　“这一幕怎么样？”苍哑的声音问道。
　　画面移到了一屋里面，街对面的那个男人和男孩共处一室，上官起看清楚了面前这张脸，长得平平无奇，脸上还有些痘印坑坑洼洼，个头倒是比上官起感觉的要高。
　　“哦，我的前世瞎了？”
　　门角放着滴水的伞，男孩有点紧张地说道：“我刚才去买菜了。”
　　脸长得平平无奇的男人摊开报纸，心不在焉地道了一个字：“哦。”
　　男孩在厨房洗菜切菜，客厅的男人淡淡说了一句：“我两个月后结婚。”
　　锋利的刀刃割伤了男孩修长的食指，血一下涌了出来，
　　上官起疼似乎是在自己的食指上。
　　男孩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洗食指的伤口。
　　“你要搬走了吗？”
　　客厅的男人听闻，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进了厨房。
　　“两个月后搬走，”男人意味深长的望着男孩清秀的面容道， “你今天也看见了，我也不隐瞒了。”
　　好一会儿，眼光才移到了男孩受伤的食指上，简单地包扎了伤口。
　　“不煮了，吃外卖吧？”男人慵懒地打着哈欠。
　　又没脸又没心，前世竟然喜欢这样一个男人，真是瞎了。
　　所以上官无名的难过是这样的。
　　眼前的画面继续地旋转，心情跟着一幕一幕转，这时无名出现了在对面，他也在看着这一幕幕。
　　他也是我吗？我在看“我”吗？讽刺吧。
　　上官起不禁失声笑起来。
　　无名的脸上却有了怒容。
　　苍哑的声音似有不解：“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