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光》氿一

2、第二章

　　江禾从餐厅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学校，这周五的知产课他有个读书分享要做，然而双休日都在录舞的他一页书都还没看。
　　“@锄禾不想日当午：地铁自拍博主上线[OK]新投稿在路上了，所以为了庆祝季更up主即将回归，等下到了学校直播一会儿图书馆自习[图片]”
　　江禾旁若无人地站在月台上举着手机自拍了许久，一边发送着微博和B站动态一边走进了地铁车厢。
　　可还没等他坐下，老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如果可以，江禾是真的不想接。

　　“你今天怎么没去实习？” 周若彦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你不是去香港参加研讨会了吗？怎么还有空视奸我微博和B站啊……”江禾真是欲哭无泪，却也并不给老妈接着骂他的机会，“我老大今天要去Pitch，说是不方便带我去，我就干脆跟他请了个假。正好这周五有个due，能多一天看书我就不用熬夜了。”
　　周若彦一听江禾说起熬夜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只是依然要装作很生气地嘱咐道：“等你老大回来记得主动问他要今天的Pitch材料，这都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好的周par，我明白了周par……您继续忙您的，我眯会儿。”江禾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行吧行吧，看好自己的东西，别坐过站！”周若彦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说完便赶紧挂了电话。

　　那头挂了电话，这头的江禾才算活了过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远在珠江对岸参加“两地律师业务发展研讨会”的老妈还有闲暇刷他的动态，甚至是第一时间就刷到了！
　　江禾心想，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又熟知老妈的脾气才没有露馅。
　　正在Z大知识产权专业读研二的他每周有三天要去律所实习，虽然今天他老大确实去了Pitch，但他原本也该待在办公室坐班。
　　特地请这一天假自然不会是为了赶周五的作业，他是要和牧都文化的联合创始人柳牧见面。

　　江禾当初选择继续留在Z大读研究生而不是保研回北京，一方面自然是看重Z大知产专业的学术水平，一方面也有借此继续远离父母的企图。
　　当然，还有一项关键因素——MUDU展在这座城市举办。
　　MUDU展不同于其他游戏动漫展和同人展，它以御宅文化中的歌舞为核心要素开设各类专区，如Anisong专区、V家专区、宅舞专区、Wota艺专区等。各专区都设有自由舞台和咖啡厅，以此方便游客们自由交流。许多up主也会作为游客来到这里享受这种交流氛围。
　　MUDU展的主舞台活动也与其他漫展不同。相比较邀请在台前为人熟知的up主作为嘉宾，MUDU展更青睐一些幕后的“大神”，诸如宅舞cos团体策划人、古风圈词作者、商业广播剧出品方、动画电影特效师等等。舞台环节通常以访谈的形式进行，由牧都文化的另一名联合创始人萧牧楠主持，新闻专业出身的她也曾在微博上吐槽，MUDU展的主舞台根本就是live版《艺术人生》。
　　江禾可以说是MUDU展的铁粉，他特别喜欢这个认真对待创作的地方。作为一名振付师，自打他大二开始知道有这样一个展子后，便一直以登上MUDU展的主舞台为目标努力着。
　　其实他和萧牧楠私下的关系很好，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想过要走什么后门，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坐在那个舞台上和大家分享自己在每一套编舞里灌注的想法。

　　而说起江禾和萧牧楠的交情，他俩可真是称得上相见恨晚。
　　大一那年，才刚入圈的江禾跟随动漫社的前辈参加了F大的燃点动漫祭。萧牧楠那时刚从F大毕业，算是作为返场嘉宾参加了表演。
　　萧牧楠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江禾，是前辈对后辈的那种喜爱。她很喜欢江禾认真看着别人说话的样子，更是非常欣赏他在舞台上全情投入的样子。当他站上舞台时眼里就只剩舞台的模样，萧牧楠作为一名唱见，感觉是入圈以来第一次在一名舞见身上看到了自己对舞台抱有的某种执念。
　　于是活动结束后她第一时间找到了江禾。“你好，我是楠子，能和你扩个列吗？”
　　江禾作为一个萌新，被这么一位大大主动勾搭简直慌得一批，而更多的则是兴奋。他脑子里全是自己刚刚在后台情不自禁为她打call的场景，挥之不去的还有社团前辈给自己科普的有关她带团的种种事迹。他认为，萧牧楠是个对待舞台和作品都相当严肃的人，而能在浮躁的环境里坚守住这份执着，他打心底地崇敬这样的人。
　　如今时隔多年，江禾早就不记得当初都和萧牧楠说了什么，只有一张傻得不能更傻的合照记录下了他当时的局促。不过江禾也很庆幸萧牧楠没有嫌弃当时那个木愣愣的自己，要不然就要错过这么一个从各方面都一拍即合的伙伴了。

　　而前几天，当他的伙伴兴冲冲地发来语音告诉他，柳老板打算邀请他参与策划这届MUDU展的宅舞专区时，江禾是真的懵了。
　　“萧老板你开玩笑呢吧，我又不是会展策划专业的，也从来没带过社团，柳牧那么和你提议你就附议了？”江禾直接一个电话回了过去。
　　“没事儿啊，怎么执行有我们呢，你就大胆出主意就行了！我们一直觉得宅舞专区只搞随机曲目连跳还不够，但又想不到还能怎么玩，你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振付师都算得上是这个圈子里的权威了，不找你还找谁啊？”萧牧楠接起电话就是一通闭眼吹。
　　“我这么牛逼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怎么不请我去做主舞台嘉宾……唉，这么跟你说吧，”江禾一想起接下来这段日子的死亡行程就欲哭无泪，“我下周五有个due，再下周得跟我老大飞一趟深圳出差。等回来了就是六月了，六月了就期末了啊姐姐！所以你就饶了我吧……”
　　江禾真的就差给萧牧楠跪下了，他没告诉她他还欠了三个商业合作的舞没编，他希望能把业余的时间都用来编舞。不过他自动把这种事情归入了休闲娱乐一档，毕竟他乐在其中，所以也就没拿来当作是自己很忙的证明。

　　“不是，你想多了！你以为我们还要你写策划书做PPT，完了以后还得来公司开会讨论啊？柳老板就想约你下周什么时候见个面，和你聊聊。然后这之后你要是再想到什么点子，就直接和他单线联系。你基本就是个顾问的角色。而且柳老板多靠谱一人，你尽管放心，他绝对不会太打扰你的。”萧牧楠一口气说完这话半点没带停顿，她偷偷在心里夸了夸自己专业素质过硬，口条简直溜得不行。
　　江禾也被她说来就来的freestyle给逗乐了，笑着道：“你这是讲相声呢还是说rap呢，听着都想替你多喘两口气。行吧，看在你这么苦口婆心的份上这忙我就帮了，而且好像也没我想得那么复杂……你们这两天要是方便，就把你们之前的宅舞专区策划书和这届想往哪个方向做出改变都发我邮箱吧，我也做点功课，到时候去跟柳牧聊就会比较有效率。”
　　“哦对，见面的话要不就下周一吧，我老大白天刚和我说他下周一不来办公室，我应该能和他请个假。”江禾补充道。
　　于是乎江禾成功找到了翘班的理由，虽然明面上他还是得声称是因为学业繁重。

　　江禾和柳牧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常年活在共同好友萧牧楠的口中，互相之间一点也不陌生。然而他们不清楚的是，彼此心里都打着另一个算盘。
　　江禾早就觉得萧牧楠喜欢柳牧了，不过萧牧楠一直否认。这回他终于要见到本尊了，心底那股八卦欲就差没写到脸上了。
　　而事实上柳牧暗恋萧牧楠很久了，大概是从他俩大二那会儿开始的吧。当时，萧牧楠接手了动漫社，柳牧则成为了副社长，随着日常接触的增多，柳牧便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性格爽朗并且十分心细的女孩儿。不过他一直挺怂的，没表过白，尤其在江禾出现后，他就更怂了。
　　不过这次见完江禾他就放心了下来。

　　“爱马仕远洋EDT？”柳牧一下就闻出了江禾身上的味道。
　　“诶？你平时也喷香水啊？”江禾倍感诧异，心道萧牧楠这么些年都没表白可别是因为柳牧不直吧。
　　“没，我铁子特喜欢这味道，前年我出国旅游他还特地叫我帮他多带两瓶回来。”柳牧回忆起曾经听说的传闻，心里猜想对面坐的这个可能真是个gay，于是试探地接着道，“不过他前男友好像挺嫌弃这味道的。”
　　江禾察觉到了柳牧这两句话中间小小的停顿，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忽然就从对方别有意味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些许敌意。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柳老板跟萧老板连夫妻老婆店都开好了，两个人都还没有互通心意。
　　“巧了，我前男友也不喜欢这款，不过他是嫌弃EDT留香太渣。”江禾很自然地应了一句，便转身去翻包里的iPad，心里琢磨着回头得让萧牧楠请自己吃顿饭。

　　江禾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画成了一个思维导图，和柳牧聊到了饭点却才刚讲完一半，于是两人又一起到隔壁的餐厅吃了午饭。
　　江禾提议宅舞专区还可以开辟一个宅舞教室和Battle舞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参加随机曲目连跳，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能力battle，他认为这样一来可以满足更多宅舞爱好者的需求。同时，他也建议设置一个综合性的自由舞台，因为往年的宅舞专区和Wota艺专区的舞台都接不到线，故而无法放置乐器，而几个音乐区的舞台前后距离都太窄，故而无法跳舞，只有搭建一个综合性的舞台才能实现跨专区合作。
　　不得不说，江禾不愧是Z大的满绩传奇，其态度之认真、思路之清晰、表达之流畅都令柳牧倍感钦佩。他本来都做好打算来听江禾天马行空地扯一通，等回去了再自己一一琢磨该如何落实，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把理论和实操都充分地考虑了一遍。而他更没想到临走前自己随口提的一句长期合作会得到江禾的同意。
　　于是这天晚上和云沉撸着串的时候，柳牧情不自禁地就提到了江禾。

　　“哎，你别说，萧牧楠那个朋友真挺靠谱的，我白天跟他谈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要是能来我们公司做策划就好了，没想到他最后真的答应了可以长期合作。不过他跟你一样是学法的，估计真叫他来上班还是没戏。”柳牧边说边开了瓶啤酒。
　　“也不一定，我也学法的，我现在不就完全干了别的行业么。”云沉抵着桌子伸手从柳牧手里抢过酒瓶。
　　“哎你少喝点儿，一会儿你漏了我可不帮你收拾。”柳牧见状立马拿开了云沉面前的酒杯。

　　谁知云沉直接对瓶吹了起来，一口气灌了三分之一才放下酒瓶说道：“这才刚第二瓶，而且我插了导尿管了。”
　　说着云沉又灌了一口，然后接着道：“而且今天心里有点痒，想多喝点。”
　　柳牧知道云沉还没从自己做出的改变上缓过来，不过好在他看起来没有半点不高兴，柳牧心想他大概是在害羞。
　　没来由地，柳牧又想起了江禾喷的香水，就冲云沉说道：“白天我去见的那小子喷了Voyage EDT，他还说他前男友也不喜欢这款香水。倒是跟你有点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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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MUDU的这个M就是指music，然后D是指dance，U可以理解为union或者you，大概是“有了喜爱这些的你才有了这整个团体”这样一个概念……害，不知道该怎么在正文里说出这个设定，就在作话里解释一下吧，反正正文里不写也不影响理解。当然，会叫MUDU也是少不了老板跟老板娘的原因啦，毕竟是牧次方cp嘛~
写这么一个展子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憧憬吧。就在这个展子里没有小透明和大大之分，人人都是观众，也都可以成为表演者……然后舞见们可以聚一起跳舞，唱见们聚一起唱歌，奏见们聚一起合奏，完了之后还能搞个battle啥的，几个区的up主还能自己联动一下一起玩儿……想想都觉得超级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