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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艺术的可能 ...

  •   如何开场呢?其实我一直没有想好这个问题。于是这次——这样一个个人的狂想——我不会加任何“免责声明”或是什么引入故事。这次,是平铺直叙的,是有关自我的表述,是“我”,在或许并不存在听众与读者的世界中的梦呓般的表达。
      “艺术的可能”这样一个标题有两层含义,第一个是艺术被允许表达的可能,第二个则是艺术表达本身究竟具备多大的表现力。为后续叙述方便起见,需要对这两个艺术的概念的范围进行一个划分。前者需要强调“真正的艺术”,而后者并不需要这种强调。
      首先要谈起的,艺术能够被允许表达的可能性,是一个无关艺术本身的政治问题。而这样一个相互关系能够成立的条件之一,便是真正的艺术表述与政治现实几乎是完全的背离。真正的艺术最大的本质是其真诚,因此有了“修辞立于诚”之论。这种真诚也是“我想要”——我想要表达,我想要去爱,我想要去恨,我想……——这使大多数艺术——我的艺术概念是排除宏大叙事的——更多的是对于自我本真的表达,无论是否会被误解,无论这种表达本身会带来什么后果。
      艺术的表达“就像一座奇怪的建筑,门开在顶头之处,刚跨出一步就是海上”,这样的怪诞,这样的不合常规,用三岛由纪夫的话说便是“艺术必须敢于触碰存在的法规”。也正是由于这种敢于触碰存在法规的表达,使艺术走上了同政治相反的道路。人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政治是妥协的艺术”。纵然其中的艺术同我们如今所表达的艺术概念是不同的,然而将“妥协”这样一种最终抛却自己主体性的屈服,本质上是同艺术相悖的概念,如此自然地与艺术并肩在一起,将加害者与被害者、虚伪与真诚放在同等位置上的论述,实际上是一种对艺术的侮蔑。
      政治与艺术,同陀氏作品研究中的审判者与被审判者的概念是不同的。陀氏的审判者与被犯罪者是同一的,也因之才体现出灵魂的深,双方是不存在绝对决定性的关系的,二者可以相互转化。然而政治与艺术不同。固然,反映政治的作品可以是艺术品,例如《格尔尼卡》,这是政治对于艺术的影响,同样也是艺术对政治的反映。我们并不否认一定政治条件下会产生一定政治条件下的艺术,然而问题在于,人们往往会认定艺术是作为政治的附庸而存在的他者。然而真的是如此吗?这样的作品仅仅是由于它的政治性才拥有价值,还是说,政治背景不过是表象,真正让人们感到强烈共鸣的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中,对于“我”的表达呢?
      即便我们抛开这些变量,假定这样的相互关系是同等的,但政治依旧有着比艺术更高的特权——政治可以限制,甚至是扼杀艺术。这实际上是与相互作用本身相悖。二者如果是相互作用的,那么艺术应当能够具备同政治相似的反作用,然而现实是,有人因文罹祸,鲁迅也表达过文学对于残酷现实的无力感。
      有人以为,艺术与政治恰如玫瑰与蛇,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只是,玫瑰与蛇的转化的前提在于其共同的真实性,或者其共同的恶性。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共同,这种转化便不再成立。虚伪的蛇无法成为真诚的玫瑰,这样的二者相爱,是玫瑰对自我的背叛,是主体性的背离,是他者性的强化。虚伪只会吞噬真实。而用一生来追寻艺术的真正的艺术家们,他们在努力为艺术争取自身的相对独立性以尽量减少遭到政治戕害的可能。而正是由于对于虚伪的厌恶,艺术才成为了一种永恒的精神上的价值。
      艺术是非妥协性的,其超越性大于任何他物,也因此,艺术才能具备“帮助一个人确定其存在的时间,帮助他在民众中识别出自我,无论是作为先驱还是作为常人的自我,使他避免同义反复,也就是说,避免那冠有‘历史之牺牲’这一可敬名称的命运”的伟力。
      这样的伟力的来源是什么?不仅是由于其真诚,也由于其本身便是“可能性”的代名。艺术表现本身就具备无限的可能性,而艺术家也在不断探索同一种表达介质的极致在何方,以及不同介质的连接点。
      色调的对立统一是艺术的可能性之一。《萨德侯爵夫人》的跋有这样一段话,“越是最卑劣、最残酷、最不道德、最污秽的人事,越是要用最优雅的语言叙说出来”,这不仅仅是美学意义上的表述,同样也是对于文学可能性的描绘。美与阴影的共在,夹杂在污秽之中的纯净的眼眸,阴沉的天空的烈日以及地狱中的火焰。同时,《死水》中惊人的表述,《广岛之恋》的篇首的呓语,永远被封存的《百年孤独》的记忆,其中不断的转换与反复,让美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得当诠释。更不要说在文学发展中,所产生的各种流派。各种流派实际上都是对于文学可能的一种探索。这些都是文学艺术的可能性之一。
      文学如此,动画艺术、电影艺术、绘画艺术等等,都包含着无比的可能,且都具备自身独特的表现优势。动画作为一种形象艺术,其可能性在于用独特的艺术形变与色彩碰撞,使象征与形象不再需要大量笔墨进行描绘,而能够给人以直接的视觉冲击,而后引发人们对明确象征背后寓意的思考。作为年轻一代的监督的汤浅政明与几原邦彦,将动画的形变与象征分别在《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恶魔人cry baby》及《皿三昧》中得到了较好的体现。而新作《奇蛋物语》《异度侵入》同样出色地使用了动画这一载体,并在这一载体之上探索其更多的表达的可能,例如探索象征的引入极限,情感与色彩、动作融合的终极等等。而几年前的一段佳话《love ,death and robot》融合了不同国度的动画作品,展现了世界各地独特的艺术风貌,也探索了动画在其形态与构思上的可能性。
      而与之相似的电影艺术,其独特的光线与质感,包括画面感与剪辑手法,也使其具备了其他艺术载体所不能的独特表现力。当杰克在世野井的面前咀嚼着花瓣时,他的眼神,电影的分镜,足够表现出一个人以及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场景。也正像那个night in question(存疑之夜),当蒙太奇的手法出现时,留声机的内容,一场谋杀,一场想象中的爱欲,在这样的交织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我一直没有提音乐艺术以及绘画艺术,因为实际上,这二者是贯穿与其中的。音乐存在于文学的音节的韵律中,动画与电影戏剧艺术的情绪渲染上;而绘画艺术的色彩,形、色,亦是这三者的基础。
      这些,是该艺术对于自身的探索,同时也是不同艺术在对此探索之后所认可的目前的极致所在。而单一艺术所能达到的极限,或许并非一个真正的极限,不同的艺术在某个点上找到交集,而后再度进行探索,或许也会找到其他的表达的可能,例如那些漫画式描写与电影式漫画分镜。然而,实际上,这些表达方式的终极并不意味着艺术表达的终极。艺术表达的终极意义在于“What can I hold you with”。我们都像博尔赫斯一样在发问。而我们也都可以给出自己的解答。
      我可以用叛逆的构思和世俗眼中的“fat,ugly or slutty”去回击那些“被注视”的定义,我可以使用红与黑的碰撞来表达我对于这个世界的反抗,我可以通过西西弗斯的神话,通过精神的痉挛,来表达我对于世界面貌与个人精神的思考,我也可以“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让“你的眼睛沉入我的眼睛”,表达我对你的最深的渴望,表达我对历史与哲学的思考,表达我的疯狂与荒芜,展示我的梦的无限。我通过这些,找到我独特的艺术的基点,不断追问,我所爱的这个或这些艺术,他们是有且仅有,还是都可以寻到那样一个点,来表现我想表达的全部,展示我生命的全部意义,让我的想象不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想象,而是让它们也成为一座花园。
      正如龙妹所说,“我清楚:表达是有风险的。信息会流失,解码会失败,意象会误读。但我仍要表达。我不说话世界上就少了一种声音,我不创作信息之海里就少了一则故事。即便这个故事再差、再庸俗,把它完整地写出来依然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每一种生活都是对一种特殊方式的辩护’。”艺术不是什么的附庸,艺术可以被影响但不应被/操控。世人大多爱以政治的观点看问题,可我偏要用艺术。艺术的可能性与生命力在于,即便我无时不被外界限制,即便我正遭遇着沉痛的现实,但我依旧敢于去表达我自己,敢于让属于我的烟花在这个世界中绽放。
      艺术让人们识别自己,而不至于成为政治正确的牺牲品,只看到对立却看不到统一;也不至于因为为了避免政治正确,而猜忌一切人们正常的诉求,过犹不及。
      艺术让我们赴往奇境。
      ——“天空会再度燃烧。”

      一稿于2021/5/3
      修改于2021/5/7
      终稿于2021/5/15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五一语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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