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柳伶睢

17、梦李白

　　帘吹风动小轩窗，月辉入室映墨堂。砚前忽见一鸿雁，声声啼鸣意切深。余于海棠时节梦李白，遂幻故友睢，与太白共享一日良辰。当是时，太白于室外，余立室中，见几上数纸，表书错落一十六言。余奇，踱至书前，细品，但觉甚善，遂自念出声。余为“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此挚情所感，会意一笑，不觉太白已至。
　　太白见余于其室，面露疑，询余何时入。余答曰：“子时。”太白问曰：“贤弟离日已久，近未闻迹，何故至鲁东？”余拱手笑曰：“兄不念弟乎？思君已久，恰家慈念桑梓，余从之，道而诣君。”太白喜而笑，乃无某私入其室之愠，反属余。余见酒清而杯玉，忽念子美之浊酒杯，顿生悲意，遂询子美二三事。毕，太白泯笑而悲，余方知子美流年不利，辗转数所，踪迹不定，音信全无，大有“渐行渐远渐无书”之戚。太白时念子美，感畴昔之谊，以来往书信慰情，而难自平。念及此，乃欲泣。余曰“子美虽一时为蛟龙所扼，而必有挣桎脱梏之日”云云，聊慰之。太白颔首，转念复喜，邀余共赏今月。
　　月润，若有情。相与步行于庭，余念“古月曾照今，今人不见古”云云，太白惊于此念，遂与余谈。至石亭，遇白兔，忽念吴刚伐桂，秋月冬岁，年年不尽，穷归鹿梦。许心有灵犀，太白亦静默不语，立。
　　忽太白望月长嗟，独酌，狂歌痛饮。余坐于石，视其影渐远，观其长袖如劲风入青冥，迷其光辉掩月芒。余心驰神往，叹仙之风姿，乱发当风，欲作诗以叙。然太白口中念念有语，余未见真切，但听零散词句，难辨为何。后复行数词纸上，稍明此应为《月下独酌》。余不明“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可有清丽海棠与之共舞，但知虽余在此，亦若无人。盖太白傲骨天成，此一世恣睢狷狂，独步天涯，可友天下，而天下不可解语李十二白。
　　余起归屋，取古琴“苍梧”于怀，奏未名之曲，抒独孤之情。太白闻曲和，惊回眸，若飞仙落尘，清净无染。余噙笑，颔首以示，太白会意，复入忘我之境。飞鸟惊空，而未绝霹雳之音；棠姿摇摇，亦难掩谪仙之风。余渐入境，只觉轻絮拂面，见黄鹤楼前浩汤江水一去不返，太白折柳惜别；又若伴至天姥山巅，见白鹿奔跃，虎鼓瑟，鸾回车；余亦见太白自叹“美人如花隔云端”，而后鲜衣怒马入长安，狂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图影渐幻，余卒见一人月下“独歌而月徘徊，孤舞而影零乱”，抒天地无限之诗情。余伴太白一夜，晨至驿站，与之别。余梦尽，惟觉时之枕席。琉璃之外，九州惟余霜色。余忆此，怅然若失。
　　余提笔，书：“吾见君舞袖长歌，且伴乐以和；吾见君酒入豪肠，且斟酒与共；吾见君以诗载意，且以情相守。吾与君一日，君伴吾一生。吾见君惊才绝艳，愿永作凤凰炽羽，轻落君肩，共君左右。”

　　初稿于2019.12.11
　　二稿于2019.12.14
　　定稿于2019.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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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语文老师，感谢我自己。感谢认真读过的每一个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