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26、我帮你作证

　　026 我帮你作证

　　要不是因为时间有点晚了，而陈左拉又赶着回嫂嫂家，就这一番戏剧性的相认，徐家人非拉着陈左拉再聊他个三小时不可。
　　不仅要自家聊，还要去叫上谭灵灵父母，更关键的是，要把外出去吃席的蒋思徐爸妈再拽回家里来。

　　可惜时间不凑巧。
　　徐斯影妈妈热情地留下了陈左拉的联系方式，然后又往陈左拉的双手里塞进一大包一小包的伴手礼。

　　“我这又吃又拿的，多不好意思。”
　　“徐哥，我拿一袋就可以了。”
　　“阿姨你们真的太客气了。”
　　“妙姐我改天一定来做客。”
　　“……”

　　院子里的一干人，都起身来送，陈左拉只能一声声地应着。
　　十几步的距离，她愣是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好些时间才到院子门口。

　　不同于旁人的惊奇和欢欣，这戏剧性直接相关的二人，却出奇地淡定和安静。
　　两人走上乡村不算特别宽的水泥马路时，小院儿门口挤挤挨挨地站着几个人，这一张张的脸上，无一不是嗑到了的姨母笑。

　　往前走的过程中，陈左拉还回过头去看过两次。
　　谭灵灵和徐斯影的妈妈还站在门口。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徐斯影的妈妈到了激动之处，更是直接拍起了手来。

　　陈左拉瞄了下蒋思徐，视线最终落在他替自己拎了一堆东西的双手上。

　　“我这又吃又拿，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我上哪里打劫了回去的。”陈左拉自我解嘲地笑道。
　　她心里与此同时还在兀自提醒着，明天一定要先跟来接亲的家人们说一声，给她腾点空间出来放东西。

　　“不怕，我可以帮你作证，”蒋思徐说着顿了顿，顺利地看到陈左拉看自己，他才展露笑脸徐徐道，“来路保证都很干净。”
　　陈左拉不由失笑看着对方。

　　这人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好好笑。

　　两人说这话时，打正面来了一辆“轰轰”作响的小货车。
　　虽然天黑看不大清楚，但能看到这车上嗤嗤拉拉伸出来的好些“根须”。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车上装的应该是要拉去做糖的甘蔗。

　　于是，蒋思徐提前就停下了脚步，顺便抬起一条胳膊，虚虚地揽了一把陈左拉的胳膊，将她“拉”到边上来让一下。

　　“小心别被戳到。”蒋思徐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陈左拉轻“嗯”一声回应对方，然后就乖巧站着不再动作。
　　可车子在靠近他们时，有两条甘蔗还是被震得松动了，路过两人身边时，其中一条一下滑出来一大截。

　　说时迟那时快，蒋思徐松开手里的东西，一下子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一截长甘蔗。
　　他就这么握着，直到车子往前开去才猛地松开。

　　就在陈左拉脸颊的旁边。
　　他伸手的那瞬间，陈左拉都感觉到了一阵短促的掌风。
　　陈左拉就是被这阵掌风惊到，然后才微仰并往一侧偏过脑袋去的。
　　看到近在眼前的这只手时，她眼眶都大睁了些。

　　不得不说，不论是时机还是位置，他都判断得十分准确。

　　“高，实在是高。”惊魂甫定的陈左拉用拎着东西的手，艰难的跟对方比着大拇指。
　　“还好，1米8几放到现在来讲，也就正常高度。”蒋思徐又是一本正经道。
　　陈左拉反应了一下，再次咧着嘴笑起来。

　　这人……
　　怎么总能抓到搞笑的点。
　　而且奇怪的是，旁人说身高，总让人觉得是在炫耀，但蒋思徐说这话，却不会让人生出来这种感觉。

　　“你手没事吧？”两人再次抬脚往前走时，陈左拉想起来，侧头问对方一句。
　　“……没事。”蒋思徐回道。

　　陈左拉盯着这人的手，瞧见了那微微动了的那下。
　　但她也没多言，只是脚下加快了一些。
　　现在说起了手，陈左拉很是顺嘴地问起旧事。
　　“话说，你当时胳膊是为什么打上了石膏的？”

　　蒋思徐默了一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小时候，于是笑起来老实答道：“调皮，嘴馋，去谭灵灵外婆家的树上摘荔枝，不小心掉下来了。”

　　所以，这就是当时蒋思徐，为什么会跟在谭灵灵父母身边的原因啊。
　　陈左拉心下暗和一句，是挺调皮的，手都这样了，还能来拉她的小辫子。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
　　礼尚往来，蒋思徐也向她抛出一个问题，关心一下那时的她。

　　陈左拉叹了口气，苦笑。
　　“我是因为家里的亲戚起哄，让我爸妈再多生一个，我家亲戚就来逗我，说我爸妈决定了，准备要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玩儿，让我把我的玩具啊，房间啊都让出来给弟弟或者妹妹，我当真了，就用离家出走来反抗。”

　　其实张老师并不想再生一个了。
　　当时生陈左拉的时候，张老师的胎盘不能顺利排出来，是助产士伸手进去手动掏的。
　　张老师形容那种感觉，简直像要把命都扯掉似的，很可怕，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老陈后来看到纪录片里描述手掏胎盘的恐怖，想到张老师一个人在产房里经受过这些，还一度红了眼眶，也是说什么都不愿张老师再多受一回苦的。

　　就是有些没有边界感，又恶趣味的亲戚，总是拿这种事情来逗孩子，
　　殊不知他们眼里的逗趣话，落在那时满心满眼里都是父母的孩子眼里，就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件事。

　　后来陈左拉被安全送回去之后，得知原因的老陈和张老师，轮流数落了那群拿小孩子逗趣的亲戚。
　　也就是从那时起，陈左拉再没经历过这种恶劣的逗玩。

　　两人一路走，一路从逗孩子的恶趣味亲戚，聊到了从前过年的一些趣事，然后又聊了下现在过年通常会做些什么。
　　这么聊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陈左拉的嫂嫂家。

　　蒋思徐说到做到，送人进门时，还顺带帮人解释了一下他们家跟陈左拉之间的渊源。

　　蒋思徐家占地不小的四合院，和徐家修得很漂亮的别墅，在这个村子里都是很惹眼的存在。
　　蒋家和徐家在村子里又都是大姓，平时人缘也不错，家里也都是些挺有本事的人。
　　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愿意与他们沾亲带故。

　　是以，看到蒋思徐送陈左拉回来，陈左拉嫂嫂的家人，对陈左拉这个小姑子已是另眼相看了。

　　更何况，蒋思徐待陈左拉是如此不同。

　　他看陈左拉时，眼角眉梢比瞧着旁的什么更多几分柔和。
　　特别是在陈左拉回去给他拿创可贴时，蒋思徐一边问着人家明日出发的时间，一边不时朝陈左拉消失的方向看。

　　是以，这家人对陈左拉这个夫家来的小姑子，也是越发地客气和重视了。

　　不过，不包括这家的小女儿，即陈左拉堂哥的小姨子。
　　就是蒋思徐来了这一趟后，原本自己独占大床的小女儿，房间就被家人征用给了陈左拉住。
　　而她则被赶去隔壁亲戚家跟堂姐挤了。

　　堂哥的小姨子临出门前，跟陈左拉说话都冷冷淡淡的，连带着拿东西走时，动作也是携风带雨地劈啪作响。
　　陈左拉取得同意后，才坐在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尽量不出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着人疾风骤雨一样弄完刮出门去。

　　陈左拉洗漱完后，尽量小声地放着有声书。
　　她很顺便地拿过相机来翻看白天拍的照片。
　　看到拍得很不错的，还拿手机来拍照提前给蒋思徐看。
　　拍到她白天拍的蒋思徐的侧颜照时，她捧住手机打字。

　　「陈左拉：这张够不够本儿跟你换你手机里的那张？」
　　「陈左拉：猫猫卖萌.jpg。」

　　蒋思徐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蒋思徐：大佬要，自当无偿奉上。」
　　「蒋思徐：小白熊乖巧大哥请.jpg。」
　　蒋思徐发来的第三条信息，就是陈左拉讨要的那张背影照了。

　　陈左拉下载了原图保存在手机里准备入睡的时候，蒋思徐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正被自己的妈妈徐女士笑着打趣。
　　“儿子，我发现你手机最近好像变得很好玩了。”

　　蒋思徐听出来徐女士的言外之意。
　　他最近确实比较常端着手机来看。
　　有时跟徐女士说着话，手机响了，他也不太会让手机等太久就拿起来查看。
　　所以，他也没反驳徐女士。

　　“儿子，你和左拉，你……她……”徐女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她知道蒋思徐的性子。
　　你可以催他找女朋友，但是不能具体到哪一个女孩子的身上，否则，他只会离这个人千百丈远，用实际行动把你的起心动念掐死在摇篮里。

　　可是这一次，蒋思徐却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只是撩起眼皮来看了两眼徐女士。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三个字。
　　“挺好的。”

　　这三个字却让徐女士有点糊涂。
　　不知道蒋思徐的意思是指陈左拉挺好的，还是他们俩挺好的。

　　不过，儿子的转变，不论是从徐斯影妈妈阿妙那里听来的，还是她自己看见的，都令她倍感欣喜。

　　“这臭孩子的这回是真的了吧？”徐女士看着儿子离开客厅的背影，悄悄地问蒋海洋。
　　“什么？什么真的？”蒋海洋两眼盯着电视，注意力丁点都没从球赛上面移开。

　　什么什么，自然是红鸾星咯。
　　徐女士不满蒋海洋的反应，抬手就在蒋海洋的手背上掐了一把。
　　蒋海洋痛得“嘶”了一声。

　　不仅是徐女士察觉到蒋思徐盯着手机的时间变长，就是李庚辰也惊讶于蒋思徐回消息的及时程度。

　　「李庚辰：最近的消息，你回得都挺及时啊！」
　　「李庚辰：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还是突然良心发现？」
　　「蒋思徐：发现什么？」
　　「李庚辰：发现我们俩的兄弟情的重要，突然想要来认真经营一下！」
　　「蒋思徐：你想听真话吗？」
　　「李庚辰：你能憋什么好屁？」
　　「李庚辰：告辞.jpg。」

　　蒋思徐读完消息后又去翻了一遍朋友圈。
　　没有。
　　一众好友各式各样的朋友圈里，没有自己想看的那个名字。

　　倒是看到了李庚辰2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正文是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配图是一张很好看的女人的侧颜，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
　　这是李庚辰继上一次发小丸子的真相后，再一次晒他家小丸子。
　　蒋思徐大方地按下一个赞，然后又切换到自己手机里的相册。

　　他盯着某张照片看了几眼后，猛地锁上手机将其放在一边。
　　可窗户玻璃上映出的那个他，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却是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