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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四方皆动荡 ...

  •   沈云卿闻言,收回目光,目光平淡的看了一眼柳非辞。“随你。”
      柳非辞当即收扇,眼中笑意渐浓。“既然如此,即刻启程可好?”
      “现在?!这么赶?”谢川惊讶的开口。
      这么赶?就因为有弟子看到平安镇中有疑似我存在的身影吗?沈云卿,那你呢?
      想到这里,谢川心头不自觉沉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沈云卿。
      沈云卿依旧神色淡漠,也看不出他的想法究竟如何。
      “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如此严肃,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过几日便是拜师大会的比试,若此刻前去,怕是赶不回来,不急不急。”
      谢川忍不住在内心唾弃一番。我就知道,这小鬼满口谎话,当初是,现在也是,也不知道沈云卿这异类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没别的事了,就不打扰你们师徒相处了,先行告退。三日后,拜师大会上再见。师兄,我先走了。”
      沈云卿慢吞吞的点点头,没有接他的话。
      柳非辞笑眯眯的走了,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沈云卿,眼中浓浓的戏谑,看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谢川见柳非辞走了,看向沈云卿,走到他面前,直言。
      “师尊,你会担心我吗?”
      沈云卿闻言,垂眸思索,而后抬眸。“小心。莫要逞强。”
      谢川撇撇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算了算了。你这木头性格我还不了解吗,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多此一问,愚蠢。
      ——————————————————————
      此时,魔界之中。
      两个人站在一个断桥边,断桥伤痕累累,似乎经过什么大战争的洗礼,但也能看出这座断桥曾经的雄伟壮观,桥身还有着几副图画,可惜经历千年洗礼,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出其中一副是凤凰展翅图,一副是百兽俯首臣服图。
      “冥主,那谢川还在成长,不足为患,为何不趁这个时候灭了他?”
      一个人穿着黑袍,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仿佛周身融入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他平静的话语在这黑暗之处,却无端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穿着一袭红衣,明艳如火,在这黑暗的地方,就像火焰一样,着实引人注目,身影纤细修长,露出的手腕部分白皙如雪,手腕处还有一个银饰铃铛,铃铛身篆刻着野兽的图案,和身上的火红的衣袍形成明显对比,似骄阳烈火,与着黑暗的空间格格不入。
      但她却有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与她那自身骄矜的气质完全不同,睫毛又密又长,眨眼间,恍若看到了星星闪烁一般,一双桃花眼中似笑非笑,眼周也带着细微红晕,都道是美人一笑倾人城,一看果真如此,鼻子不高也不塌,恰到好处的一点,嘴巴是浅浅的红色。
      “不。”
      她的声音空灵,回荡在这过分安静的地方时,倒是令人悚然了。她说话时尾音有些上挑,但语调听着很舒服。
      “你不懂。我们冥界本就是守着魔界而存在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尽管魔界无主又如何。”女子顿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况且,谢川不是回来了吗?这五十年的时间,他可学了不少东西,性子虽说也变了不少,可那脾气倒也是越来越像墨锦了,我倒是很期待他成长后的样子。”
      “可那小子生性散漫,虽说是上任魔君传人,可他当初那般不上心的模样,怎会有人承认他是魔君。他口口声声说回去只为报仇,可看他那模样,根本无心报仇。这五十年来...嗤。”男子似嘲讽似感叹的笑了一声。“这些日子,我怕那谢川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重影,你越界了。”女子淡淡的说,平淡的话语中蓦的带上来几分威压。
      被唤作重影的男子身体显而易见的僵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是,重影知错。”
      “算了。”女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间。“谢川是没有墨锦那般有实力,让人彻底信服。但,别忘了他是谁的后裔,给他点时间吧,我也很好奇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难道你不好奇吗?”
      “是,重影明白。”
      “朝颜呢?”
      “冥主,她在凡界,至今未归。”
      “我哥是不是也去凡界了?”
      “......是。”
      “......”呵,女人。
      女子无奈扶额,内心默默吐槽。
      重影一撩衣袍,单膝跪下,道:“冥主,是否需要重影去带她回来。”
      “不用。”女子目光投向远方。“让她自己先撞一撞。我哥这家伙,冷心冷情的,怎么会轻易爱上一个人。”
      ——————————————————————
      次日,清寻峰峰门处,一身黑衣的谢川站在这里,他手上拿着一把剑,面前是被砍倒的无数树枝杂叶。
      他收了剑,“这剑法倒是越来越精进了,这五十年来,沈云卿光顾着研究剑法了吗?”
      说着,他蹲了下来,研究一棵被砍倒的大树,树干截断处还残留着一点剑意和剑气,有着独属于冰灵根的冰蓝色气息残留。
      旁边的杂役弟子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谢师兄,你在这儿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可悟出了什么?”
      谢川奇怪的看着他:“我并未着急,你急什么?”
      那位杂役弟子一副愁眉苦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那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午膳时间了,弟子今日任务还未清扫完成,怕是要赶不上午膳时间了。”
      谢川:“......”
      谢川:“你且先去,这里我来处理。”
      那杂役弟子惊叹道:“师兄你人真好,既如此我也不推脱了,这里就麻烦师兄了,弟子先走一步。”
      看着那名杂役弟子欢快奔跑的身影,谢川有点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
      沈云卿是饿过他们吗?
      摇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扔出去,谢川再次仔细领悟。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谢川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长出一口气,撑着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可还没等站起来,腿上就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又像是有人被人打断了腿一样,又痒又麻,身体控制不住的一软,往旁边倒去。
      谢川内心暗骂,做好了磕在地上的准备,却跌进了一个满是清香的怀抱,他下意识抓住那个人的手臂,正迷茫着,头顶上方有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样?还能走吗?”
      谢川眼神略带迷茫的看着他:“沈云卿?”
      沈云卿指正他:“不可无礼,是师尊。”
      谢川撇撇嘴,没说话。
      沈云卿无奈的摇摇头,将他扶回去。
      谢川龇牙咧嘴的由着他揽着走,反正他现在一动就难受的不行,所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要说的。
      “嘶!慢点!难受死我了!不过两刻钟时间,怎么麻成这样,真够丢人的,幸好没有别人看见,不然我这脸往哪儿搁。”
      沈云卿不是很懂他这种要脸的性格,他很疑惑,但他不问,总觉得谢川会说出一堆令人怀疑但是又无从反驳的歪理,也不是没有体会过。
      谢川就这么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的被沈云卿搀扶着回了房间。
      沈云卿看着躺在床上、呈大字的某个人,眉心微痛。
      “这种时候就不需要注意脸了?”
      谢川挣扎着坐起来,沈云卿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这要脸的谢小公子那下不注意给自己撅过去。
      谢川:“外面跟里面能一样吗?这里,你、我。”手指指着自己和他,说着,两只手又比划了一个大圆圈,“外面,有这些。”
      并不是很能理解的仙尊:“......”
      谢川摆摆手:“不过你不懂,知道是这么个理就好了。”
      仍不知道是什么理的仙尊:“......”
      “可悟出什么?”
      谢川身体一僵,撇过脸,轻咳几声,面露羞涩。
      沈云卿疑惑的看着撇过脸的谢川。
      “为何不说话?”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悟出来!”谢川气急败坏的说,眼尾浮上一点红,看起来煞是艳丽,“我不会剑,悟不出什么。”
      沈云卿看着他眼尾的那一点红,不自觉伸手,“别人都是脸红,怎么到你这儿,倒是眼睛红,像哭过。”
      “啊?”不是很懂为什么会跳到这个问题的谢川一头雾水。
      沈云卿回过神,连忙抽回手,不自然道:“咳咳。没什么,你既不擅用剑,可有什么习惯的兵器?”
      “没有。”
      在沈云卿列举出一系列兵刃且都被否决后,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谢川摸了摸鼻子,道:“要不我还是继续学剑吧。”
      沈云卿二指搭上眉心揉了几下,叹道:“须得努力。”
      谢川嗫嚅回应:“知道了。”
      在沈云卿离开后,谢川重重的摔回床上,一副生如死灰的样子。
      我这不是来报仇的,也不是来找说法的,我这是来受气的!
      谁家报仇跟我这样的!太丢人了!
      谢川双手枕在脑后,鼻尖微动,空气中还残留着点点清香,是沈云卿身上的味道,他皱着眉头思索。
      这股味道像是植物的清香,但又不完全像,其中还夹杂点浓郁的檀香,似乎还有其他味道,带着沈云卿修习术法的冷调,余味悠长缠绵,他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特别好闻。
      谢川总觉得自己对这股味道上瘾了,闻过那么多香囊胭脂,他总觉得沈云卿身上的这种味道最好闻,他甚至还偷偷配过相似的香囊,可总没有沈云卿身上的好闻。
      想起人间游历那几年,谢川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其间蕴藏的情绪复杂难辨。
      我真是疯了。
      *
      沈云卿回到房间内,他的桌上堆满了竹简和书籍,有些已经是翻开的,多在右手边,想来是看了许久。
      沈云卿拿起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籍翻阅,“浮生历年往事皆有记录,为何独独五十年前的事偏偏没有记录,藏书楼的书我尽数翻阅,却未曾有一本提到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我的记忆...”
      沈云卿话音一顿,他合起书放下,抬手捏了一个法诀,一面水镜出现在眼前。
      水镜那面首先看见的是一片橙色的衣角,非常吸引注意力的一个颜色,不过一瞬,一张戴着黑色面具的脸出现。
      他墨发半扎,顶上的墨发用发冠束着,余下墨发披散着,左边编着一个辫子,尾端系着一颗翡翠绿珠子,最惹眼的是他那黑色的面具,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只看见鼻梁以下的一张嘴,但不难看出本人的清隽俊美,露出的面部线条优美流畅,眼睛明亮有神,暗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面具下嵌着一个翘鼻梁,嘴唇绯红,在左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沈云卿:“师叔。”
      那边的人沉沉笑出声,笑声低沉,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内,仿佛情人在你耳边温柔低语的眷恋。
      “果然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沈云卿身体一顿,道:“师侄有一疑问,不知可否请师叔解答。”
      那边的人叹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说服他之后,再把一切告诉你。”
      沈云卿衣袖下的手指尖微微摩挲,这是他思考的动作习惯。
      那人也不着急,他笑了笑,语气懒散,像是没什么值得他上心的人或事一样。
      “我从不骗你,这你是知道的。这事该你知道时便会知道,不该你知道再想再着急也无用,何苦劳心劳神,不如轻松些。我这次找你,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师叔请说。”
      “听说你这次收了一个新弟子?”
      沈云卿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那人笑出声。
      笑声爽朗。
      “云卿啊,你不必如此,我与你师尊不同,自从那件事后,你师尊事事都顾着你顺着你,生怕你走了一点歪路,我不一样,我向来对你都是极放心的,这次水镜通讯,我特意避开他们三人寻你,他们不会知道。”
      “师叔,五十年前那件事与我有关对吗?”
      沈云卿突然发问,倒令那人有些措手不及,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看他这反应,沈云卿心里有了一点考量,继续开口。
      “也与他有关?或者说,与我和他两个人有关。我的记忆不完整,独独缺了那几年和他在一起的记忆,是那时候出的事?那时候有什么事值得封住我的记忆,除了他的身份,不过这并不需要封住我的记忆,还有其他的事。”
      “师叔,你们费劲心力编造出的那些记忆,就为了掩盖我和他的那几年吗?不止,你们怕我想起什么,我那时知道什么?不止是他的身份,我还知道了其他的事,足以盖过他身份的一件事,能让天下人都不在乎他身份的一件事。”
      那边的人静默片刻,而后缓缓开口:“很聪明。”
      沈云卿听见这句话,心下募的松了一口气。
      那人话音一转:“不过不接近。”
      沈云卿眉头紧锁,心又被提起来。
      “好了,跟你聊天总要提着一点心思,师叔老了,玩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人伸了一个懒腰,“他们也该回来了,这次的水镜就到这儿吧。”
      最后一句话的尾调微微上扬,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水镜散去,只留一点水痕漾在空气中。
      沈云卿眉头紧锁,只觉得心里头无数团丝线缠绕,寻不到一个确切的、实际有用的线头,层层堆叠缠绕,向来冷静的面上竟也浮现出一点躁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四方皆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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