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6、试探

　　之后吴非带着秦棉直接到了另一个房间，摆设看起来像是书房或者茶室，曲叔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烫杯滤茶，茶香水雾缭绕中的脸，看起来沧桑又孤独，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曲叔抬起头来，还是之前的笑容，仿佛刚刚只是秦棉的错觉。男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秦棉插不上话，也并不无聊，觉得有趣的就听一听，有时也走会儿神，茶香伴着隐隐的谈话声，静谧美好得有点昏昏欲睡，回过神发现吴非满眼促狭地看着她，秦棉也丝毫没有开小差被捉住的窘迫，只微一挑眉，掩饰性地端起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就看吴非又笑了，他的笑并不明显，仿佛只是眼角眉梢肌肉些许的拉伸，整个人却平添了几许轻松，秦棉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有徐云晓的粉丝说，每次看到他笑，都会心动，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恋爱的酸甜味道，她今天是体会到了，觉得吴非笑得真是要命的好看。

　　离开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曲叔送到门口，还叮嘱吴非常带秦棉过去，又转头让秦棉多去玩儿，秦棉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只在心里叹息“我倒是挺想，就是不知道吴非肯不肯了”。车子拐出巷子的时候，秦棉想起吴非今天舟车劳顿的，回来也没能休息一直到现在，应该很累了，就想在最近的地铁站下车，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里，但只要有地铁她总能坐回去的，大不了多换乘几趟，结果吴非说是地铁站不顺路她才作罢。除了聚餐那次，这是秦棉第二次这么晚与吴非单独同坐一辆车上，但当时秦棉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小九九，比现在要平静得多，真是典型的无欲无求则无惧。吴非不是话多的人，秦棉就绞尽脑汁在想话题，最后终于决定了“今天谢谢你，晚饭很好吃，曲叔那儿的环境也好，我还是第一次去那样的地方”“嗯，曲叔还会做很多其他的菜式，以后都去尝尝”“哦，好”又沉默了，也不知道还有多远，秦棉一方面怕时间太快想着要和吴非多相处，一方面又怕时间太慢她无趣的灵魂暴露得太快。幸好吴非这次没让她纠结太久，他先开了口“你做助理差不多半年了吧，还习惯吗？”“现在基本都上手了，云晓老师他们一年的工作基本上年初就安排好了的，我只需要注意衔接沟通就行”谈起工作，秦棉放松了些，话也多了起来，“加上大家平时都挺照顾我的，也能学到不少。你平时常去听相声吗。上次看你和大家好像很熟。”“偶尔会去，我平时听戏多一点，就在你们小剧场三楼”“知道知道，评剧和京剧都在三楼”“嗯，就是我们遇到的那天。熟是因为云晓他们师父和我爷爷是邻居，他们又都是票友，所以平时关系近一些。”说到票友，他们就聊起了戏曲，基本都是秦棉提问，吴非作答，因为秦棉在入这行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顶多就是喜欢在网上听听相声，她现在能提出这么多半专业的问题，都得亏她为弥补自己职业知识的不足孜孜不倦的关注和学习，当然也是吴非的回答基本都通俗易懂，遣词用句没有爱用晦涩难懂专业术语的习惯，偶尔碰到一两个，还会特意再浅话一番。吴非话速平缓又有力，不知道是他本人特色还是当老师的习惯使然，很容易让人入迷。“到了，是这里吧”谈话中的时间过得很快，秦棉刚还沉浸在一问一答的学习海洋中的头脑迅速抽离出来，有点懊恼自己竟将如此难得的时光用在了柳活、梆子、程派唱腔这些上面，又不是在补习班咨询培训课程，不过要是吴非开课的话，自己铁定会去办卡的，毕竟他的涉略是真的很广，内容又生动不枯燥，真是实名羡慕他的学生。成为男女朋友之后，秦棉倒是时常有机会去听吴老师传经授道，不过吴非的那些专业课程秦棉是真听不懂，不管吴老师可能是讲得多么浅显易懂，她还是只能专注地欣赏老师本人，搞得秦棉一正经的本科毕业生像一纯粹的花痴似的。以后的事情这时的秦棉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正一心琢磨着怎么能不着痕迹的在下车之前把下次一起吃饭她请的话说出口，目的当然不只是吃饭或者她要付钱。没让秦棉挣扎太久，因为吴非先下了车示意一起，秦棉看看距离停车处旁边人行道绿化带不足50米的公寓大门，受宠若惊地跟了上去。“上午那是我的号码，你存一下”吴非开口道，“好，已经存了的”“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问的云晓老师吗？”秦棉没话找话，“不是，在医院护士填信息单的时候看到的”路灯光、车灯光和从四周商铺或高楼中投射出的光晦暗不明地交织在一起，看不清吴非的脸，他的话自然又平淡无奇，却无比熨贴秦棉浮躁的心，“周一我们休息，你有空吗，换我请你”，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秦棉脸上的热都还没消褪，虽然刚才问的时候故作轻快，但吴非的一个“好”字瞬间将她打回原形，好不容易按捺住想飞奔而去的双腿，慌里慌张地刷卡进了大门，等电梯的时候瞟到依然还站在门外未离开的吴非，电梯门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没看清运行键的后果就是她跟着到了地下三层再与从停车库上来的人一起坐了上去，心想着幸好吴非看不到。

　　后来在一起后有一次坐在车上无聊，就帮着整理座位前面置物箱里面的东西，里面空空荡荡的，就只有几张□□。拿出来一张张理着，多是购物□□，有书城的，也有商场的，到后面竟然发现一张缴款单，仔细一看是违章停车的罚款，还是半年多前的。幸灾乐祸对吴非说，想不到他这么循规蹈矩一人也会有违章的时候啊，看来开车上路果真是一个人人品的终极试金石。吴非只瞟了眼就说，知道不能久停，但女朋友舍不得跟我分开，秦棉觉得有点懵，仔细看了看违章事实，才发现是在她住的公寓外面，时间也有点眼熟，才依稀想起来好像是吴非第一次送她到大门口的那次，因为之后吴非专程在旁边找了个停车场，还一次性办了张年票，就再没有停在外面马路上了。不过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确立关系，她哪里不舍了？因为女朋友刚答应了十月份带他回老家，心情很好的吴先生难得解释“那天到你家了，你不是一直舍不得下车等我送你吗？”秦棉有点想起来了，看了明显情绪高涨的吴小朋友一眼，并没打算再解释她那是挣扎并不是不舍，有些误会那么美丽何必要去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