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52、更快的方法

　　事实证明之前那些担忧确实是秦棉的杞人忧天，秦妈妈对吴非热情到秦棉开始怀疑这是一场久别重逢而非初次会面暂且不提，就连秦爸爸从机场刚见面时就挂着的那张臭脸，还不过一顿晚饭的时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缓。在吴非提到他们学校近几年研究的新型硅酸盐材料有望从特种航天用途推广到商用建筑行业，且两年内会实现量产时，秦棉明显感觉她爸整个面部神经放松下来，不再刻意绷着，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高涨的情绪和急切的语速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的心思，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上“我很感兴趣”几个大字。
　　吴非当然也就非常客随主便地进一步分析了此种材料的适用范围、生产条件、使用性能和市场预估成本及定价，最后还很懊恼地表示，问题就是项目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样品生产商，负责此项研究的教授很着急，秦爸爸是做建筑行业的，认识的厂家多，有机会的话请他一定帮忙留意。商业小白如秦棉，一听也能明白，这种具有颠覆性功能的材料一经面市将会给行业带来多大改变，重新洗牌都有可能，肯定是各家都想要的香饽饽，哪会缺样品商，更不至于让吴非求到她爸这儿来。现在吴非不仅提供了信息，还主动递出了合作的橄榄枝，即使她爸自己的公司没涉及到建材的生产，但长期合作的上游厂家可不少，如果真由她爸牵线后落地量产，以后的货源、价格绝对是毋庸置疑的独一份儿，重庆或者西南片区的总代理都有可能，这怎么能不让她爸欣喜若狂。“真的？我倒…”吴非话音刚落，秦爸几乎是快打断他般地抢着开口，瞬间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干咳嗽了两声，转了话头“既然这样，我会帮你问问。”没有直接答应。
　　聪明人说话，闻琴弦而知雅意，吴非很是诚恳表示“那就先谢谢叔叔了，我等您消息。”后话题止。吴非这一系列把予人西瓜变求人摘瓜的操作简直刷新秦棉认知，瞧瞧这圆滑的说话技巧和字字在线的情商，他句句怼人的黑暗属性呢？说好的清高正直知识分子形象呢？已然碎成一地，拼都拼不回来。最后要不是秦妈妈考虑到他舟车劳顿，勒令秦爸爸放他回去睡觉，他俩还准备一起追一场网球直播，看看中意的选手是否能如预测般绝杀对手。教秦棉打网球的时候吴非跟她提过自己喜欢的名将，虽然秦棉不认识而且外国名字印象也不怎么深刻，但她分明记得是法国的，和他们现在满嘴跑的那个德国人根本不是同一个好么，秦棉用眼神对他见风使舵的奴性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吴非还一脸无辜地表示不解，看来领悟力这种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时不时会选择性短路。
　　秦爸爸更是离谱，不甘心就范又不敢违背老婆，刚好见秦棉疑似“含情脉脉”地看吴非，迅速将矛头对准她，不屑一顾地藐视她道“女生就是外向，不就是要他陪着熬个夜吗，我一老人家都能受得了，他还能怎么样不成？瞧你那眼神，算了算了，睡觉。”她这又招谁惹谁了，这无妄之灾，她爸怕是忘了她白天在车上的时候还是他贴心小棉袄的事情，这数十年如一日好像小孩儿心情的脾气，也是无奈。当然最后吴非还是和秦爸爸一起熬了夜，不过时间是在他们回京的前一天晚上，依然看的是这场球赛，的回看。秦棉很好奇，又不是直播为什么不选在白天，还非得半夜看，吴非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叔叔不是想和我一起熬夜吗，那当然得晚上看。”秦棉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却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原配方的比较习惯，这两天吴非温顺陌生得她都想报警了，看看是不是在哪里被调换了。
　　不过他们白天确实也没有时间，短短三天，他俩特别是吴非像巡游展览一样被拉着四处走，秦家一顿杨家一餐的，硬生生将国庆窜出了春节的架势。吴非全程面带微笑有问必答，表现无可挑剔，甚至很快就能准确叫出一大堆陌生人的名字，有些亲戚家的小孩儿连她都分不清，可见他超高的外交水准。秦棉抗议这节奏两人完全没有私下相处的时间，要求她妈减少会见安排，被秦妈妈和吴非双双否决，秦妈妈表示就目前这样还好多亲戚家去不了，吴非则附和道，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愿意都见见的，最后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将该见还没见的亲戚都一次性安排了，免得厚此薄彼，容易得罪人。
　　秦棉觉得略诡异，为什么会有种带着新媳妇而非男朋友回家的感觉，为什么要见这么些人，不是说好见爸妈顺便逛逛网红城市的吗，如果接下来她到吴非家拜访也是这种流程的话，那她丝毫不介意再等两年的。不过这些她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让她爸妈知道，瞧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融洽劲儿，吴非离成为她爸妈的儿子就只差了一步——说好重庆话。
　　怀了忐忑的心情回家，秦棉没想到会以一种逃难的心情离开。好不容易送走秦爸秦妈，秦棉坐在候机厅内松了口气，还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投入工作的怀抱。她见吴非在一旁状似悠闲地整理两人的证件，想起这几天他表现出的游刃有余与面面俱到，只有她知道他平时的沉默寡言与不喜交际，当然明白他这样的原因。感激的、肯定的、心疼的，有太多想说的话到嘴边却没出口，最后只轻轻扑过去抱住他，短短说了句“辛苦了！”吴非笑着问“那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这熟悉的问话让秦棉想起上次送樊诺后两人从机场回去时在车上的对话，以及之后那混乱甜蜜的夜，她放开环吊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佯怒道“我满不满意没关系，我看我爸妈倒是满意得很。”说完想起之前看他们三个像是一家人的事，自己没绷住，噗哧一下乐出了声。
　　看吴非不明所以，给他解释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笑，说完逗他“怎么样，想不想再进一步，需要的话可以拜我为师，你态度诚恳点，我会考虑哦。”想看他窘迫的样子，不料他说“学重庆话就不必了，我有个更快的方法成为他们的儿子。”秦棉看他只一边嘴角上扬就觉得其中必有诈，审视他好一会儿还是禁不止好奇往套里钻，她略带警惕地问道“什么？”见她果然上钩，他才说“不拜师，拜妻，女婿不是半个儿子吗，我可以入赘，怎么样，你要不要给我这个名分？”说完还学她刚刚逗他时不可一世的傲娇样，别扭又古怪。秦棉被堵了个大红脸，自己问的又不好发飙，只好恼羞成怒地吼道“你想得美！”吴非还一本正经地承认“嗯，是挺美。”招来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