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18、诡异的食堂

　　吴非来得很快，他一到陈奡就溜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俩和茶具上沸水不停翻滚的声音。吴非过去把电源开关关掉，脱掉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才对她说“望远镜不用了吗，晚点拿来也可以。”
　　秦棉这才想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望远镜，赶紧双手拿起来递给他“不用了，用我再来找你借”，说完有点懊恼，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可听起来却像是已经在约下次了，特别是吴非说“好”的时候笑意还特别明显。
　　不过没让秦棉尴尬太久，他接过去边往书柜一格子里放边说“时差倒好了吗？游轮怎么样？”说到工作秦棉就比较自在了，“我还好，没什么时差，游轮演出也很顺利，云晓老师他们也觉得这几次节奏掌握的好，自己很满意。”“你呢？觉得好玩吗？”吴非接着问，“好玩，我第一次跟游轮演出，很新奇，就是时间长了有点无聊，幸好带了望远镜，景色很美，对了这个”说到这个，秦棉从沙发上的帆布包中把木盒拿出来，隔着办公桌递给他“送给你的”。别看她像是说话间突然想起来的，实际要怎样拿过来不显得太过刻意，没有大小合适的包装袋又不好直接拿手上，她在家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专门换了个大的随身挎包才出门。
　　办公桌很宽，秦棉伸出的手只刚好到桌子的一半。吴非就看到一只小小的手半握着个黑色的木盒递过来，因为袖口随意撩起来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因为没有想到，他有点讶异，看吴非只盯着没接，秦棉有点着急，手拿着东西晃了晃，“礼物，快点儿”，吴非才回过神来接了过去。
　　“可以打开吗”他问，见秦棉点头，就直接用另一只手打开盒盖，然后将东西从盒中拿了出来。“是书签？”他问，“嗯，吊坠是在日本挑的，签体上的图案，这个”见她踮起脚尖，身体向前，手指努力越过桌面，想指给他看。吴非几步就绕过桌子，侧身站到她旁边，把书签稍稍递到她面前，“这个，这幅图是我在船上照的，用你的望远镜”秦棉轻轻地解释。“在哪里？”他问，“福冈，傍晚时候”她答，“你说得没错，真的很美”。吴非的话让她想起了那晚的对话，可能是当时的夜色怂恿着她的勇气，如今就连想起都觉得害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吴非能看到她的脸慢慢染上红晕，并没有因她突然闪躲的眼神而给她喘息的空间，他依然坚定地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直到她的眼再一次对上他的，他才缓了缓语气，轻轻加了句“谢谢”。转身又走到办公桌里面，打开其中一扇书柜门从中抽出厚厚一本书来，翻了一小摞将书签夹在其中，没将书本还原，而是理理剩下的书，把书签盒子放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吴非一离开，秦棉就感觉压迫感少了很多，赶忙深吸呼吸几口，企图放缓心跳来平复情绪。所以当吴非转过头就看到她偷偷摸摸的吸气吐气的小动作，看来刚刚真是吓到了，没舍得再逗她，他低头装作整理整理桌面，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他才又抬起头说“吃饭时间到了，走吧，带你体验体验学校食堂”。秦棉看看手表，她以为已经过了很久，其实才不到十二点，听说去食堂，她有点犹豫“会不会不大好，我又不是本校师生”，吴非从桌下抽屉拿出张卡来，朝秦棉晃了晃“放心，我有卡，不吃白食，还是，你想去外面吃？”还专程去外边，那也太矫情了，秦棉壮士断腕般下决定“走，就去食堂”。
　　食堂离他们这栋楼有些远，秦棉跟着吴非七弯八绕走了没一会儿就彻底失去了方向。一路过来吴非介绍的楼啊、园啊的她一个都没记住，只有个“省慎湖＂，刚看到湖边石碑上的字，秦棉就乐了，“婶婶湖”谁取的名字，这么搞笑。看她盯着字看，就知道肯定是想歪了，吴非介绍“不是省会的省，是自省的省，取湖面如镜，常自省自慎之意”，这高等学府就是不一样，一个湖都需要这么有深意，不过还是很搞笑，所以她记住了。
　　食堂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外墙全是玻璃，从外观无法看出用途，也没挂食堂或者餐厅的招牌。一楼熙熙攘攘坐了些人，上了二楼，吴非带着她直接到了取菜口，看着打菜阿姨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秦棉才肯定从刚一进这地方就感受到目光洗礼不是错觉，心想“怎么回事，他们在看什么”，她不敢回过头去求证，只能将身体绷得僵直。吴非倒像毫无察觉，转身把餐盘递给她“吃什么自己看，后面墙上有小炒”，这种高压下她哪还有定力慢慢看小炒，胡乱指了两个菜后就端着盘等他，吴非倒是点了好几个，餐盘都装满了，刷了卡领着她到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几面都有遮挡让秦棉感觉安全了不少。
　　和吴非相对着坐下，她很是好奇“你觉得吗，大家好像在看我们？”“没事，难怪就要了这么点菜，你之前不是吃得挺好？”吴非边说边把素菜往她盘里夹“也要吃点素的，荤素搭配”。他说“没事”，那就确实是在看他们啰，到底是在看什么呢，秦棉因为想着事情，根本没注意吴非亲昵的动作，更没听出来在说她饭量大。“想什么，吃饭”吴非用手叩了叩桌子，将筷子递给她。
　　不一会儿刚才那打饭的阿姨端着个托盘过来了，“吴教授，这是您点的汤”，吴非说了声谢谢，桌子不大，秦棉赶紧挪挪餐盘腾位置。阿姨走后，秦棉问“这儿的阿姨都认识你呀？”“我偶尔会过来吃饭”吴非边说边用空碗盛汤，“怎么他叫你教授，还有之前的保安，但陈奡好像是叫你老师”，吴非将汤放在她面前，说“我比较喜欢被叫做老师，别光顾着说话，喝点汤”。哦，看来是跟他们不怎么熟了，见秦棉光转着眼珠手没动，干脆又把汤端起来递给她“喝汤，这虽然比不上曲叔做的，煨的时间还是够的”，果然是命令式的比较管用，秦棉很快就认真吃起饭来。
　　食堂的饭菜很不错，就是中途老有人来跟吴非打招呼，明明他们坐在远离楼梯口的一端，偏偏就要绕过来。说的话还差不多，无非就是“吴老师，来吃饭啊”或者“小吴，你慢吃，我先走了”，话是对吴非说的，却无一例外看着秦棉，她只好放下筷子，乖巧的微笑或点头，一顿饭笑得嘴角发酸。心想这些知识分子可能平时的生活也是太无聊了，庆幸下午还有工作，以此为借口吃完就准备溜了，快步走到餐厅门口，才发现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吴非跟在火急火燎向前冲的秦棉后面，刚下楼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往回向他张望，忍了忍，才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