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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萧如拭开口便拿性命威胁萧涧鸣,这一举动倒真让在座的人都为之一惊了,向来以温柔端庄一面示人的仙子,竟也有这样强势叛逆的一面。

      魏无羡也呆了呆,愣着半天才挤出一个笑来,他心里不由佩服起萧如拭,一个女子敢当着亲爹说不,还敢拿命威胁亲爹,在规矩颇多,极重视门楣名声的玄门世家里还真的少见。

      萧涧鸣也被自家女儿的举动一惊,盯着一脸坚决的萧如拭竟有些不敢置信。他凝视她片刻,眉间阴翳更深,微怒警告道:“你这是威胁你父亲啊?”

      萧如拭并不屈服,倔强地颔首直盯萧涧鸣,眼中微有泪光闪烁,冷冷道:“父亲,当你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你还有把我当作是你的女儿么!还是我只是你稳定萧氏地位的一枚棋子啊?”她掩去腮边泪痕,“我是贱骨头,就该被你往火坑里推么!”

      萧涧鸣震怒,被她一激,手立马要扬起来朝萧如拭掴去,魏无羡见两父女都要动手了,立时跳出来缓和气氛。他起身蹦到萧如拭和萧涧鸣之间,将情绪激动的二人隔开,他朝萧如拭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转而朝萧涧鸣拱手行礼,“小辈云梦江氏魏无羡,见过萧宗主。”

      萧涧鸣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只得先垂下手去,他敷衍地看了看魏无羡,“我知道你,魏公子在世家之中名声可不小。”

      “萧宗主谬赞了。”魏无羡脸上一派笑意,他看了看脸色皆不好的萧涧鸣和萧如拭,劝和道,“萧宗主你看啊,现在咱们还在云深不知处听学呢,现在也还没下堂,萧姑娘若是贸然随你走了,实在不尊重蓝氏规矩。您看,这听学也没几天了,您便让萧姑娘多留几日,澶渊是她的家,她的根,待听学结束了,总得回去的。”

      萧如拭瞪了他一眼,目光几乎要吃人似的,她愤愤地甩袖,径直跑出了兰室。

      “你个死丫头!”萧涧鸣冲着萧如拭的背影吼了句,“气死我了!”

      魏无羡眼睁睁地看着萧如拭跑走,一时间也没办法,站在原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坐在一侧的蓝忘机冷然轻笑,轻轻道了句“不知天高地厚。”

      萧涧鸣气冲冲地追了出去,兰室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江澄赶紧拉魏无羡坐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你戒尺的伤都没好全,又想挨揍啊?”

      “萧宗主都要打萧如拭了,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受得住。”魏无羡道。

      “就你贴心善解人意。”江澄翻了个白眼。

      “不过萧姑娘倒挺让人意外的。”聂怀桑摇着折扇,饶有趣味道,“看上去是端庄大气的,没想到动起气来跟炮仗似的。”

      “不过一直听说萧宗主极为宠爱他这个独女。”就连坐在最前排的金子轩也参与闲聊,“怎会吵成这副模样?”

      魏无羡眉心拧得越发紧,凝视着香炉中幽幽香烟,若有所思。

      萧如拭疯魔了似的跑回了住舍,狠狠甩门把门一锁,把追上来的萧涧鸣关在了门外。咚咚地敲门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萧如拭只装作没听见,双手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

      “阿拭,开门!”萧涧鸣猛地敲门,震的门框一晃一晃,“阿拭!听话!”

      萧如拭身子微微发抖,一时气急将桌案上的妆奁盒子,“啪”一声全都扫落在地上,她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发疯似的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父亲你别逼我!”

      萧涧鸣大怒,“你是想逼死澶渊,还是想逼死你父亲啊!”他静一静气,“阿拭,我不仅是您父亲,还是澶渊的家主,我门下上千人的性命都被别人捏在手里,难不成你真的想看你的师弟妹们被活活逼死么!”

      萧如拭随手拿起一支簪子,目光一凛,伸指狠狠握在掌心里,她猛地推开房门,拿起那支簪子直对着喉管,眼底尽是绝望,她道:“你要澶渊能活,要你的家主地位,那好啊,那我死干净算了!”

      “阿拭,你还不明白么?”萧涧鸣急的跺脚,“温氏何等势力,又岂是澶渊能够抗衡的?父亲知道你天资聪颖,在世家里是数一数二的,自然配得上最好的世家公子。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哪个世家敢和温氏作对?依附云梦江氏?还是姑苏蓝氏?咱们澶渊输不起!”

      这话落在萧如拭耳中,却是深深刺痛了心肝,她不自觉便落下泪来:“是啊,所以你便拿我当礼物,向温氏示好,温氏何等狼窝虎穴,你竟也忍心。”她手里的簪子在脖子处刺出一点猩红,细长的簪子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印,容色慢慢变得苍白。

      “阿拭,澶渊门下千人的性命你真的能置之不顾么?”萧涧鸣欲哭喊到,“我是家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氏就此灭亡,你也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生你养你的根是哪家!”

      萧如拭盯着他,一字字道:“我是谁?我是谁?”

      “你是我萧涧鸣的女儿,是澶渊萧氏的嫡系子弟,更是澶渊萧氏唯一的继承人!”萧涧鸣认真道。

      萧如拭怔忡地望着萧涧鸣,眼底深深一片绝望,她到底是心善的,又怎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萧氏几十年的家业毁之一旦,又怎么会忍心看着萧氏满门遭难呢。她只是心寒,心寒自己的父亲为了求荣保命助纣为虐,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讨厌礼物,她一直谨遵萧氏家规,一直正直为人,一直将光耀萧氏为己任,却不曾想自己的父亲正亲手将萧氏推至水深火热,但她又无力回天。

      她握着簪子的手一点一点垂下,柔白的颈项一道簪尖留下的血痕显得格外妖冶,她捂着伤口,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这几天我便在云深不知处留几日吧,待听学一结束你就给我回澶渊。”萧涧鸣压下心中烦闷,抬手拿过她手里的簪子,“阿拭,你是澶渊萧氏唯一的希望了,父亲只能依仗你了。”

      魏无羡跑来女修住舍时,萧涧鸣已经离开了。他和江厌离匆匆赶来,生怕这两父女动起手来,而赶来的时候所有硝烟已不见了踪影,唯有萧如拭一人坐在石阶下,蹁跹身影在春寒北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如拭。”江厌离很是担忧,轻轻握住萧如拭裸在袖口外的手,“怎么这样凉?”

      萧如拭紧紧抱住膝盖,下巴支在膝上,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直直地望着院门之上的飞鸟,半天也不动弹也不说一句话。

      魏无羡眼中漫起怜悯,恻隐之心骤起,他向江厌离道:“师姐,你给萧姑娘煮锅汤吧,想必坐在这风口上,不喝点暖身体的该风寒了。”

      江厌离觉得闻之有理,立时便去小厨房准备煮汤了。

      魏无羡靠着凭栏,顺她的目光往上望望,并未发觉有什么值得痴望的东西,他抱臂而立,道:“都说女子是水做的,这话在萧姑娘身上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她的眼泪冲刷到脸上的脂粉,留着淡淡的深浅泪痕,她匆匆擦擦眼泪,道:“那你为何要来?我和你很熟?”

      “是算不上熟的,就是我偶然看见你在山上哭,我开解几句,我被重罚,你好心给我送药的缘分,仅此而已。”魏无羡仰起面,“看你个萧宗主都快动起手了,我怕场面不好看才开口缓和几句,若是开罪萧姑娘了,还请原谅。”

      “也罢,反正你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萧如拭眸色阴沉,言语淡淡。

      “眼泪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魏无羡侧身一坐,坐在石阶上,双手撑在身后,仰面感受着寒风,“若是哭能解决问题,我估计哭的比你还勤快吧?但是没用,你还是得面对的。”

      萧如拭眼底闪烁着泪光,“只恨我是个女子,不能以身守护澶渊周全,澶渊先祖创下的家业和名声,怕真的要砸在我的手里了。”

      “女子又如何?你们澶渊的立家先祖不正是一位草鬼婆么?”魏无羡仰头,倒望着萧如拭,“萧姑娘才情兼备,修行出挑,修为武功甚至还比一些世家公子还出色,何必妄自菲薄?”他冲她释然笑笑,“人生在世活一遭,不就追求问心无愧么,你做你想做的,不违背你自己的心就好。”

      萧如拭徐徐笑出声,“你倒是活的通透。”她托着下巴,细细凝视着魏无羡,“那你呢,你的本心是什么?”

      “我?”魏无羡似有无限感慨,“锄奸扶弱,不愧于心。”

      “锄奸扶弱,不愧于心。”萧如拭幽幽叹气,释然道,“澶渊萧氏世代先祖亦是如此,现在却与家训相悖,不愧于心,也是可笑。”

      魏无羡回身看她,笑道:“我不便妄论澶渊的私事,但做人做事必然离不开一个心字,萧姑娘聪慧过人,自然知道其中深意。”他扬扬剑眉,“不愧于心,就好。”

      萧如拭的眉眼被细雨打湿,生了凉凉之意,她认真地打量着魏无羡,这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相貌明俊,神采飞扬,天生一副笑脸,多有几分异于世家子弟的潇洒恣意。魏无羡说想要锄奸扶弱,不愧于心,这又何曾不是萧如拭的本心呢,只可惜她没有魏无羡的不羁洒脱,被家族使命所桎梏着,她没有资格说本不本心,她的责任就是守护澶渊,守护她门下的所有人。

      “你倒真的如他们所说,是个活脱脱的江湖浪子,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萧如拭漾起淡淡的笑意,“魏公子,我很羡慕你,起码你可以做你自己。”

      “萧姑娘不必羡慕,你也可以做你自己的。”魏无羡弯腰,撷过一朵白色小野花,抬手簪在萧如拭的耳边,“做你自己,不愧你心,就好了。”

      萧如拭思前想后,心胸开阔了不少,也释然了心中不甘,她想痛痛快快活一遭,不做什么世家第一仙子,不做什么澶渊家主,就做萧如拭,她不想此生就这么摆布,但很可惜,她生来便背负很多包袱,一辈子都甩不掉了,她要做的便是守护澶渊满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澶渊成为温氏爪牙,看着澶渊就此没落。

      她找阴铁,就是想拿到和岐山温氏谈判的机会,以一枚阴铁,换一个回头的机会。

      姑苏的听学终是要结束了,一大早行过谢师礼后,各家子弟都尽数归家了。萧如拭让沉微先回澶渊坐镇,而她则只身去寻阴铁下落。

      从云深不知处下山来,萧如拭想着温氏也一定在找寻阴铁下落,一路跟随枭鸟从姑苏彩衣镇到清河去。

      萧如拭尾随时发现温情和魏无羡蓝忘机一行人同行,不好暴露行踪只得先离开大梵山,往下走至栎阳安置下来。而魏无羡一行人方到栎阳城,便打听到栎阳常氏凶宅一事,他们从天女祠一路遇见不少村民被阴铁所控,想来离阴铁的下落已经不远。

      当地百姓说,栎阳的仙门世家常氏的宅子,原本有十几口人居住,可最近都销声匿迹了,白天没有人影,夜晚却总能传来砰砰的拍门声,如同被关在里面无法出来。

      魏无羡和蓝忘机结伴往常氏仙宅赶去一探究竟,入夜更深露重,前往常氏家宅的幽径树木参天,遮住头顶明亮月色,更显阴郁诡异。二人警惕周遭,时刻注意周围动静,直到远远望见团团怨气笼罩的常氏宅,才勉强卸下心防。

      魏无羡抬头望望月色,估摸着时间,但并未出现如那店小二所说的敲门声。二人隐在暗处,打算等候一阵。

      夜,阴风掠过树梢,偶有寒鸦窜出枝头,飒飒风声和着寒鸦孤鸣,只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魏无羡耐不住好奇,站起身来直奔宅门边上去,蓝忘机随后跟上。

      方推开半扇门,一抹猩红夺目的衣裙映入眼帘,两个女子皆被白绫高吊在房梁之上,脖颈被勒的死死的,舌头长长地耷拉在口外,死状之惨烈几乎不堪入目。魏无羡不由避忌地捂了捂眼睛,蓝忘机则神情疏淡,镇定地走入宅内。

      院内早是血流成河,尸体成山,青石砖上凝着黑红色的鲜血,成片的血渗入缝隙间的青苔之间,黑靴迈下石阶,黑血漫上鞋底,心底升起浓浓不忍。

      蓝忘机俯身查看尸首,抬手撑开其眼睛,“是白瞳。”

      “他们生前都被炼成傀儡了?”魏无羡亦蹲身查看,他环顾四周,心中怅然,放眼望去常氏四五十人皆被杀去,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才会让常氏无一人免于此灾难。

      蓝忘机缓然背过身去,抬眸便望见一黑衣男子坐在房顶,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满地尸身。男子手拎一把细长双刃剑,阴柔的脸上是浓浓狠色,来者气场不凡,魏无羡和蓝忘机戒备后退几步。

      “这小子是谁?”魏无羡看向蓝忘机,压声道。

      “他是薛洋。”一阵清甜嗓音从身后传来。

      魏无羡回头望去,萧如拭一身白衣负手立在门下,剑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似招魂铃一般摄人心魄。

      “你怎么来了?”魏无羡略惊。

      蓝忘机不为所动,淡淡道:“她一路都在跟着我们。”

      “你怎么认识他?”魏无羡转回话题,指了指房顶上的薛洋。

      “上回在岐山,我见过他。”萧如拭颔首望向房顶的薛洋,遂而再看向魏无羡,“他是温氏的门客。”

      魏无羡抱臂笑道:“所以那小子也是岐山走狗?”他不经失笑。

      “不单单我是。”薛洋抚摩着下巴,目光轻飘飘落在萧如拭身上,“她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一直在长途旅行,真的快吃不消了...但是去游山玩水的时候能够吸取不少写作灵感,看到好山好水不由开始脑补江湖侠客们的恣意生活,还是很不错滴!等我结束旅行就马上开更,知道大家都要准备开学了,我也会努力加快更新速度的,先把陈情令写完再填别的坑。
    本来我想把女主塑造成温柔款儿的,但可能我骨子里是女汉子,就慢慢地人设开始歪了...但我觉得魏无羡也是要蓝忘机这样的人才能控制得住,所以女主man一点也没事。
    因为篇幅不是很长,所以答应大家的结文抽奖依然有效的哦!关注大大不迷路,我来带你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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