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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魏无羡修养了好些日子,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心神也渐渐调整转圜过来。萧如拭亦日日打坐修炼,灵力渐渐恢复了过来。

      倾覆两月心神精力,辗转过被阴鬼吞噬的险象,魏无羡终将玄武铁剑炼成了阴虎符,也能从善如流地以鬼笛驭尸招邪,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是日,阴沉了许多天的乱葬岗终于见得丝丝透亮的天光,萧如拭坐在石床边上,拧干布条擦拭着自己的躯壳,她轻抚上自己脸上那已经结痂的伤口,目露淡淡哀怨,她垂下脸,悄悄擦了擦眼角将要滑落的泪,不言不语,静静地擦拭着。

      魏无羡坐在一旁擦着自己的鬼笛,回首间正瞥到萧如拭在默默拭泪,他喉咙一哽,心里知道萧如拭终究难以释怀心中痛楚,日日望着自己伤容,提着那口怨气而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苟活,换做他人都难以忍受。他只想她释怀些,开心些,不那么沉重,随后他切切道:“阿拭。”

      “嗯?怎么了?”萧如拭抬头看他,吸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

      他在她身边坐下,鬼笛在掌中一旋,歪头顽皮笑道:“阿拭,我饿了。”

      萧如拭含着笑,举手微微拍了拍他脑门,“好,我去给你摘果子。”

      魏无羡接过她手里的布条,“去吧去吧,我替你擦。”

      “不许乱摸啊!”萧如拭见他一副殷勤模样,有点莫名其妙,忙打趣了一句。

      他扬扬手里的白绢,笔直地指指洞外,“去吧去吧,摘多点哦。”

      她愕着两眼打量他,心有不豫,迟蹬了一会儿,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但还是由着他的性子,缓缓转身往洞口走去。

      晨曦微露,萧如拭踏着一路清浅往果树那处走去,她提着竹篮,不时回首望望身后,兀自轻声喃喃道:“魏无羡在搞什么鬼,一大早便嚷嚷着让我出来摘果子....”

      心里盘算着他在玩什么鬼点子,但还是乖乖地摘起果子来。乱葬岗荒凉阴诡,只有几棵野果树可以吃,偶然幸运的话,能从寒鸦嘴里逮几只飞禽裹肚。她舔着唇,拎起裙摆转悠两圈,歪头张望哪里的果子熟了,她猫着腰钻进茂盛枝叶下。

      萧如拭乌黑的眼眸微微一转,瞧见挂在枝头的好果子,便探手去摘,细细挑拣着,再伸手去摘时,没注意手臂旁横生的枝桠,藕臂上沁出血珠,濡在了白衣上。她不觉疼,只顾着摘捡果子,不曾在意。

      耽误了大致半个多时辰,才姗姗地往山洞归去,她行至洞口,却未闻一丝动静,想着他应该小憩睡过去了,故扬声喊道:“魏无羡,出来拿你的果子。”

      无人回应,唯有风声飒飒,寒鸦啼叫。

      萧如拭眉峰微微皱起,加快了步伐往山洞跑去,她仰起脸望望石壁上高悬的血符,并未发觉有阴鬼邪祟入侵的痕迹,洞里也没有魏无羡的身影。她立刻慌了神,大惊失色,手下一松,便拔腿往洞外跑去,竹篮里的果子倾泻而出,全然撒落在地。

      “魏无羡!魏无羡!”萧如拭含着压抑的担忧,往枯木林的方向跑去,她四处张望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死死咬着唇,控制慌乱的心神。“魏无羡!”

      四处除了寒鸦破天乌影,再无旁的影子,她往林中深处跑去,晨光不甚分明,雾蒙蒙的似笼上一层薄纱,她挥手驱散雾霭,急切地呼喊着,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乱葬岗就这么大的地儿,魏无羡能跑哪儿去,他一个凡胎肉.体的,虽说有点能耐,自保是绰绰有余的,但乱葬岗恶鬼纵横,若稍有不测,便是骨头都剩不下了。

      想到这些,一股惊恐冲上心头,萧如拭愈发焦急,忧心忡忡,“魏无羡,你在哪儿?魏无羡!”

      她绕走在迷雾里,左跑右串地寻找着,眼前一片迷蒙,心中惧意更深,几乎心都快迸碎了。和魏无羡朝夕相处数月来,情谊渐深,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萧如拭眼中闪动的泪光,心下竟漫出几分无助来。

      魏无羡,你在哪儿。

      日落西山,厚厚云翳又复笼在乱葬岗之上,夜色微凉,风乍起。

      她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找了大半天,依旧寻不到魏无羡的踪迹,乱葬岗危机四伏,不留心就是死无全尸了,她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就算是遭难了,总该有一缕魂吧,如今他就跟一捧烟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乱葬岗里,朗朗笑声不在,明朗面容不在,他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那双黝黑的眸子泛起涟漪来,顿时间清泪两行,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进她的鬓角,她跑的筋疲力尽,只觉浑身都乏力了,她脚下一软,跌倒在泥地里,膝盖上痛感大片大片蔓延全身,她揉揉跌的乌青渗血的膝盖,心头一酸,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倾斜而下。

      “魏无羡....你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她抱着膝盖轻轻啜泣起来,心里疼得刀割似的。她对魏无羡,从前只当是萍水相逢的同门,毕恭毕敬,不曾逾越,现在朝夕相处后,更多是依赖,是生死之交,越来越离不开了。

      她往树干边上靠去,惨淡地望着远处密不透光的林梢,一抹单薄身影如在寒风中的蒲柳,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林子的尽头,望眼欲穿也只望出一眸绝望,时间一点一滴地腐蚀她的心,心痛也渐渐麻木了。

      萧如拭甚至心生一念,如果魏无羡真的出事了,她就这么随他去了极乐,没有仇恨,没有血腥,这样多好啊。

      迷迷糊糊的,只觉眼前的夜光慢慢黯淡了下来,脸色苍白中却带了铁青,她长叹了一口气,颤抖着嘴唇道:“魏无羡....魏无羡....”

      她很累了,没劲儿了,渐渐的眼皮子便耷拉下来,竟靠着树干就睡过去了。一阖眼间,她仿佛置身一片白寥寥的天光里,周遭白光亮的耀眼,而有一位身形高挑,五官清隽,星眸含光,笑起来如同明媚晨光的少年迎面走来,他冲她歪头一笑,似满院春光。

      “阿拭....阿拭!”

      她眉头轻轻一跳,疲倦地半睁开眼去瞧,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令她又惊又喜的脸庞,她陡然醒了神,心下一慌,生怕自己迷糊到出现幻象,她的手慌乱地攀上魏无羡的手臂,泪眼婆娑,顿时声泪俱下,“魏无羡,是你么?”

      魏无羡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见她这番模样,心如刀割一般,切切地握住她的手,“是我,是我。”

      那双温热的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熟悉的温暖涌上心头来,她终于松了口气,心头的担忧和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她急的抬手捶打着魏无羡,微怒道:“你去哪儿了!去哪儿了!我以为你被恶鬼吃了,我等了你快一天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了。”

      一拳拳砸在魏无羡身上,他丝毫不觉痛,反而有几分欢喜,他眉宇间微有自责之色,连连哄道:“是我不好,一声不吭便把你留在这儿,是我不好。”

      萧如拭哭成了泪人,毫无仪容可言,一张白净的脸哭的满是泪痕,魏无羡单膝跪在她身前,伸指抹去她脸颊的泪珠,言语轻柔宠溺,“好啦,别哭了,眼睛哭的跟小兔子似的,我这儿不是好好地站在你跟前嘛。”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狠狠睨他一眼,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就该让你死在外头,我就不该找你,你就爱存心招我不自在,你....!”

      魏无羡嗤然一笑,瞧她哭的稀里哗啦,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心头早已因美人梨花带雨软成一滩水,伸指往她额头上一点,唇角带笑,“嘴硬心软,你怎么舍得让我死在这儿,对吧?”

      “还贫嘴!”见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萧如拭扬袖抽了抽魏无羡的手臂,昂起泪水婆娑的面孔看向他,“所以你到底去哪儿了?”

      “前几日,我找到了离开乱葬岗的路,但不知是否行得通,所以迟迟犹豫。”魏无羡低头看着她,“我瞧你日日郁郁寡欢,心情沉重,想着你定是被仇恨所累了,所以我就想怎么才能哄你一笑,思来想去这乱葬岗也没什么好玩的,便顺着那条路出了乱葬岗。”

      魏无羡旋身顺过背后的包袱,他轻手轻脚地置在膝盖,掀开那层青布,里面裹着一把琵琶。“我典当了江氏的玉佩给你换了一把琵琶,肯定是比不上你那把曲颈螺钿琵琶精致,但供你清弹一乐,还是可以的。”

      萧如拭低头看着那把琵琶,细长的柳眉微蹙,她伸手去抚摩琴和琴身,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她心口酸酸的,抬眸看向魏无羡的,又是一眸含泪。

      魏无羡见她又要掉眼泪,又复手忙脚乱,他连忙摆摆手,“别哭了,你这眼泪若真是珍珠,我可有的赚...”

      她一把抱住了他,将脸颊靠在他的耳边,魏无羡一愣,双目微睁,一双手无措地停顿在半空中,姑娘身子柔软如柳枝,就这么盈盈扑入他怀里,这一瞬间,他的心就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水,顿时泛起阵阵清漪。

      萧如拭双手死死抱住眼前的魏无羡,就似落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在他耳边,哽咽喃喃道:“魏无羡....”

      魏无羡温然一笑,愣在半空的双臂轻轻地拥住了她,声音里尽是温柔,“好啦,一把琵琶而已,你可不要一感动就说要以身相许啊。”

      萧如拭骤然往后一缩,红着脸地松开拥住他的手,她故作镇定地捋捋额垂落的发丝,低眉不敢看他。

      “我开玩笑的。”魏无羡把琵琶包裹好递给她,他瞥向萧如拭满是伤痕乌青的膝盖,目光柔然,“走吧,我背你回去。”

      未等萧如拭的神思回来,魏无羡便已经将背部面向她,“上来吧。”

      萧如拭背上琵琶,小心翼翼地伏爬在他的背后,魏无羡顺势站起,一双手规规矩矩地兜着她的腿,半点僭越都不敢。萧如拭的下巴支在魏无羡的颈窝上,细细凝视着他的侧颜,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娇怯的笑意来。

      “回家咯!”

      萧如拭双手轻搭在他肩膀上,低头一瞬,她看见魏无羡颈后衣衫处被抓出几道血痕来,伤口虽不深,但血珠依然不停地往外沁。她心里咯噔一跳,身上一阵一阵发凉,目光闪烁着,努力维持起伏的心跳。

      通往乱葬岗的路有恶鬼蛰伏,他为了能给自己买一把琵琶,负了伤也不曾跟她提起半句。

      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十指悄悄紧握,眉目含水,脉脉地望着魏无羡的后脑勺。

      魏无羡掂了掂身后的人,微弯腰就劲儿步伐稳稳地往前走,忽而,一只冰凉凉的手落在他的额头上,细长的手指拭去他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不言,她不语,二人只相视一笑,一切的话都在笑意里了。

      越出阴森木林,又见月夜澄明,一双重叠的影子慢慢消失在浓浓月色中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写到没梗了,我不管!羡羡和阿拭就是这么甜啦!是超级暖心的羡羡了!这么暖的魏无羡,萧姑娘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不可能的对不对!中秋节了嘛,咱们的文也要甜到一个高度了,不然都对不起中秋节这个和和美美的节日!乱葬岗之后就是主事业了,请珍惜平平淡淡的糖啊。
    我已经大致定了结局走向了,我感觉我会被你们暴打,怎么办,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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