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的，拖回去！》子春行止

55、旧事

　　“爸，你们出来了。”江毓急忙迎上来道，许呈驰轻轻地对着江毓摇了摇头。

　　只听江涉冷冷道：“江毓，我不同意你跟许呈驰在一起，你们趁早结束。”

　　江毓被惊得一时间无法思考，爸爸从来没有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他讲话。

　　“为什么啊？爸，你不是不介意我的性向吗？”

　　“不为什么！”江涉一个字都没多说。

　　江毓听着江涉没有丝毫温度的回答，瞬间犯了倔：“你连个理由都没有就不同意，你不讲理！”

　　江涉也气昏了头，高声喊道：“你要理由？好，就凭他是许呈驰这一点，我就不同意你们交往！”

　　江毓怔住了，他爸一直是笑眯眯地从来就没有这么大声跟他喊过，结果现在却……

　　“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而且是一辈子，你不同意那我就离家出走，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啪得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惊醒了争吵中的父子。

　　“毓毓！！！”许呈驰连忙向前护住了江毓。

　　江毓捂着被扇耳光的右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爸。

　　江涉也是一脸震惊，自己竟然……竟然打了儿子？他逃跑似的回了卧室，跌坐在了地上。

　　“毓毓，乖，拿开手让我看看你的脸。”

　　江涉走后江毓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双目放空，许呈驰只得小心哄着，想查看一下江毓的伤势。

　　听到许呈驰唤他，江毓这才从刚刚江涉站的地方移开视线，“呈哥哥，我爸刚才…是打我了吗？”

　　许呈驰先确认了江毓的脸没什么大碍之后，轻声给江毓讲道理：“毓毓，刚刚那句话你不该说的，江叔叔听了得多伤心。还有对不起，为了我让你们父子起了这么大的冲突。”

　　江毓再也忍不住，小声儿地啜泣：“为什么呀，明明…他不反对我……我找男朋友的，现在怎么……这样。他今天一直……一直板着脸，说话也冷冰冰的，还当着你的面逼我……逼我跟你分手，我没见过……没见过他这样。他还……还打我？他从来……从来都没打过我……”

　　许呈驰心疼地搂着江毓，表明心迹：“毓毓，别哭，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我们一起面对，这些总会过去，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江毓断断续续回道：“嗯，我信……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是都……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等江毓情绪平复后，两人才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毓毓，一会儿你要向江叔叔道歉，然后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他不肯向我说出原因，或许你能问出来，我回家也要问问爷爷。”

　　“嗯，呈哥哥，你问的时候注意语气、措辞，还有千万别口不择言，别气着爷爷，爷爷应该不会打你吧？”

　　这不怪江毓杞人忧天，就连平时温文尔雅的江涉都能抡起巴掌，何况□□发家的许战。

　　“不会的，再说了，爷爷要是打我，我还不会跑啊？倒是你，不许给我想些有的没的，尤其是自认为为了我好，默默退出这样的想法，不准有，听到没？”

　　“嗯，我不会再逃跑了。”

　　“那我先走了，别胡思乱想。”

　　“嗯。”

　　江毓把许呈驰送到楼下，两人相顾无言，许久许呈驰说了句：“回去吧，外边儿冷。”

　　江毓依言照做，许呈驰看着一步三回头，仿佛生离死别的江毓，暗下决心：是时候该向老爷子摊牌了。

　　许家书房里，爷孙俩一个作者椅子上，一个站在书桌前，两相对峙。

　　“爷爷，关于信的事，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许呈驰望着坐在书桌旁两鬓微白、依然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平静地问。

　　许战抬头，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终于来了吗？”

　　只见许战起身走到窗台旁，平静道：“单纯为了阻止你跟江毓交往。”

　　许呈驰但觉卧槽，这么直接的吗？那他准备的一肚子拐弯抹角试探的话岂不是白费了？

　　许呈驰定了定神儿：“不会也是因为江毓是江毓吧？”

　　“是！”许战相当惜字如金。

　　许呈驰被老爷子的直接噎得差点崩溃。

　　“您跟江叔叔早就认识对不对？”

　　许战转身道：“江涉跟你说的？何止认识，那会儿他往许宅跑得贼溜。”

　　“我爸跟江涉……”许呈驰没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许战闻言，轻斥道：“臭小子，想哪去了，他俩是同学，还有江毓的母亲。”

　　“那他俩不会是情敌吧？”许呈驰觉得这剧情走向十分狗血。

　　许战没答话儿，反问道：“你今天是来打听八卦的？”

　　许呈驰挑眉，“不是，我来跟您摊牌，顺带了解一下上一辈的什么仇什么怨。”

　　许战再次背过身：“想好了，非江毓不可？”

　　“非他不可！”许呈驰暗暗觉得老爷子这态度像是在下套，可他也得钻那，为了江毓，一切值得。

　　许战道：“行，让江毓进许家的门也不是不可以。”

　　许战是见过江毓的，那孩子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外表柔弱实则内里刚强，要不也不会追到家里向自己打听许呈驰的下落，如果他不是江涉跟孟璠的儿子，自己当初定不会拆散他们。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在保镖第一次来消息说孙少爷又跟江毓形影不离的时候，自己首先感到的是庆幸而不是愤怒，呈呈这孩子表面吊儿郎当心里却很苦，若是能有一个他时常在意的人伴他左右本是件大喜事。想通了的许战便按兵不动，只等着他的乖孙子自投罗网。

　　“爷爷你开个价儿吧！”许呈驰有些急了，他害怕老爷子会突然反悔。

　　“暂时没想好，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许战心道：到底是个孩子，还是沉不住气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您随意。”

　　许呈驰没挣扎就接受了，老爷子的眼线可不是吃素的，他要是真反对自己跟江毓在一起，还能放任他蹦跶这么久？这老狐狸就是在等着请君入瓮呢！

　　但别无他法，为了江毓，许呈驰觉得总归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比如自由、兴趣。况且他认为跟许家决裂是不明智的，爱情和面包他都要拿给江毓。

　　许呈驰并不觉得受到家里的荫庇是羞耻，该羞耻的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想的是比别人少奋斗几年依旧站在金字塔顶端，自己就能给江毓更多的选择与陪伴。

　　说一千道一万，还得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许呈驰收回思绪继续道：“那他们几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叔叔十分决绝地要拆散我们。”

　　许战叹了口气：“当时你爸跟江毓的母亲恋爱了，但我为了拓展事业逼你爸跟你妈联姻，后来你妈怀了你，江毓的母亲知道后就坚决跟你爸分手了。再之后就是你12岁那年……个中隐情我也不甚了解，这世上就只剩江涉一个知情人了。”

　　许呈驰默默退出了书房，整件事陷入了僵局，江涉那边不愿揭开伤疤过多透露，许战这边又知之甚少。

　　“现在只能祈祷毓毓可以叩开江叔叔的心门了。”许呈驰如是想着。

　　“不对，还有一个人或许知道些内情。”许呈驰毫不犹豫，拨通了韩昀的电话。

　　“呦，铁树开花了，许呈驰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许呈驰刚要开口，就听见那边周晟晟喊道：“谁？许呈驰，不会是江毓离家出走了吧？”

　　许呈驰无语，韩昀更无语：“小晟，把你的脑洞收一收，他俩哪来的家，都没领证！”

　　许呈驰这次不光无语还扎心呢！

　　可正经儿事还是得办啊，许呈驰吐了口气道：“韩昀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今天刚带小晟回家，我妈死活不让走非得住几天，理由是我拐跑她干儿子都一整年了，让我不要太过分！”

　　许呈驰心都碎了一地，尼玛这差距……

　　“我想找姨母，问一问关于我父母的一些旧事。”

　　“怎么想起来问这些？”韩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妈妈好不容易才渐渐打开心结，他不想她再次回忆之前的屈辱与痛苦。

　　许呈驰解释道：“我知道姨母会伤心，可我没有办法，毓毓他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原因跟我父母以及毓毓的母亲有关，而现在当事人就只剩江叔叔，他又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就想问问姨母，看能不能曲线救国。”

　　“嗯，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我妈。”

　　韩昀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并不阻拦。

　　刘玥接起电话，声音很温柔：“喂，呈呈啊，我是姨母，小昀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说的江毓爸爸是叫江涉吗？”

　　许呈驰连连抱歉：“对，姨母，很抱歉拿这件事儿来麻烦您。”

　　“没关系不碍事！”刘玥回忆道：“那就是了，江涉跟你爸爸是铁哥们来着。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当时你妈妈不情愿地去相亲，回来却很高兴，说是就认定了你爸，非他不嫁，但当时你爸有爱人，两人感情还很好，你爸也表示绝对不会抛弃爱人，那一段时间你妈心情很不好，我原本以为这件婚事就这么黄了，可不知怎么的你妈怀了你，你爸妈就结婚了，这之后我就嫁进了韩家，直到你12岁那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许呈驰心里有了个大概，他道：“嗯，姨母，谢谢你肯跟我讲这么多，我为我妈当年给您带来的痛苦道歉，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当年你妈妈也只是对我说了几句重话，吵了几嘴，站在你妈的立场上，原本就是我在跟她抢爸爸，那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刘玥道了些陈年旧事出来后，惊觉在孩子面前提这个有些不妥当，随即转了话题：“哎，不说这些了。听晟晟说那个江毓，也是一等一的好孩子，哪天你可得领人来给我看看，到时候带出去多拉风啊！”

　　韩昀跟周晟晟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分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完蛋”俩字。

　　然而许呈驰并不知道这个中缘由，由衷地表示一定一定，随即挂了电话。

　　“看来，是我爸先辜负了江毓的妈妈，江叔叔跟我爸反目成仇了，那我妈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为什么最后会是只剩江叔叔一个人的结局呢？我爸妈的死只是因为殉情这么简单吗？”这些疑问一直在许呈驰脑海里回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