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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法兰西的比亚里茨,最叫人称道的是它得天独厚的宜人气候和来自大西洋的浪花。只是在远离海滨的贫民区好像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危险又神秘的气息,午夜夜莺喉血的甜味也无法掩盖从这座古老城邦弥散开的腐臭味。三十多年的侦探生涯让我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直觉告诉我这座平静的城市下有恶魔在沉睡,就同地狱的三头恶犬,它的鼻息叫我胆寒。

      法兰西的贫民窟正如我想象中的腌臜,随处可见的粪便和残肢,牲口的,亦或者人类的。我在第三个拐角看到了猫头鹰,它在笑,笑得渗人,我心底那种诡异的不安被无限放大,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在心里说。

      我提着小夜灯走进了贫民窟的一条小巷,此刻大概是伦敦时间十七时二十七分,法莱西的夜晚来的早,天黑了一片,我靠手中烛火那点微弱的光驱散黑暗。在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看,好奇的,妒羡的,那是在贫民窟的住民,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买不起一根蜡烛,我手中的提灯尽管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也足以让数以万计的飞蛾前赴后继。

      这个地方让我不安,我有在死亡线上徘徊的经历,可这是我第一次萌生打退堂鼓的念头。如果只我一人,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我的好友,善良羸弱的入殓师伊索·卡尔在一个月前失踪了,最后一个见到他的少年说他拐进了这个巷子,这让我无法释怀。

      可怜的小卡尔啊,他人生的前十个年头在孤儿院度过,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瘦得瘦骨嶙峋,好像一只纸做的灰色蝴蝶。我很庆幸自己选中了他,将他从那个噩梦般的地方拖了出来。我给他提供食物丶金钱,凡他所需都尽可能地给予,他虽不爱说话,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虽然是个孩子,可他的思想境界早已超越了我,哦,不不,那我这点浅薄的思想同他作比完全是侮辱了他,他完全可以和德国的思想家尼采媲美,只是他没有把自己比作太阳的骄傲罢了,这也是他性格使然。

      我敲了敲巷子左侧的墙壁,经验告诉我那上边的土是新砌上的,三个小时?四个小时?比亚里茨的潮湿空气严重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但那不重要,我已经找到了通往那个地方的“路”。我吸了口气,月亮出来了,这不会让我心情变好,事实上我现在感觉不能再糟了,因为我又看到了夜猫子,它在笑,我听见它在笑。哦我可怜的小卡尔啊,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希望你还活着,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在灰色的墙壁上摸索,这堵墙是空心的,我很快找到了机关,与我预期的不同,俩人高的高墙在我摸到那块凸起的砖头时轰然倒地。

      奢侈而夸张,到底是怎样的莽夫会做出这样的机关?我向身后看了看,没有人被墙壁倒塌发出的噪声吸引过来,当然,他们可能是已经习以为常。

      墙壁内隐藏着几间房子,房屋的建筑风格是十八世纪风靡欧洲的洛可可式,建筑上的花纹华丽繁琐,很难想象在两百年后的今天还有人会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来建造这样的建筑。我收敛了呼吸,小心谨慎地贴近距我最近的橱窗侧身向里探视。相片,屋子里收集了大量的相片,女人孩子老人,我见过许多精美的摄影作品,但从没有过此刻的震撼,是的,我被深深震撼了,这些相片,每一张都是有灵魂的!我甚至能嗅到少女手中鲜花红玫瑰的香气,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上帝啊,我在心里说,找到卡尔后我一定要在这里拍张照,这里的摄影师是个天才。

      我怀着敬畏和惊奇敲了敲这所建筑的大门,没人应,门却开了。真该死,夜猫子又在树上笑,它们今天似乎不知道消停了。我提着灯走进去,建筑内异常宽敞,甚至分了三层,我在一楼,一楼地板上铺了上好的法兰绒地毯,踩上去很软,但这种触感让人心慌,可能是它过于鲜红的色泽,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人的尸体上。

      “先生,私闯民宅在法兰西也是重罪,我现在完全有权利用这把黑克勒—科赫p7将您击杀,当然,这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

      这是我在黑暗中听到的声音,我现在极度后悔没有从黑市买一把冲锋枪放在身上,虽然这个声音优雅散漫,话语间也充斥着上流人的雍容,但我感受到了危机。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比起眼睛,我应该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极力以平静的口吻说:“放弃抵抗吧,你已经暴露了,我破解了你的机关!”,哦天知道我是多么紧张,我知道这个人真的可能向我开枪,而且事后不用付任何责任。

      “机关,您说机关。如果您说的是我店铺外的那堵墙的话,先生,我将很遗憾的告诉您,那是我的院墙,我在下午十六时十七分刚请人粉刷过,可您初来乍到,我没有请您赔偿的意思,但也请您离开。”,他缓缓走下楼梯,灯光打到他脸上,那是一张年轻俊美的脸,绝对能让见过他的妙龄女子和她们的恋人同床异梦。

      他涵养极好,被我一个外人质问也未曾流露出恼怒愤恨之类的负面情绪,我想他一定是某个落寞贵族的后代,这些贵族虽然死板顽固得像,可在某种意义上又是真正的绅士。

      “请容我拒绝,先生,我的孩子失踪了”,我看着他,极力以一个平静的口气说。

      “我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他微微颔首,目光中的确流露出悲悯之意,可我在里边没看出多少诚意,我完全可以理解成是他的涵养作祟,所以我讨厌旧贵族,他们都是些虚伪的玩意儿。

      我强忍下不快说:“他是在您这里失踪的,有人亲眼看着他走进条巷子!”

      “先生,若这就是您的全部证据我完全可以控诉您在无理取闹,您的孩子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生了两条腿,那么想去哪里便是他的自由,我在这生活了三十年,每年无意走进这条巷子的人,动物多的数不清,我会将这些迷途的羔羊送回他们改回的地方,甚至还会给他们拍照留念。”

      “等等,您说三十年,”,我又一次震撼到了,我估摸着他的年龄应该在十八到二十二岁,没想到他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这时我才注意他的头发都是白色的。

      “是的,先生,三十年,”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您是名真正的绅士,我希望您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我从棕色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您真的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孩子?”,他已经离我很近,若是他的回答为“不”,我将用我的格斗术将他擒下然后搜查整个房间。

      “说实话,这张照片的构图很差劲,就是这种无心的构图毁了这个孩子,”,出乎意料的,他理了理发丝以十足轻松的口气说:“啊,这个漂亮的孩子,我见过,他叫伊索,嗯,伊索......”

      “伊索·卡尔,先生,”,我拿照片的手微微颤抖,他见过!他果然知道伊索的下落!

      “好的先生,伊索卡尔,他是个好孩子,听话丶懂事,只是有一点,他不喜欢吃胡萝卜,这可不行,那些批白褂的绅士们说过,多吃胡萝卜能叫人的眼睛变得漂亮,所有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模特健康漂亮。”

      “先生,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卡尔七岁时候孤儿院其他孩子把一个胡萝卜塞进了他的气管害他差点断气的事。”,我冷静地说。

      他笑了:“是的,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小卡尔和我在一起时不会回想起这种记忆。他会安安静静坐着等我给他拍照,这是同为艺术家的共鸣,我们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足以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你想说卡尔是你的灵魂伴侣?”,我问。

      “一定程度上是这样没错。”,他耸了耸肩。

      我知道某些疯狂的艺术家为了他们的艺术事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现在很担心可怜的卡尔已经叫面前这个自称艺术家的法国人解剖了,那样我一定会伤心的流泪。我说:“让我见他。”

      “但是他不想见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他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我见其他人。”

      这是极度自恋的话,如果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我会觉得那人不可理喻,但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若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不是卡尔,我一定会相信他的话。

      “约瑟夫先生。”

      我在阁楼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啊我的小卡尔,可怜的卡尔,他还活着!只是这一个月都和我面前这个叫约瑟夫的男人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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