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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妒毒 ...


  •   姮娥宫

      “禀、禀告娘娘,夫人和王妃一齐回……”暗卫跪伏在地,咽了咽口水,“回了恒王府。”

      果不其然,一支价值连城的发簪砸到暗卫身旁,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声音,殿里伺候的宫女全部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暗卫明是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却也忍不住害怕:只要是和夫人有关的事,大小姐总会这般发狂发疯,近来发作得更频繁了。

      “可知是为何?”姬琰坐在上面,冷冷地问。

      “今日本是姬府宴席,但是一个女人出现后,夫人就变得有些奇怪。”

      “什么女人。”

      “京城抚蔷楼的老板娘,名唤筠娘,是二少爷邀请去的。”

      “这种不入流的女人,如何能入夫人的眼。”

      “奴也不知,就是……”暗卫低声说,“夫人在房里哭,是四小姐安抚的,然后老爷便同意她们离开姬府了。”

      姬琰眯了眯眼睛,杀意顿起。

      “是因为那个贱民吗?”

      “是。”

      “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女们全退下后,暗卫才抬起头:“奴听见,老爷和那女人有染。”

      姬琰心里没什么波动,面上也恢复平静。

      怪不得父亲对娘如此冷淡,原来他们二人都在外面有人。

      “可知二少爷为何邀请那女人?”

      暗卫咽了口口水。

      “还不快快回答。”

      “二少爷的原话是……”暗卫只得开口,“仰慕筠娘许多年,想借着此次回京向她提亲。”

      “岂有此理。”姬琰气笑了,声音平淡却又满含讥讽,“他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

      久久的沉默,直到上面又传来命令。

      “今晚把千秋迷晕,送去丞相府,有人会接应你。”

      暗卫震惊地往上看,却无法看清大小姐的表情。

      “没听见?”

      “主人……”

      “看来我不必再让人关照你的父亲了。”

      暗卫咬咬牙:“奴定不辱娘娘使命。”

      姬琰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心跳得飞快,明明四周珠光宝气,却如身处黑暗。

      她一路顺风顺水上位,自认不是善良软弱的女人,恶事也并非没做过,可是把亲妹妹迷晕送给其他男人……

      该做吗?

      如何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她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插满银针的小人偶,手有些颤抖。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被娘精心的养育与呵护,直到两个弟弟出生,再然后是妹妹,她的噩梦真正降临了。

      她越嫉妒越闹腾,娘越是训斥她:姐姐要学会忍让,要宠爱妹妹,非要说原因,或许因为她是“姐姐”,或许还有那个传说。

      再然后,他们决定把她送进皇宫,送给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老男人,而妹妹可以自由地奔跑,可以随时见到娘。

      娘……

      泪水砸在人偶身上,惊醒了沉溺于怨恨中的姬琰。

      ——她如何能够伙同其他男人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

      恒王府

      “娘,我帮你联系表舅爷吧。”姬千秋为母亲斟茶,“天冷了,暖暖身子。”

      “不必,我是真想断的。”

      姬千秋没说话,细细品茶。

      “我和大王……到底不是什么能见人的关系。”独孤玥捏紧杯子,“你不介意吗?”

      “没人乐意自己的母亲和其他男人有染。”

      看见母亲变得苍白的脸,继续说:“但我更想看见你开心快乐,再者说,是父亲那边先坏了规矩。”

      “不说他了。”独孤玥笑了笑,“那我就暂住几日,放松放松心情。”

      “住多久都行。”

      “不知道恒王那边怎样了。”独孤玥看着女儿,“可担心?”

      姬千秋摇摇头:“我相信殿下。”

      ——那男人却连一封报平安的书信也没有。

      不过怕母亲多心,她转而叮嘱:“娘,你以后尽量别靠近绿萝了。”

      独孤玥是何种手腕的人,瞬息之间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

      姬千秋点点头:“我还在查,不过已经有了大致眉目。”

      “知人知面难知心,谨慎点总是好的。”独孤玥柔声说,“你去休息吧,忙了一整日,有事我会去找你。”

      姬千秋叮嘱好侍女们,又把暗卫调遣在母亲屋外,才安心回去隔壁院子,一推门就见白妃跪在地上。

      “起来吧,我现下没心情与你算账。”

      白妃膝行至姬千秋脚边,却不说话。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呆在我身边?”

      等不到回应,姬千秋罕见的不耐烦了,抬脚便往里屋去,却被抱住大.腿。

      这女人好像是哭了,全身都在颤抖。

      姬千秋的心也跟着一颤,有些微痛:如果白妃真是母亲和亲王的私生女,本该也是高贵的身份、是她的姐姐、是被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女人——

      而不是像现下这样,卑贱而又屈辱。

      “姐姐?”姬千秋轻声说。

      果然,白妃的哭声不再压抑。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北鸾的皇室不可能会认她,母亲和慕容晟以为她早已身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桩丑事。

      被掩盖了二十年、不会再能翻盘的丑事。

      “你先站起来。”姬千秋弯腰,却无法扶起她,只得安抚道,“我们好好说,会有解决的办法。”

      “王妃……”

      “你背后是莫凌霜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宛如当头一棒,白妃抬头看向姬千秋。

      长相七分相似的二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

      “不是,奴是皇后娘娘的人。”

      姬千秋露出一个有些悲伤、又在意料之中的淡笑:“我再问一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奴不敢。”

      白妃松开手,以头磕地,顺势掩去脸上表情。

      这世上只有她知道莫凌霜有多爱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如果她说了,她有何资格与千秋比?

      ……她还能再赖在那人身边吗?

      几种感情充斥于白妃心脏,难受得要碎掉似的。

      “我会置办地产于你,金银钱财也会备好,你走吧。”姬千秋轻声说,“过你想过的生活,再不用为奴为婢。”

      “如若你愿意,我们可以保持联络,往后我定不会让有心之人欺辱你。”

      女人又流泪了,她摇着头:“奴不走,奴不想走。”

      “你是不想离开我,还是有任务没完成?”姬千秋笑了笑,“你不走我就派人去丞相府,把莫凌霜唤来接你了。”

      白妃的表情变了。

      姬千秋看在眼里,走到柜子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白妃:“这里面有一份城外的地契,你先过去住着,之后我会命人运些珠宝金子过去,奴仆也会为你安排好。”

      “你想离开京城也可以,小地方虽没这么热闹,却更安静清心。”

      “奴不能要。”

      “拿着罢,我能为你做的……”姬千秋蹲下来,平视她,“也只有这么多了。”

      *

      “你去跟着白妃,回来后告诉我她去了哪儿。”

      “是。”

      姬千秋把身边最后一个暗卫派出去,才有时间叹了口气。

      “可是身体不适?”

      楚临突然出现在窗边,吓得她转过身去,却被夜空中的圆月吸引视线。

      军营里看得见月亮吗?

      ……他还好吗?

      “见过师傅。”姬千秋走出屋门,对面具男行礼。

      “怎么没换衣服?”

      “抱歉,今日实在太累,徒儿竟忘了。”

      楚临的声音淡淡:“无碍,万一出事也没那功夫换装,就这样练罢。”

      姬千秋站在院子里复盘近来学到的功法,她虽只练习月余,却已能使出威力不小的招式,比起大开大合的深厚武学,楚临更多授予她阴狠而精细的技巧。

      不求花枝招展,只求刀刀致命。

      “运功,注意内息。”楚临绕着姬千秋走,不时伸手提点纠正,“出招要快狠准、直取敌人命门,记住,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练到她几乎抬不动手,楚临才喊停。

      “不错,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再练几日便可陪你切磋。”楚临声音里含着欣慰,“你算得上习武的好苗子。”

      话锋一转,淡淡地问:“你有收到傅弈的书信吗?”

      姬千秋擦汗的手顿了顿:“未曾有过。”

      “那逆徒……”楚临说,“罢了,他若有消息给你,立刻派人去抚蔷楼通知我。”

      “或者告诉那里的老板娘。”说完也没看她,脚下提气翻墙出了恒王府。

      姬千秋皱起眉,心中警觉。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突然察觉到他人的气息,是绿萝推门进了内院。

      “小姐,热水已备好。”绿萝靠近她,“大晚上的怎么站在院子里,还出这样多汗?”

      姬千秋避开绿萝伸过来的手:“我没有不舒服。”

      “小姐近来对我好冷淡,是我多心了吗?”

      “你可知是为何?”

      绿萝表情变了,连忙跪下:“奴对小姐忠心不二,绝不敢欺瞒背叛。”

      “若没有,反应为何这样大?”

      “奴、奴只是觉得惶恐。”

      “你如何变成这样的人……”姬千秋说,“我自认待你如亲姊妹,可是你呢?”

      上一世做过的恶,今生又要再犯。

      绿萝突然失了语,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衣袖中的信烫得心口疼。

      越想解释,越哑口无言;想回头,却发现来时路早已荆棘遍野。

      *

      皇宫

      姬琰在黑夜下奔跑,穿过一扇又一扇华贵沉重的大门,路过一个又一个急忙下跪行礼的宫女宦官,从姮娥宫跑到皇帝寝宫。

      没人敢拦她。

      安静而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发簪上琉璃宝玉互相碰撞的叮铃声,还有长生烛微弱摇动的火光。

      已经午夜了,她推开殿门直直向龙榻走去。

      “爱妃?”皇帝咳嗽几声,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半坐起身,“何事如此急切?”

      “陛下,我的陛下。”

      姬琰跪在榻边,仰头看着皇帝,眼里有泪光。

      “美人别哭。”老皇帝宠溺地笑了笑,伸手为她拂去泪水,却因病痛忍不住皱眉,“快些起身。”

      姬琰坐在床榻上,拿起放在旁边的药碗,让太监先退下了。

      “妾有个请求。”

      “你想要什么朕不给的?”皇帝就着她的手喝药,“何至于这样急。”

      “陛下,妾想出宫。”姬琰低声说,“求陛下应允。”

      皇帝顿了顿,气场变得冷冽,无言的压迫感翻山倒海而来。

      “妾知道,进了这皇宫的女人不该再踏出半步,可是……”姬琰低下头,“妾做了一件错事,想亲自去挽救。”

      “何事?”

      “……和千秋有关。”

      “你对朕不该有秘密。”皇帝沉声说。

      她的泪水滴进碗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会牵连到弈儿吗?”

      姬琰狠下心,点点头。

      “真真是胆大包天!”皇帝训斥,“你知道朕对他……”

      后又不说了,但姬琰知道皇帝有多疼爱傅弈,近日更是担心得食不下咽。

      “做事前不谨慎思考,做错事才想去弥补挽救,不是你该有的行为,姬琰。”

      “陛下教训得是。”

      皇帝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起她的下巴:“何至于哭成泪人。”

      姬琰只得强撑起一抹微笑,自己擦干眼泪。

      她自幼时起便好强高傲,皇帝又年长许多岁,便总是乐于惯着她,哪怕是朝堂之上的事,也有特权多嘴问几句:比起其余后妃,她确实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术难猜测,她也害怕一着不慎,整个姬家都跟着受罪。

      “大半夜就要去?”

      “一旦事成,妾即刻回宫。”姬琰握住皇帝的手,“求您了。”

      “你啊你……”皇帝无奈地说,“再不可有下次了,带上侍卫、低调行事,朕要你安安全全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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