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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坠入噩梦 ...

  •   深夜,月光微弱,狂风呼啸。

      树叶被风吹得疯狂乱舞,影子打在纸窗上像重重鬼影。

      少女只着一件白色里衣躺在软榻上,她眉头紧蹙,紧紧闭着的双眼不住颤动,呼吸炽热又沉重。

      “呼、呼——”

      她想醒却又无法醒来,只能深陷于噩梦中独自挣扎,辗转反侧。

      ……

      “恭喜娘娘喜得贵子!”

      她斜靠在贵妃榻上,一口气喝完了婢女端过来的安胎药,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忍不住扬起一抹充满母爱的淡笑。

      “娘娘,太子殿下回宫了,正前往书房呢。”

      她闻言惊喜地站起身,一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护住,毫不犹豫地往门外走去。

      “娘娘慢点,当心身子!”

      “娘娘?”

      “娘娘……”

      “娘娘!”

      那一声声叫喊逐渐变了味,婢女柔美的声线变得尖锐又刺耳,面容也像被雾气盖着一般看不太清。

      光线越来越暗,本还是白日的天色突然变成了夜晚。寝宫的门大开着,殿外狂风阵阵,电闪雷鸣。

      “娘娘,来,喝药。”

      她仍躺在贵妃榻上,惊恐地看着正朝她走来的无脸婢女。殿内没有来得及点上宫灯,只有若隐若现的月光倾泻而入,微弱的替她照亮眼前景象。

      那婢女似乎毫无知觉,只见她苍白如纸的手上端着一碗汤药,在榻边坐下。婢女先是勺起一勺乌黑药水,放在根本看不见的白脸前轻轻吹着。

      热气丝丝缕缕地浮在空中,腐臭味却越来越浓。

      她想开口拒绝,嘴巴却根本无法张开。

      “娘娘不想喝?”婢女声音尖利,仿佛正被某种物体勒着脖子般诡异,“娘娘为何这般任性,您不喝,肚子里的孩子却想喝。”

      婢女一手端着瓷碗,一手竟伸过来抚摸着她的小腹。

      “是不是呀,小殿下?”

      她感到一阵恶心,坐在榻上的身子猛地往后一缩。

      孩子?可笑,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她明明——

      突然,她的脑子像被针刺入般剧痛,鼻间满是令人窒息的恶臭。可那令人又烦又怕的女声还在叨叨不停,她无法说话只得抬手抚住额头。

      “五年了,娘娘。”

      “娘娘好不容易才为太子殿下怀了身子,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什么怀了身子,无稽之谈!

      明明直至死亡她都仍是处子,她从未和傅扶疏同房过。

      这个想法就像一只圣手,瞬间拨开了所有覆于她眼前的迷雾,头痛很快消退,随之而来的是平静与惊悟。

      啪——

      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剧烈白光下,婢女隐藏在白雾下面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

      绿萝捧着那碗药与她对视,清秀温婉的脸上带着笑,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到:“娘娘,药就要冷了,快些喝罢。”

      腐烂的尸体气味扑面而来,瓷碗中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物体漂浮在上方。

      她猛地推开绿萝下了软榻,拔腿就往殿外跑去。

      “娘娘,您要去哪!”

      她跑出寝宫抬头一看,黑夜里只有一弯银月,幽幽月光倾泻下来洒在身上,不仅没有丝毫温馨的气息,反倒令人觉得十分冰冷压抑。绿萝诡异的叫喊声再次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尖细而又诡异,听起来像鬼叫般令人不适:“娘娘……您想去哪?”

      她深呼吸几次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子一看,还是被眼前景象吓得屏住呼吸,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心跳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十分明显。

      身后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哪里还是个活人。

      只见绿萝穿着那条最喜欢的淡绿色留仙裙,整个人被白绫吊起,高高挂在太子妃寝宫的殿门处,头被捆着一动不动,身子却随着狂风晃晃悠悠地摆动着,场面极其可怖。

      刚才在殿内闻到的那股浓浓腐尸味又飘了过来,令人作呕。

      她就站在十几尺开外的地方定定看着,呼吸沉重,说不出究竟是心痛还是害怕。

      “娘娘……”

      那尖细的声音竟然还能悠悠飘过来,只见绿萝原本垂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眼球剧烈凸起,暗红色的舌头也伸得极长,面容扭曲而恐怖。

      绿萝直勾勾盯着她,嘴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断断续续的问她:“娘娘,您的药、药还没喝呢,让奴婢喂您喝,好不好?”

      他猛地后退了几步,正要转身离去。

      绿萝见她如此,忽然又变了脸色,鲜红色血泪从那双凸起的眼球中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绿萝看着她,声音尖锐却带上了浓浓的可怜:“奴不想的……奴根本不想害您,求您看在多年情分上救救奴罢。”

      她心脏一顿,再受不住,猛地转身离去。

      “娘娘,奴错了!求您救救奴。”

      身后绿萝尖锐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声得再听不到了。

      夜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吹起她华美的绫罗裙摆。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只觉得眼前场景与记忆中完全不同。诺大的东宫中一个婢女或宦官都没有,陪伴她的只有狂风吹过的呜呜声。

      忽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发出昏黄烛光的房间。她看着那扇熟悉的门,内心一阵触动,缓缓走了过去。

      她曾死在这间书房中。

      她站在书房门口朝里面望去,只见一个极为熟悉的、曾令她心动的背影坐在椅子上。那男人身穿白衣,身姿如松,明明只是静静坐在那儿却能让人感到气质清冷出众,仿若谪仙。而他对面也坐着一位面容熟悉的女人,女人身穿凤袍,头戴凤冠,容貌端庄温婉。

      “皇儿,母后给你的那些熏香你都记着命人燃起吗?”

      男人点了点头,声音冷淡:“我已嘱咐过她身旁那婢女绿萝,每夜都必须点燃。”

      “那便好,那些熏香是母后特地从库房拿来的。”燕后勾起红.唇,柔声说,“西虎国使者进贡而来的神秘香料,有助于让人精神恍惚,愈来愈迟钝。”

      白衣男人沉默着,未发一语。

      “可是皇儿,你真的这般厌恶她吗?你是男人,只是让你睡她一觉的事,左右你都是不吃亏的。”燕后细眉轻蹙,温柔地看着背对着她的男人,“又何必如此钻牛角尖,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她站在门外听见这句话,越听越生气,压抑多年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出来,猛地推开门走进去,伸手就要抽出傅弈给她的月翎剑杀了男人。

      可当她站在男人身后的时候,腰间哪里还有那把做工精致的银色短剑。更奇怪的是燕后明明正脸对着她,却像看不见她似的,只轻声说:“罢了,母后也不勉强你。只是那阿绻身份卑贱,根本不配呆在你身边,母后不喜欢她。”

      傅扶疏笑了笑,终于开口说:“母后以为我是什么人,我真的会对一个贱婢动心吗?”

      她倏地睁大双眼,直直站在傅扶疏背后,呼吸有些困难。

      “我才杀了大哥不久,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东宫之主的位置,又怎么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上被七情六欲所缚,坏了大事。”

      燕后点点头,一脸放心与欣慰:“如此便好。可你到底已经和姬家联姻了,他们家情况又极为特殊,你也不是不知道。”

      “母后有些担心,若她回家告诉定安侯与独孤公主该如何是好。”燕后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如今后宫中都听她那姐姐的话,处处压着母后一头,我这皇后做的可真失败啊。”

      傅扶疏顿了顿,冷声说:“母后请放心,姬家很快便不会再压着我们了。”

      “我不仅让绿萝夜夜为她点燃迷魂的熏香,私下里又另外准备了毒药。那毒药一杯下肚便可升天,再无回旋的余地。”

      “我不仅要她死,还要整个姬家一起陪葬,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团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傅扶疏冷笑一声,讥讽地说到,“让他们秘密勾结那贱庶,想废我的储位!门都没有。”

      她站在傅扶疏身后听着,只觉得急气攻心,怒火逼近爆发边缘。

      原来,上一世她嫁给傅扶疏后所有的事都是假的,都是他们母子二人编排出来糊弄她的,她也从未怀过身孕。

      原来傅扶疏一直都在想办法伤害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她站在男人身后气得发抖,抬起双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可她刚扑过去却猛地穿过傅扶疏的身子。

      四周的场景瞬间变了,她瞪大双眼有些摸不清眼前状况。

      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刑房,或者倒不如说是人间炼狱。地上堆满了残肢断脚,无数只手与穿着鞋子的腿被齐齐砍断,随意扔在地上,甚至还有几颗人头孤零零地滚落在一旁,浓稠鲜血溅满了石板地。

      “呜呜呜——”

      不远处,有几声微弱的呜咽传来。

      “哥哥——”

      “哥哥,别死……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明明已经按照娘娘的命令做了,娘娘也答应我不会杀了你啊。”

      那女子在小声悲泣着,只是听着都能令人感到浓浓的绝望。

      “为什么你还是死了?”

      她站在原地,似乎意识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深呼吸几下后忍不住往前走去。

      啪——

      刑房外突然劈下一道闪电,暴雨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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