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精想做人》君小韶

6、现了个行

　　号称变态的古医生不顾骨头又羞又恼的挣扎，终于如愿地扛着他的夙愿骨头回家了，美其名曰——检查伤势。

　　骨头被放在真皮沙发上的时候，不顾古医生细心给他擦伤的膝盖消毒贴创可贴，气鼓鼓地一扭脸哼哼生闷气。

　　真可谓非常的不识好人心，非常的没有礼貌，非常地无理取闹！

　　“你这是跟我闹别扭吗？”古释名贴完创可贴，坐在一旁看着骨头道。

　　骨头扭头不看他。哼！不理你！我生气了！这点伤口一点事都没有，不用半小时就能自己好了，倒是被抱起来放进车里，再到消毒贴药的过程中被摸了不少次，刚才还摸他小腿！

　　骨头想起被抱着的时候，古释名的手就托着他屁/股，还被掐了掐，顿时脸红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跟谁这么亲密地接触过，就算是他哥白凌风，也是安安分分的兄弟情谊，最多就是摸摸头拍拍肩膀拥抱一下的。跟古释名认识不过是半个月左右，突然间这么亲密接触，骨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我要回去了。”骨头决定先跑了再说。

　　怪蜀黍好不容易把小孩儿拐回家，还没看金鱼呢，怎么可能放他回去？古释名站起来拦住骨头的去路，道：“别这么着急走啊。你看，来都来了，不如吃完晚饭再回去。”话刚说完，瞬间想起自己这个好几个月没开过火的地方，能做出晚饭吗？不管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蒙过去！

　　“我哥有做饭，我要回去了！”骨头坚持。

　　“那我要是不让你走呢？”古释名拦着不放。

　　骨头惊讶地抬头瞪大眼睛看他，仿佛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吃饭可以喝点饮料，我有小牛奶，嗯，凌风集团特制小牛奶。要不要喝？”古释名说道，意料之内看见骨头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许多，犹豫一下就有点走不动了。他就知道小牛奶是骨头的弱点，幸好在研究骨头的时候就备好了。

　　“那你先坐一下，我去拿。”古释名说着，卸下骨头的书包。骨头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道：“那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边左转第二间。”古释名给骨头指了路，进厨房拿饮料。

　　古释名的公寓有三四个房间，但布局并不复杂。主卧，书房，客房，厨房，洗手间明显一眼看出来。但是骨头还沉浸在他跟古释名过分亲密的张皇失措中，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走过头了。结果一推门，看到了他难以想象的画面。

　　室内光线比较弱，房间里影影绰绰，细看时却能看到有上十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围成半圈站在一起，中间三个坐在桌边，桌上还摆着一个，像极了一堆鬼影密谋着什么。只是十几个空洞的双眼，灰白的颜色，直直映入骨头的双眼里，直击心底。记忆冲破枷锁倾巢而出，影影绰绰，铺天盖地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撕裂的疼痛、无处可逃的绝望几乎将他淹没。

　　“啊，啊——”惨叫声穿透整个房子！

　　“操！坏了！”古释名骂了一句，飞奔到他的收藏室。“啪”地一声灯光亮起来了，但是并没有看见骨头。只见地上倒了一具骨头架子，以及骨头的衣服！

　　古释名慌了，急急忙忙寻找骨头，不料地上的骨架瞬间动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强劲的风，瞬间冻结了他所有行动！古释名目瞪口呆看着那架骨头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紧接着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然后世界安静了。

　　有了行走的骨头在前，此时明亮的房间里那十来具逼真的人骨架子都变得诡异起来。古释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着，一动不能动的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梦幻般结束了。但他确定那不是梦，如果在梦里，他又怎么会感受到刚才那么明显的惊慌以及现在“怦怦”的几乎要冲出胸膛的心跳声？

　　…………

　　斟弋把路边的自行车放到后车厢拉回家，刚开门就见白凌风紧张地问：“骨头怎么了？”

　　“古释名不是坏人，别担心，骨头不会有事的。”斟弋道，“以后要在人间生活，骨头始终要面对和人相处的问题。再说了，这十几年来，你不也看到他的进步了吗？”

　　白凌风想了想，确实是越来越好没错，只是……

　　“放心吧。”斟弋看白凌风还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最后手却落在他的肩膀，问：“今晚吃什么？”

　　看斟弋这么放心，白凌风也放下心了，毕竟斟弋关心骨头的程度不必他少。他走到桌子边翻开盖子，道：“炖猪蹄子，清蒸鲈鱼，雪里红，还有贝壳。朗朗不回来吃饭，没有做鸡腿。”

　　“那阿寻呢？”斟弋问。

　　“阿寻也不吃。”白凌风说道，就开始动筷子了。其实，十分钟前，阿寻自挂于在窗台上的衣架睡着了。五分钟前，白凌风把他“收”回房间去，挂到衣柜去，让他慢慢睡个够。

　　那么，今晚只有他两个吃晚饭了？斟弋总裁瞬间心情大好，就像约了个会吃了顿烛光晚餐似的。

　　……

　　被定身的古释名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最后发现手指能动了，却腿软一屁/股坐地上了，腿麻了。他急忙爬起来揉揉酸痛的双脚，走出收藏室。秉着那一丝丝希望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希望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身影出现在房子某一角。然而越找越失望，最后回应他的是除了他便空无一人的房子。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回想这种诡异的事，他是一个外科医生，绝对的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但是，就在大概一个小时前，他就看见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在他眼前，一架骨头动了起来，而他却被定身了，就像中了妖法一样。

　　那骨架是骨头吗？

　　骨架跑的时候，上身还架着骨头的T恤，只有下半身的裤子鞋子静静躺在地板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是因为本身就只有一架骨头，所以骨骼比例才那么完美吗？

　　所经历的不可置信，但活着的骨头，光听上去就没妙不可言。古释名深深呼了口气，他要找到骨头。刚才叫那么大声，是吓到了吧？想想平日里那个小可爱，逗几下就会脸红的，吓唬几句就一脸崩溃的样子，现在被一串疑是鬼影的东西包围了，那他该多害怕？古释名莫名感到心疼。

　　就在古释名准备出去继续找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丝丝抽泣声。他一顿，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那是洗手间！刚才他找了所有房间，却忘记找洗手间！

　　声音越来越清晰，断断续续哽咽着。古释名在门外站了几秒钟，轻轻敲门：“骨头，是你在里面吗？”

　　洗手间里面突然安静了，几秒钟后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了：“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呜呜……”

　　古释名一听不得了了，他直接拧开洗手间的门。可当他看到骨头的状况时，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那个纯真的小青年，此刻几乎赤/裸着，刚刚身上的T恤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抱着一条浴巾坐在马桶边的角落瑟瑟发抖，那堪称完美的骨架几乎都跟着颤抖。

　　骨头满面泪痕，在看到古释名进来那一刻，哭肿的双眼登时充满了惊慌，死命往角落里缩，哆嗦着：“你不要过来……”

　　他在害怕，很害怕！古释名不顾骨头惊恐的拒绝的声音，大步走过去把他紧紧抱入怀中。那触手的冰凉感和阵阵发抖的身体，明明白白地传到古释名手心，传到心里，仿佛此刻他也感受到了骨头的恐惧和无助。

　　“骨头不怕啊，哥在这呢，骨头不用怕。刚才那些都是假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古释名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一遍一遍安抚，任由骨头在他怀里哭泣，泪湿他的胸襟。

　　骨头几乎缩成一团，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情绪才安稳下来，被古释名抱到床上裹着薄被。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连鼻子都红了，看着甚是可怜。

　　直到骨头情绪稳定了，古释名才慢慢给骨头解释道：“那个房间里都是一些人骨模型，假的骨头。那什么，前几天我无聊的时候稍微给他们摆了一下姿势而已。至于那个，你变身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不用怕。”这会儿，古释名大概能猜到骨头反应那么多的原因了，一估计是被那些诡异的骨架吓到了，骨头大概是怕鬼的；二是他看见骨头现行了，也许骨头也知道现在的人类对于非我族类的排斥和研究，他应该是害怕被抓走吧。

　　骨头看看古释名，蠕动嘴唇却没说什么。他在看见那个情景的时候，被吓到的同时，心里无缘无故恐惧和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瞬间现了原形。有一些事情发生过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他瞬间想起了所以恐惧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事。接二连三打击下来，骨头几乎是崩溃的，六神无主钻在角落里躲起来。

　　“骨头，你其实不是人吧？”古释名见安抚得差不多了，又追问。

　　被窝里的骨头突然又颤抖了一下，他慢慢抬头看着古释名温和的脸色，在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他想了想道：“我其实是一只白骨精。十几年前来到人间，想成为一个人。我没有害人的，真的！”

　　“噢，白骨精啊，难怪这么可爱。我知道你不会害人的，别怕，我不害妖精的。”古释名微笑道，伸手摸摸骨头露出来的脑袋，觉得这稍微惊讶的表情可爱得很，他俯身亲了下骨头的额头。这就算是只妖，也是一只毫无杀伤力的让人怜爱的妖！

　　骨头似乎放心不少了，摸摸被亲过的额头，又缩到被子里。

　　古释名好笑地看着这小白骨精在被子里裹成一团，正想着挖出来揉揉捏捏的时候，骨头就冒出个脑袋小声道：“你能不能装作没见过我变成骨头的样子？”

　　古释名眼睛一转恢复了冷酷医生形象，残忍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