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精想做人》君小韶

24、往事

　　“想都别想。”斟弋训斥一声，看他一副低落的样子，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妖修炼成人形，遵守人间法则，那是积德向善。但是，人变成妖却是逆天而行，不是贪念致使就是心魔爆发，那时就不单单是变成一只妖，而是失去人性变成恶魔了。善恶一念之间，希望你守住自己本心。至于今天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妖/物作祟。”

　　按理来说，不会有妖怪这么明目张胆抢同类内丹的，更别说是来到人间了。看来是妖界出了什么大事了。但是斟弋不想把这种事告诉古释名徒增烦恼，他看古释名似乎很不甘心，或者说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霸道总裁难得安慰道：“骨头其实没什么大碍，等他恢复就好。能成为人类在人间生活是骨头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在人间的日子，也是骨头一百多年来最开心的。你也知道他就傻乎乎的，认准什么事就会做到底。你别想那些歪心思，安心陪在他身边别让他做傻事就行了。别忘了你当时跟我说的话，是个男人就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到底。”

　　古释名当然知道骨头生活是不是开心，也知道一害怕就跑的骨头实际上是多么固执。但是，就是这个本来应该被捧在手心的人，却没有一点娇气，甚至短短几个月都把他喂胖了一圈了。他的骨头这么好，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丝毫帮不上忙，这叫他怎么会甘心？

　　在总裁办公室待了很久，最后斟弋总裁受不了古医生矫情，直接把他撵了出去，还让自己的司机把他送回家去。古医生抱着裹得严实骨头，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走了，也是相当大胆。

　　斟弋无语，当年他亲自找回来的外科天才，天之骄子居然还有如此颓丧的时候，看来是真心实意把骨头放心上了。做大哥的看着自己弟弟嫁了个好人家，也甚是欣慰。

　　只不过，听古释名的描述，那个妖怪怕是来头不小了，骨头身上残留的那点点邪恶的气息，让他莫名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场逃命之战。斟弋皱眉，如果这两者真有关联，妖界就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斟弋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想着与工作无关的事，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干脆提早下班了。

　　斟弋刚要走出办公室，首席助理却敲门进来，说古医生开过来的那台车似乎是抢来的，现在车主找来想讨个说法，而那个车主似乎是佑前集团的当家。

　　“有钱集团？嗯……”斟弋大总裁继而略疑惑，听着有点耳熟啊，比凌风集团有钱吗？

　　首席助理：“……”总裁你的样子似乎想得有点多啊，S市没有谁比你更有钱了。

　　“去看看吧。”斟弋示意，率先走出办公室。反正都下班了，他倒想看看谁敢叫有钱？

　　斟弋和助理走到集团大楼下的时候，看到一个胖得圆润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的球状生物站在自己爱车前，伸手摸摸不知在哪里刮花的车门，很是心疼。看样子还真得给人赔一赔了，瞧这几百斤的胖子都伤心成什么样了。

　　谁知道本来还胖得圆润有些胖气压人的“有钱”总裁，在看见斟弋的瞬间就被定住了一般，继而开始颤抖，虎目含泪看着斟弋呜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大大大大……我我我我……呜呜呜……”

　　斟弋：“……”古释名你到底对人家胖子做了什么？

　　首席助理：“……”总裁好霸气！瞬间征服了隔壁重量级总裁，吼嘿嘿~~

　　胖球锲而不舍要说话：“我我我……钱钱钱……”

　　斟弋瞬间不耐烦了，大手一挥道：“照着这台款式给他买台新的。”说完头也不回走了，非常潇洒利落，霸气侧泄。

　　首席助理领命，正想让胖球别哭了，谁知胖球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斟弋离开的方向，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我是三十几年前那个钱多啊，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首席助理：“……”

　　斜照挂天边，上午妖怪灰飞烟灭的小树下，尚珂正托着腮苦思冥想，喃喃自语：“没错啊，是这种妖气啊，怎么又不见踪影了呢？”

　　斜阳照在他淤血还没散尽的脸上，尚珂眉头紧皱，接着自言自语：“师傅啊，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有妖怪作乱了啊！”

　　…………

　　骨头只觉得很困，全身乏力，睁不开眼睛，只觉浮浮沉沉无从着力。迷迷糊糊中总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呼喊，让他快起床了。

　　“小东西，再不起来就把你挂到树枝丫去了。”揶揄的声音响起。

　　骨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叫他小东西的人。朦胧中看见一只巨大的白狐俯卧着，有些尖的嘴巴鼻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那两尖耳朵竖起来，还抖了抖。而他正趴在人家的大尾巴上，贴着软软的暖暖的毛。好想睡觉啊~

　　骨头正要闭眼，忽然看见头顶上空飘落几片火红火红的枫叶，荡了几下就轻飘飘落在他身边。火红的枫叶落在洁白的尾巴毛上一定很好看。骨头想着，抓了抓身下的毛，安心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乖儿子，爹爹去你斟弋大哥那里，一会儿就回来。你睡够了起来要乖乖把牛乳喝了，知道吗？”略苍老的声音充满慈爱，在梦中萦绕。骨头还想着我啥时候有爹爹了？但是，要是和斟弋大哥熟的话，那一定是他爹爹了。

　　骨头努力睁开眼睛，只见周围朦朦胧胧的一片，鬼影森森。他很害怕，连连后退，“噶叽”踩到什么就仰脸摔倒了。

　　“这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小儿子？这么不中用，都不知道有没有白骨精的骨头功效，还不如抓老不死本人。”

　　“这你就不懂了，白骨精的骨头从小在他爹的法力下长大。这才更有改造的价值，慢慢地定能容下妖帝的法力。”

　　“我就不相信了，就凭这只连变形都做不到的小妖？”

　　“拆点骨头试试不就得了。”

　　阴测测的声音讨论着他，后来慢慢围过来。骨头瑟瑟发抖，他都能听到自己骨节磕碰而发出的咯咯声。

　　他们是谁，为什么抓他？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骨头大喊，但喉咙里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要跑，赶紧跑。

　　疼痛如潮水般用来，几乎淹没了所有感官，除了痛，只剩下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山崩地裂的声音轰隆隆不停作响，骨头只感觉到自己被甩得高高的，又任由外力支配跌落。一股强大的气流把他推得远远的，摔在一片毛茸茸之中，疼痛得仿佛全身骨头都碎了。

　　“去人间，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是他爹的声音啊！骨头头晕目眩中，好不容易看清了声音来处，只见巨大的白骨精在飞窜的黑气中支离破碎，化为灰烬……

　　眼前剩下无边的黑暗，耳边各种打斗惨叫的声音渐渐远去。没有光，没有声音，他在寂静的黑暗中沦陷，漂泊，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爹爹……呜呜……”

　　“骨头，骨头醒醒，不要怕，不要哭，哥在。”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上暖洋洋的，一如最初暖暖的记忆。

　　骨头泪眼朦胧，抓着不知道是衣袖还是被角使劲擦了擦，看清眼前那个熟悉的人，脸上表情却是那样惊喜，犹如失而复得。

　　“名哥……呜呜……”骨头突然又想哭了，前一刻还在地狱中徘徊，这刻却在他最喜欢的人家的家里，在爱人怀里醒来。

　　他是在人间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古释名紧紧抱着骨头，哪怕只有一副骨头，只要会叫他名哥就好。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担惊受怕，每时每刻都担心只有微弱呼吸的骨头就安静了，忍不住想帮他加重呼吸，忍不住撩开他的眼睛让他看看自己。

　　古释名抱着骨头，亲亲他的脑门，确认他的骨头醒过来了。骨头带着温度带着奶香，会动会呼吸，正趴在他怀里。兴许是做了噩梦了，还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

　　古释名抱着骨头安抚了许久，问道：“骨头，饿不饿？我去找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骨头摇摇头，抱着古释名的手又紧了紧，慢慢道：“名哥，我想起以前的事了。”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妖法不好，没记住在妖界的事，斟弋和他哥也不跟他提。没曾想，他是忘记了，但不是因为妖法不好，而是有人特意为之。

　　古释名揉揉骨头：“可以告诉我吗？”

　　“嗯。”骨头在被子里挪挪窝，慢慢说起那有些伤感的往事。

　　斜阳西下，窗外投入一缕晚霞。

　　“所以说，前几天那个妖怪，其实跟害岳父大人的那只的妖气是一样的，现在找来人间了。”古释名听完道，“骨头，你在人间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独，不会让你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骨头埋头在古释名胸口，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放松疲惫的身体，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