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猫》无名兔崽

29、（二十八）

　　秘书汇报完今天的行程，想起吴助交代的话，“江总，何总搭乘今天上午六点的飞机回B市了。”
　　“嗯。”江生昇抬头，推了推银边眼镜，“下午一点半，让华灼的负责人过来见我。”
　　“好的，江总。”秘书关上门离开。
　　江生昇滚动鼠标，翻看江氏娱乐业近三年的业绩汇总，前两年江氏的娱乐业同何氏一样不瘟不火，投资的项目基本亏本，也没培养出几个大腕，直至他接手江氏，将华灼归到江氏名下，又换了波血，才渐渐发展起来。
　　江生昇往椅背一靠，摘掉眼镜，手指摩挲着镜腿，回忆起何珏那张笑眯眯的脸，微微皱起眉头。
　　四天前。
　　江生昇开车到约定的饭店，副驾驶旁坐着王浩，他看起来不太好，嘴角淤青未消，额头裹了一圈绷带，黑眼圈明显，嘴边留有胡渣，活像逃难刚回来。
　　“下车。”
　　王浩不紧不慢的，动作间都戴着不耐烦和不情愿，奈何不敢招惹生气中的江生昇，怕他又二话不说将他按在墙上。
　　嘁！等这波过了，我肯定让你江少爷难受！
　　王浩在身后咬咬牙，江生昇忽然回头冷冷的看他一眼，吓得他一个寒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总，我要跟您一起上去吗？”吴淼和两个保安一辆车过来。
　　“不用。”
　　时间定在下午五点整，他们进包厢坐下，离约定时间还差五分钟。
　　江生昇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直把王浩敲的心底发毛，后背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江少爷，您能不能别敲儿了？”虽然心里怕的要死，语气依旧格外欠扁嚣张。
　　江生昇扫了他一眼，没理会。
　　五点整，包厢的门被推开，何珏笑眯眯的进门，“江总，让您久等，我没迟到吧？”说着大步上前递上右手，两手交握，一触即分。
　　“没，何总很准时，是我们来早了。”江生昇示意服务员上菜。
　　何珏坐到江生昇对面，“这位是王浩王总吧？久仰久仰。”也不知久仰些什么，面上笑着，却比冷着脸还可怕。
　　“哼！”王浩轻哼一声，心里暗骂何狐狸装模作样。
　　“王浩。”江生昇声音清冷，警告意味浓厚。
　　王浩识相的倒满酒，站起身向何珏摇摇一敬，“何总客气，爷…我王浩就是一无名小卒，何总的大名才是真如雷贯耳，敬何总！”
　　何珏拿筷子一压，酒杯没碰到嘴，“王总敬的酒我可不敢受。”他收回筷子，脸上笑意更浓，“最近酒驾查的严啊，我们就不喝了。”
　　江生昇没表态，王浩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尬在原地，最后还是一仰酒杯，一饮而尽。
　　“何总说的是。”江生昇示意服务员将酒撤了，“这家的铁观音不错。”
　　王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不过一分钟，就有穿着旗袍的小姐姐端着简易的茶具上来，跪坐一边，泡茶动作行云流水，泡完便退下了。
　　何珏端起茶杯，轻咂一口，“确实不错。”
　　江生昇一勾嘴角，“那何总带些回去。”
　　何珏没点头也没摇头，岔开话题，“听说上头又要下达新文件，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哦？有新文件？”毕竟背靠王家，这种风声如果到江生昇耳朵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知道，遂选择装傻，“上头一向是支持私有企业发展的。”
　　两人渐渐聊开，从国内政策到国外局势，从热点大事到公司趣事，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仿佛这顿饭是难得的相会，而不是来道歉的。
　　王浩目瞪口呆，心里腹诽两人装腔作势，胸口堵住一口气，没由来的焦躁。他不自觉的抖腿，手挠了挠锁骨，感觉全身发痒。
　　瘾上来了。
　　他忽然暴躁，“你们有完没完！”
　　何珏丝毫没有被打断的生气，面上依旧笑着，江生昇歉意的看他一眼，“王浩？”
　　“不就是让爷给他道歉吗，有必要铺垫那么久等孩子都生出来才知道爹是谁？”王浩一拍桌子，他脑子有些晕乎，咽了口口水，“何总，是我对不住您呐，要杀要剐，给句准话儿。”
　　“我王浩出来混，犯得事儿，担得起！”王浩只想赶紧离开，大脑脱离掌控，思绪飘忽，像在看另一个人演戏，桌边那么硬气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
　　“后生可畏。”何珏感慨，“我果然是老了。”
　　“王浩，道歉要有道歉的样子。”江生昇食指叩击桌面。
　　王浩喝过的酒服务员没收，他拎起酒瓶倒满，“第一杯，谢谢何总今儿个赴约。”一饮而尽，“第二杯，江北的地是我对不住您，我王浩糊涂！”“第三杯，您母亲…”
　　何珏忽然打断他，“不是说好…”他语调慢悠悠的上扬，不急不缓，“今天不喝酒吗？”
　　“年轻人容易冲动，今后王家一定好好管教。”
　　江生昇知道他瘾上来了，等在外头的吴淼见时间差不多，敲了敲包厢门，“何总。”他微微鞠躬，“王少爷约了专家门诊。”
　　何珏差不多知道王浩什么毛病，慢悠悠喝了口茶。
　　吴淼将王浩带走，“失陪。”
　　包厢内只剩下江生昇与何珏面对面坐着，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已经凉透。
　　“最近生意确实不好做。”
　　“哦？江氏华灼那么厉害，江总都觉得生意不好做，我们可怎么办。”
　　“运气好。”
　　“何氏一向气运不佳，不知能不能蹭蹭您的风水？”
　　“好说。”江生昇差不多知道何珏的意图，只怕这只狐狸在下更大的棋，“王浩的事儿，王家会给何总一个交代。”意思就是，江氏不背这个锅。
　　“江总客气，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
　　门被叩击了三下，回忆中断，“进来。”江生昇重新戴上眼镜。
　　吴淼开门进内，递上江北的相关文件。
　　“听说何氏娱乐业要换负责人。”
　　“谁？”
　　“没查到。”
　　“以后查到再跟我汇报。”
　　“好的…”吴淼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他那天在地下车库注意到了何珏的车。
　　江生昇见他如此神态，“有事就说。”
　　“您要不要查一下何日和？”
　　“嗯？”
　　见江生昇脸色不佳，吴淼赶忙解释，“何珏的车，是他的车型号是一样的。”
　　江生昇微微皱眉，“不用。”
　　“我多言。”
　　下午见过华灼的负责人，又是加班到晚。
　　母亲发来消息，让他回家一趟，一起吃个晚饭，估计是王浩的事儿，跑来求情或让他摆平，他已经仁义尽致，不想理会。
　　“真不回来？”
　　“让他们自己处理。”
　　最后王家答应了何珏什么，江生昇没兴趣了解，他在等着何珏的动作，那只狐狸按兵不动那么久，肯定不止要借江氏的风水那么简单。
　　何珏…何日和….？
　　江生昇感觉自己想多，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会让儿女在小宠物医院当兽医的道理。
　　如果四天前，江生昇晚走一步，或是像往常一样下车等何日和消失在转角再离开，一回头就能发现同样型号的大众停在后头，不知停了多久。
　　然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