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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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了一夜的曲常颢心里很矛盾，现在烦心的事一股脑儿地全冒了出来，而且都是他不能回避不管的。第二天去上班，还是无心工作的曲常颢决定要见见滕炎了。
播通了纸上的电话号码，曲常颢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喂，你好。”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等待以久的声音，曲常颢定了定神说：“是我，曲常颢。”
听到这个名字，滕炎的心脏差点就停止了。不过这个电话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的是，迟早要揭开这层窗户纸然后坐在一张桌子前把话摊开了讲。意料之外的是，来的太快让曲常颢先下手找到了自己。
“是你。”滕炎尽量使自己平静。
“意外吗？”
“有一点。没想到你会有我的电话。”
“晚上见个面吧。”
滕炎犹豫了一下说：“在哪儿？”
“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去过的护城河吗？”
“当然记得。”
“好，七点钟在那儿见。”
滕炎放下电话，回想起关于那段护城河的故事。很多年以前，大概是在十岁左右，患精神抑郁症的母亲选择自杀了结了尘缘。他暂时搬进了一个让他痛恨和自卑的家里，在离开这个家的前一天，他被带到了护城河边，并且被告知要送他到国外去生活，甚至定居扎根下去。所以他要永远记住这里，要想着这里是他的家。
当时的滕炎不能明白和理解，既然这里是家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既然不能忘记家乡又为什么要带着眷恋生活在异国他乡？多年以后，成长起来的滕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之所以要义无反顾的离开家乡，是因为这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能属于这里，他是到处飘泊的蒲公英。
想到这些伤心往事，滕炎有种椎心刺骨的感觉。现在虽然仍不能抚平伤口，但他必须马上站起来面对困难和阻挠。因为他遇到了可以舍生忘死的爱情，为了光明正大的爱情，他也要让自己光明正大起来。
推掉晚上的应酬的曲常颢一下班就开着车直奔护城河。当他到达时，正是夕阳西下十分，美丽的静谧的护城河水在镀金的阳光下映衬的十分动人炫目。而倚栏而立的滕炎在红日下却显得很沉重。
缓步走向滕炎的曲常颢也扶着栏杆立住，他望着河对岸的城墙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年前。”
吃惊的曲常颢问：“为什么回来三年都不说一声？”
“有必要吗？”滕炎反问。
“这叫什么话？”
“难道有人愿意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吗？有人关心过我到底在哪里吗？”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吗？”
“我需要负责任吗？回不回来是我的自由。”
曲常颢呼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气氛问：“三年里都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怕被发现就什么都不敢做，游手好闲呗。”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喜欢低调的人，没想到也这么张扬。”
“你指什么？”
“我是看到婚纱影楼的照片才知道你回来的。”
滕炎想起了那张可笑的照片，“怎么样漂亮吗？”
“和……”曲常颢不好开口，顿了一下说，“和苗淼是怎么认识的？”
“是我收留她的。”
“什么意思？”
“看她那种傻样子就知道常常被骗了。”
“被骗？”
“她和我同时买下我现在住的房子，但她是从一个骗子的手里买的。当时她住的小院被占，处于无家可归的境地。所以我可怜她收留下来。”
“骗子抓到了吗？”
“那儿那么容易。看来是石沉大海了，时间拖的越久越没有希望。”
“应该让苗淼搬出去。”
滕炎冷眼看着曲常颢问：“为什么？”
“住在一起算什么？”
“和你住在一起又算什么？”
“这能一样吗？”
滕炎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家就是她的家，她哪儿也不用去。”
曲常颢皱起眉头问：“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先考虑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放开她？”
“放开她？”
“你这样拴着她到底想有什么好处，你只会害了她！”
“我害她！她在我为工作。”曲常颢有些激动。
“她可不是这么想的。”滕炎转过身靠在栏杆上说，“所以快点说清楚，而且你和芗芗不是已经处理好关系了吗，她呆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芗芗需要她。”
“只要不是你需要她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看来你对我的敌意有增无减啊。”
“知道就好。”滕炎面对着曲常颢站直身体说，“既然已经见了面，我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以后咱们会经常见面的。”
目送着像刺猬的滕炎在暮色中离去，曲常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思考着滕炎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挑衅又像是警告。
吹来一阵大风，湿湿的风中夹着浓重的的雨味，看来今夜将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一回到家，滕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需要拿的东西都打包好后，他才坐到沙发上让自己冷静。他无法忍受曲常颢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好像在他的面前自己永远是做了错事而抬不起头的人。包裹在他身上的无畏总是在他的面前被击得粉碎，展示出里面的卑微。
滕炎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告别曾给过他短暂幸福和温暖的房子，而后踏上了回家的征途，尽管他从来不承认那里是自己的家。
滕炎的回家可以算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完全让人措手不及。站在客厅里的滕炎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等待着，直到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他才缓缓地抬头，将目光投向走来的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位六旬的老人从楼上下来，步伐稳健地走到滕炎面前打量着他。
“三年前。”
老人坐到沙发里，喝了一口保姆刚刚倒好的热茶，“为什么回来？”
“想家了。”
老人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问：“那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我？”
“因为没有得到您的同意就擅自回来，所以不敢来见您。”
老人点点头，“回来想做什么？”
“进入公司。”
老人抬眼打量着滕炎问：“你有什么资格进公司？”
“身为您的儿子，有权利和义务进入公司。”
面前的滕炎已经不是十岁时畏畏缩缩的样子了，他已经长大变得成熟了，想的事情也让人难人捉摸了。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老人有种压迫感，这表示他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计划了，并在努力实现。
“那你能做什么？”
“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完全有能力当好您的儿子。”
老人在心里捉摸着滕炎：现在的他总是在突出他是谁的儿子，难道他已经改变了以前的看法和想法，打算认祖归宗了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知道老人在犹豫，于是滕炎先声夺人地说：“我知道这让您为难了。毕竟藏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公开的。但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多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我想我应该享受属于我的那些东西，包括公司。可是我需要的并不多，只要是公平的对待。”
老人无法反驳滕炎什么，他说的是事实。做为他的儿子，滕炎当然有权利得到这些。但是除了这些物质上的需求，他难道不想得到迟到二十多年的父爱吗？从他的话语中可得出结论，他并不在乎情感，只是想得到金钱、名利和地位。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着，老人还在犹豫中。过了一会儿，老人终于发话：“我知道了，你先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吧。以前住过的屋子还是老样子。”
“谢谢您……爸爸。”滕炎是咬着牙叫出爸爸这两个字的，他曾用力的把字典里的“爸爸”两个字扣去，同时也从心里挖去了。
正要上楼的滕炎看到一个保养得非常好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下来，虽然她面带笑容，但看得出是不由衷的。
“回来了，你回来的这么突然，房间都还没收拾好。”妇人迎上去说。
“没关系，我自己会收拾。”滕炎不去看妇人。
妇人热情地伸出手说：“那我来拿吧。”
滕炎低下头躲开了妇人的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
妇人侧开身让出上楼的道，看着滕炎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
走进自己的房间，滕炎发现里面的布置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简单，一看就知道是客房是供住不久的人来用的。整理行李的滕炎想起刚才的妇人，就放慢了动作。她是曲常颢的妈妈，保养得年轻漂亮，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像滕炎的妈妈生前只是一个天真肤浅的女人。如果他的妈妈还活着，现在恐怕随着年华逝去，她的下场不会有比死更好的结果了。
曲常颢的母亲蒋英坐到丈夫曲正仁的面前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想回来分家产？”
曲正仁厉声说：“我还没死，轮不到他分家。”
“小声点，别让他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他是我儿子，我说什么他都得听。”
蒋英叹息了一声，对于自己的丈夫她永远无法反抗只能听之任之。她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感情变革中保全了下来，并且一直做曲家的女主人。这不能不说是她的聪明之举，但同时也成为了滕炎眼里容不下的人。
收拾好东西，滕炎下了楼。看到他下来，蒋英上前问：“要吃晚饭了，你还要出去吗？”
“是。”滕炎没有看她直接走向大门口。
“什么时候回来？”蒋英追问。
“您不用操心了。”说完滕炎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
坐上出租车，滕炎掏出手机打给苗淼。等到接通后，他立刻说：“我现在要见你。”
“现在吗？”苗淼为难地说，“我在做晚饭呢。”
“你要是现在不出来，那我就直接去找你。”
有点慌神的苗淼立刻答应下来，“那好吧，在哪儿见？”
“还记得上次一起去过的茶馆吗？”
“知道了。一会儿见。”苗淼放下电话心里想着要要怎么和曲常颢说出去的理由。
敲了敲曲常颢的房门，苗淼心虚地推门走了进去。看到正在忙着工作的曲常颢她含糊地说：“嗯，我要出去一下。”
曲常颢埋头工作没有去看苗淼，“去哪儿？”
“我妹妹有事找我。”
“别太晚回来。”
“知道了。”
苗淼退出房间正要关门时，曲常颢问：“晚饭怎么办？”
“不用等我了。”
“我是问做好了吗？”
尴尬的苗淼嘟起嘴悻悻地想：冷血，连这点关心都没有。她蔫蔫地说：“做好了，请大爷用餐吧。”说完她撞上门离开。
跑回厨房的苗淼把最后一道菜做完盛到盘子里端上桌子后匆匆上楼去换衣服。临走时还不忘和芗芗报告一下行踪。自从上次苗淼回来的很晚没有给芗芗读故事后，芗芗为了管制她才给她定的条款。而苗淼也是相当认真的遵守，不管去哪儿都要如实报告。
终于坐上车准备去付约的苗淼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现在的滕炎越来越稀奇古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直沉浸在百思不解中的苗淼险些坐过了站，在汽车正要驶出站台时，她才反应过来，狼狈地下了车。
跳下车，苗淼立刻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见缝插针地跑到了路对面。跑到茶馆门前，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就轻轻地推开了门。还没等她走进去，一个服务小姐就笑容可掬的迎上来。
“小姐几位？”
“噢，我找人。”苗淼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在清静的茶馆里找着滕炎。
“请进。”
苗淼好像怕踩到谁似的小心地迈步向里走，正当她四下寻摸时，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苗淼差点没坐到地上，她回过头一看滕炎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的苗淼愤愤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比猪死的还可怜！”
“为什么？”
“猪是自己笨死的，而我是被笨猪吓死的！”
滕炎伸出手在苗淼的脸上捏了一下，“还是这么不饶人。”说完他就大步走向一张空桌子。紧跟其后苗淼一屁股坐在了滕炎的对面，刚要发火就被滕炎堵了回去。“小姐，来两杯绿茶吧。”
一旁的服务小姐说：“请您稍等。”
“你……”
不等苗淼开口，滕炎又抢了先，“你先别说话，喝完了茶再说吧。”
苗淼鼓圆了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明其妙的滕炎，想要看透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多久，服务小姐端来的两杯茶放到了他们的面前。滕炎立刻捧起自己的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慢慢地品着滋味。
苗淼可没时间陪他磨洋工，抓起杯子仰脖就喝，可是她的嘴唇刚沾到水就被烫得生疼。她连忙放下杯子用舌头尖舔着烫红了的地方。
滕炎抬起眼皮瞥了苗淼一眼，然后继续品茶。苗淼又拿起杯子一边吹着一边撅圆嘴一点点吸着喝。等喝完这一杯苗淼的舌头都已经烫得发麻，胃也像是在燃烧。
放下茶杯，苗淼倒吸着凉气说：“喝完了，说吧。”
滕炎也放下连半杯也没完的茶，“为什么这么着急，不想见我吗？”
“不是，芗芗还在等我呢。”
“芗芗就这么离不开你吗？你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怪异？”
“是你离不开那个家对吗？”
“滕炎，你受什么刺激了？”
变得严肃的滕炎说：“辞职吧，去实现你的理想。”
苗淼笑了一声说：“我现干的挺好为什么要辞职。我现在做的事情同样是我喜欢的，而且比理想更重要。”
“是爱情更重要吧。”滕炎直中苗淼的要害。
“你说什么呢！”发慌的苗淼不敢直视滕炎。
“那就离开曲常颢。”
“这是我的工作，我的选择，你凭什么命令我指挥我！”苗淼生气了。
滕炎尽量压住心里的火，但是话一出口还是带着浓浓的火气，“难道你迟钝到这种地步吗？”
“你……你……”苗淼又震惊又费解，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愚蠢的女人了！”滕炎仍是不解气。
完全惊呆的苗淼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起来，她根本就没料到过有一天会受到滕炎这样的辱骂。她一直认为滕炎是她这辈子认识的最温暖的男人，但是现在他的话竟然像是从南极吹的寒风。难以置信，对面的男人是滕炎。
“对现在的你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难道你不懂我一味的付出是有所图吗？我不是大善人，更不是救世主，不是随随便便就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更不是为别人排忧解难的而存在的。我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一个需要爱情的男人。”
滕炎的话就像钉子一样，一个一个深深地钉在了苗淼的肉里骨头里。傻眼的苗淼屏住呼吸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肌肉也都绷的僵硬。
“你现在要跟我算总账了吗？要跟我算清钱还是什么？”苗淼皱着眉头问。
快要七窍生烟的滕炎质问：“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还要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才能懂！才能看到我！”
全身颤抖的苗淼不敢在呆下去，她怕滕炎会吃了自己。苗淼抓起身边的包拨腿向屋外跑。看到苗淼要逃跑，滕炎从兜里掏出钱就扔在桌子上然后追了出去。就在苗淼伸手拦出租车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苗淼。
“你放开我！”苗淼用力的甩开滕炎。
“不放！”滕炎吼。
继续拉扯的苗淼和滕炎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觉得很丢脸的苗淼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明白，我爱你！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够了！”苗淼瞪圆充满怒火的眼睛，“难道非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吗？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改变呢？我一直在努力维持着我们的关系，干嘛要这样让我为难呢！”
“难道你想一辈子这都这样下去吗？曲常颢是不会给你答案的。”
“求你了，就这样吧，别再改变什么了。我需要你是我的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默默支持我帮助我。”
“你爱他是因为他是有钱人吗？他可以满足你的虚荣，他可以让你像女王一样的生活，对不对？”
“住口！”受不了这种侮辱的苗淼扬手就要给滕炎一巴掌，但被滕炎一把攥住了手。
“是不是我拥有了这一切，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
“没想到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的不堪！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那我和你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曲常颢的日子从现在开始不会好过了。”滕炎放开苗淼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感到从滕炎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心如翻江倒海般的苗淼拦住他问：“你要做什么？就不能装聋作哑吗？”
“不能，因为已经开始了。”说完滕炎就坐进了车子，命令司机马上开走。
透过反光镜，滕炎看到渐渐远去变模糊的苗淼。他是抱着一丝希望来见苗淼的，希望在她听到自己的告白后会回心转意，但是他没想到苗淼是这么绝情这么无视他的感情。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