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57、第 57 章

　　兵分两路的时候忘了说好会和地点，发短信问陆沉没回，苏垚也不好进超市盲目乱找，干脆就在门口给他打了电话，一接通连问好也没，直接就是问：“你们上哪儿去了？”

　　“唔，你好了吗？”陆沉把找的零钱放进钱包，取了蛋糕预定的单和苏淼对视了一眼才答：“我们在江边休息，现在走过去超市，你也过来呗？”

　　苏垚此时就坐在超市门口的长凳上，表情怪异，“跑那么远休息？”

　　“嗯——”陆沉面不改色地答：“江边景色好。”

　　苏垚：“……赶紧回来，我在门口遮阳伞这里。”

　　“马上来。”陆沉嘿嘿笑了声挂了电话，又跟到蛋糕店前台确定了一遍时间，“现在做等下三点就可以拿对吧？”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他才拉着苏淼往回走。会和的时候苏垚看见他们提的两袋子零食差点没吐血。

　　“什么玩意儿？”苏垚不可置信地往袋子里翻了几下，“不是说别乱买吗，你们拿那么多有的没的？”

　　“人多嘛，很快就吃完了。”苏淼识相地抱着自己的果冻躲到保护伞身后，陆沉便承担起了哄人的工作，然而两人都被苏垚狠狠爆栗。

　　“你直接把他抱回家算了，要什么买什么，亲儿子都没你这么疼。”苏垚气得不行，一步三回头地叨叨，本想要用手指指，奈何手上东西太多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打嘴炮，“你多大了啊？苏淼没数就算了你跟着没数？买就算了你们看看买的什么？全是油炸膨化，是家里辣条薯片扔得不够多还是你钱包太鼓，还有你苏淼，过敏你还拿什么旺仔……”

　　苏淼瘪着嘴解释：“这个罐子好看……”
　　苏垚火冒三丈，“那你觉得隔壁班的小妹妹好看怎么不搬回家呢？！”

　　“下次再搬……”
　　“你说什么？！”

　　陆沉吐了下舌头，乖巧地听苏垚训斥，半点不顶嘴。路过订蛋糕的店门口，他和苏淼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抿唇点点头。

　　“还笑！”苏垚的怒吼声一下子让他俩不敢眼神交流。

　　苏淼逮到机会，冲着陆沉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哥哥好凶。”
　　他直接噗地笑出声来，这一声直接进了苏垚耳朵。苏垚冷着一张脸，眼神充满杀气地盯着他。

　　陆沉立马收起笑容，“不敢了。”

　　苏垚瞪了他一眼，又念念叨叨往前走。

　　他们抄小路回家，正好走进了一片浓郁的树荫底下，四下无人，紫藤花像瀑布一样垂满花棚，芳香淡雅。陆沉往前跨了一步跟苏垚并肩，回头指了一下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飞快地说了声：“淼淼你看那里有蝴蝶。”

　　站在他身后的苏淼下意识地回过头寻找蝴蝶，殊不知刚才还一本正经的陆沉此时已经把唇凑到了苏垚嘴角，不轻不重地啵了一口。

　　陆沉哑声哄道：“别气了，我们回家。”
　　苏垚不为所动：“认错。”

　　陆沉从善如流地接上：“我错了下次不买这么多。”
　　“是不能买。”
　　“那我错了下次——”

　　他还没说完，苏淼就着急地转过头来问：“哥哥，蝴蝶在哪里啊？”

　　陆沉信手一指，指尖所向处竟真有两只蓝色的蝴蝶在飞。苏淼兴奋得把手里的果冻扔到了地上，跑去捉蝴蝶了。陆沉失笑，把果冻捡起来放进购物袋，又把苏垚手里买的材料分担了一点帮他拿着。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刚才想说下次还敢。”苏垚做出看破说破的淡然看着陆沉威胁道：“下次再这样我就没收他所有零食。”

　　他说了一路也觉得疲惫了，冲那边一直扑空还满头大汗的孩子喊了一声：“苏淼别扑了，回去用捕蝶网捉家里的。”等看到苏淼朝他们跑来才往回走。

　　“好嘛。”陆沉回头望了一眼尚不知情的苏淼，神色如常地牵起了苏淼的手。

　　三人绕进了一条小胡同，往前直走几百米转个弯就能到家门口。没想到刚进胡同不久就看见徐然几人从小网吧出来。

　　“哟学委，好巧你也生日，啊呸，你也快乐……呸呸呸，我说的是生日快乐好巧你也在。”李克写检讨写到头昏脑胀，一出来就舌头打结，吐着舌头扇了自己一巴掌。

　　“谢谢……”苏垚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你们跑这里上网？”

　　“嗨，最近抓未成年，江边那几家都看身份证，没办法只能来这儿了。”孙平心痛地一锤胸口，“坐地起价这黑心老板，一个小时两块！两块！我们抄检讨了两个钟。”

　　陆沉感受不到他们的悲悯，毫不留情地问：“嗯……那为什么不直接拍照，回去再抄？”

　　刚抄完的众人：“……”

　　苏淼看见是熟人，胆子也大，拽着苏垚裤脚问：“你们为什么要写检讨啊？”

　　徐然立马掩住他，没脸道：“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以后咱尽量不写检讨，做坏事能不被发现就不要被发现，晓得不？”

　　苏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苏垚直接把装东西的袋子甩到了他身上，“有你这么教小朋友的吗？”

　　“嘿，我也没说错啊。”徐然笑着跳开，这才注意到陆沉和苏垚手里的东西，他一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问：“这是下午用的吗？”

　　“嗯。”苏垚点点头，“你们写那么久检讨，中午饭吃了没？”

　　方晴正跟林可红一块儿逗着苏淼玩，闻言应上了：“刚还想打电话问你呢，我们不吃饭现在直接过去方不方便？”

　　“方便是方便，就是现在收拾到能吃上也要一个钟。”苏垚掂量了一下，他早上十点才吃的饭，现在胃里还有点东西，其他人估摸着是很早就起来，现在应该都饥肠辘辘。

　　“这哪碍什么事儿呢。”方晴看见陆沉手里提着的两大袋零食，眼神跟苏淼一样充满热情，完全不把他的话当话。

　　陆沉嘴巴一撅，看向苏垚的眼神里充满未雨绸缪的骄傲。
　　苏垚：“……”

　　一个小时前他们三个人出去，一个小时后回来了九个人，浩浩荡荡挤在不算大的前院里，徐然跟几个男生在支雨棚挡太阳，林可红跟苏淼一人一只捕蝶网满院子扑蝴蝶，方晴这几天虚得很，就在桌子边洗杯子泡枸杞水，还意外地把苏平归的象棋顺了出来。

　　“别别别别动马，边车上去可以堵她的炮！”郑乐乐坐在桌子前，身后孙平李克徐然都在当他的军师，口水四溅，他便怂怂地把放在马上的手收了回来，把一路上的车往上推了几格。

　　“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方晴捏了几颗枸杞砸在后面几个人身上，眼看着自己的炮被堵死，愤愤地骂：“不就每个人输了一局嘛，至于四世同堂地上阵？”

　　徐然是输得最惨的，一拍桌子理亏地论上了：“全输给你有什么乐趣，有来有往才像样。”

　　“嗬？”方晴不屑地冷笑一声，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中走了一招，直接走出了两路的空头炮，郑乐乐吃掉一个炮，剩下那个仍旧可以直接将军，就是不吃这个炮也还是被将，总之败局已定。方晴一摊手无奈道：“吃吧吃吧，多吃一个是一个，吃多不亏是吧？”

　　徐然手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朝方晴竖了个拇指，“晴大人威武。”

　　“你这是屠杀局，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郑乐乐收了棋子不想再完了，水平相差太大，没意思。

　　苏垚正拿着一摞碗筷出来，就见四个男生跟那儿垂头丧气，好笑地问：“又输了？”

　　“不说这个，往事何必再提。”郑乐乐一摆手，“你那边用不用帮忙，我们都没事儿干。”

　　“不用，里面有免费劳动力。”苏垚说完自己笑了声，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嘱咐道：“零食别吃了，我妈煮了面，桌子收拾一下摆碗筷。”

　　几人一听就七手八脚地整理桌面，徐然和方晴却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花盆边上。

　　徐然小声问：“你觉没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晴满是担忧地点点头，脚底下一颗棋子滚进了花盆间隙，她弯腰伸手进去捡了起来，擦干净上面的土扔回去给了孙平，这才回答徐然：“上学期他们还水火不容，现在陆沉都混进厨房了，而你还在外面瞎指挥别人吃炮。”

　　“我！”徐然一噎，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气愤地一转身想要进屋，“那我也去帮忙！”

　　“你凑什么热闹，”方晴直接把他拽了回来问：“会做饭吗你？”

　　“不会。”
　　“那还不如在外面指挥呢，要被磕碎一个两个碗的多不吉利。”

　　徐然：“……”
　　一个深受打击的男同学愤愤地混入了人群中。

　　方晴提着嘴角笑了好一会，直到看见徐然又全神贯注地跟他们说话，才收敛了神色，犹豫着迈开步子走向屋里。

　　厨房就在入门左侧，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徐然注意到了这边，一招手问她：“哎晴格格上哪儿去？”

　　方晴头也不回地答：“洗手间。”

　　大门没关，苏平归在书房，沈珞刚从厨房出来，手上拿着一碗面往书房走，刚好跟方晴在客厅遇上。

　　“阿姨好。”方晴甜甜地打了个招呼，“是给叔叔的呀？”

　　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厨房里又说了什么笑话，沈珞看起来很开心，点了下头后又朝她努了努嘴指向厨房，“他们都在里面呢。”

　　“好嘞。”方晴乖巧地闪到一边，等沈珞走远了才继续往厨房走。

　　厨房的玻璃门只拉了半边，从客厅可以看见里面苏垚正在从冰箱里拿东西，两人都背对着门。

　　苏垚把鸡蛋打碎在碗里搅散递给陆沉，自己就靠在一边看他炒菜，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做到的，我平时夸我妈她都没反应，你说两句看她笑得跟花儿似的。”

　　“那得有技巧，”陆沉把剥好的虾仁倒进锅里，一边熟练地翻炒一边解释，“我猜，阿姨教你做饭的时候你都不吭声？你学会了也不表达感想，这不行，师傅得把徒弟教会了才有成就感。”

　　“你又来扮猪吃老虎嗯？”苏垚乐了，伸手一捏他的腰，头不由自主地凑近了问：“所以你就让我妈在这儿给你讲了十来分钟的菜谱，被她知道你就完了，黑名单那种。”

　　陆沉一边躲一边抵着他耳朵笑道：“你不告状的话，阿姨可能还觉得是她把我教得这么好的。”

　　“你倒是挺自信？”苏垚隐隐约约都闻到了焦味，赶紧松手一拍他肩膀，“糊了糊了，下盐。”

　　陆沉手腕一转，连下的分量都拿捏得精准，很快就把最后一盘配菜炒出了锅。

　　“五份。”陆沉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做出来的几道菜笑道：“你看看今天压榨了我多少劳动力，自己连锅也没碰过。”他边说边伸长了脖子，笑嘻嘻地等着苏垚的奖励。

　　“你再说等下碗都给你洗。”苏垚在家不敢乱来，也担心窗外面会有人意外看到，只把食指关节碰下自己的唇，再飞快地在陆沉脸颊上点了一下，而后就把装了面的锅端到手上，“出去了，晚一会面要坨了。”

　　陆沉不说话，拇指指腹划过被他碰到的地方，接着一路按到了自己的唇上，就这么眉目含笑地看他。

　　苏垚脸色微红，又有些无语，急匆匆地转头，“骚不过你，赶紧出来！”

　　“来了——”陆沉把装盘的菜拿了两盘在手里，跟在他后面出去，一转身就看见方晴正路过厨房门口，眼神飘忽地朝苏垚打了声招呼。

　　“正好，里面还有几盘，顺便拿一下。”苏垚手上的锅柄烫手，指示完就往院子里快步走，陆沉在他后面给方晴让了条路，方晴也不看他，路过时觉得不自在，还假意抬手整了一下耳朵旁边的头发，才与他错身冲进厨房。

　　陆沉看了她一眼，只能看到黑乎乎一个脑袋顶。

　　苏垚进去拿第二轮的时候方晴才刚出来，徐然正在陆沉旁边帮忙分着筷子，一见她就喊了声：“你可算回来了，上个洗手间这么久。”

　　他话刚出口就被林可红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后者瞪了他一眼。
　　方晴在猛地颤了一下，视线朝徐然那边扫了一眼，很快又尴尬地低下了头。

　　徐然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方晴在特殊时期，他挠挠头笑了两声，“当我没说。”

　　陆沉低头，指尖在鼻子上抹了两下，脑子里回放起刚才方晴在厨房门口路过时整理头发的细节——手是干的。他又留神看了一眼，方晴的小指侧面仍旧沾着一点土。

　　等苏垚把最后两道菜拿了出来，陆沉抬头往上看，正好对上方晴也在看他的眼睛，但很快对方就将头低了下去。

　　陆沉皱眉，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