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水落花》惊雁

17、私会

　　顾秋安的小算盘飞快打起，七夕，晚市，那不正是卖东西挣钱的好时机。

　　七夕定有许多男女互赠香囊，只是古代女子女红了得，她卖香囊肯定没出路，目光落在之前用席草编的小狗上，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顾秋安头戴木槿花环，手里提着小篮子，飞快地摘采粉红洁白各色的花瓣，心里美极了，忽然感受到一道视线，抬眼望去，江知鸿已经弯腰继续采摘田里的辣椒。

　　顾秋安脑中回想起陈梅的话，“你在山里迷路，加上这回落水，知鸿也救了你两回了，怎么送个饭还推辞，欸，别走，你同知鸿道谢了吗，看给你惯的”。

　　江知鸿忙完一阵，起身休息察觉田埂另一头多了个娇小的身影，走近一看，地上的芭蕉叶上放了一堆辣椒，手势不太熟练的某人正在骄阳下忙活。

　　目光落在顾秋安白嫩的手指上，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伤疤，江知鸿喉结微动，“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顾秋安回过头来，白皙的鼻尖上有着密密麻麻一层汗珠，“没事，上回你救我我还没谢你呢，帮你家摘点辣椒当报答了，这么多你一人也摘不完”。

　　辣椒是这带的经济作物，个小味重，在市场上能卖个好价钱。

　　“这不是我家的，摘不完只是少拿几文钱”，镇上有几户大地主，田产富足，每当播种收获季节，就雇人来做活。

　　“是怎么算价钱”，忙活了好一会儿，顾秋安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磨拳檫掌，“十文一筐”。

　　顾秋安乌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诧，“你去给人写字写信，也不止挣这些”。

　　江知鸿将顾秋安摘的辣椒倒入箩筐中，“不是时时都有人要写字的”，另一只手提起顾秋安的篮子，“去歇会儿”。

　　二人来到一棵芭蕉树下，江知鸿长臂一展，拿着镰刀砍下一串芭蕉，芭蕉小巧玲珑，顾秋安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握住，咬了一口，不同于香蕉的软糯，别有一番焦麻的风味。

　　“你还去摘吗？”江知鸿目光扫过顾秋安篮子里的花瓣，“一会儿再去，替我多谢东叔垫的药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顾秋安看着青色宽阔的芭蕉叶，内心涌起一阵潮湿的风，江知鸿如自己最初想得那般复杂，只是这复杂的底色里有太多的无奈与艰辛。

　　顾秋安小脑袋一歪，“你想挣钱吗？”，看到江知鸿微微点头后，“明天上午你来我家后院找我”。

　　江知鸿长眉一展，这算是，私会？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好”。

　　顾秋安回到家后，顾东和陈梅正在忙活李酱，因为张丰要的量大，还叫来了陈英夫妇，陈英的丈夫顾田在街上的大地主李冲家喂马。这些天李冲夫人回娘家探亲去了，架走了五六匹马车，顾田便得闲回家种下半年的作物，正巧赶上了做李酱。

　　顾兰也在，见着顾秋安一扭头进了灶间，眼神里透着不屑。顾秋安摇头，因为江知鸿上回的举动，和顾兰的仇是彻底结下了，好在她不是个爱交际的人，对他人的眼光也不太有所谓。

　　翌日，江知鸿如约来到顾家，家中大人都出去摘李子了，正好省却解释的麻烦，绕到顾家后院，清晨的微光洒在满地青黄的席草上，顾秋安坐在阴凉处，手上飞快翻动，面前已经摆了四五个小巧的玩意。

　　江知鸿举步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细看，依稀是马的形状，“这是马？”耳边传来顾秋安兴奋的声音，“像吗？你竟然能看出来”。

　　“这个做来做甚？”江知鸿目光扫过满院的席草，顾秋安不会想都做成这玩意吧。

　　“七夕不是快到了吗？送的香囊里面都是花瓣，草药多无趣呀，要是里面能放上对方的生肖配饰，多有心意呀”。

　　江知鸿学着顾秋安席地而坐，手上接过顾秋安递来的席草，“第一步先交叉摆好......”

　　太阳慢慢爬上晴山，顾秋安的声音先是兴奋而清亮，渐渐有些软糯，像秋雨一滴一滴打在江知鸿心里，忍不住微微颤动。

　　“你怎么还没学会”，顾秋安气鼓鼓地盯着江知鸿手上的一团乱麻，他不是读书奇才，夫子不要束修也要收的小天才吗？

　　江知鸿望着顾秋安白皙的脸庞上因为急躁泛起的微微潮红，喑哑着开口，“最后一遍”。

　　“这回真是最后一遍”，顾秋安双手示范，双眼却盯着江知鸿的动作，“是从第二层穿过，不是第三层”，心急地直接上手解开错误的编法。

　　“你先扣住第二层，就不容易错了”，江知鸿垂眸看着顾秋安精致的花鬓，乌黑的发间还有个小璇，那落在心头的雨滴，忽地汇成湖泊，漾起丝丝涟漪。

　　“你听懂了吗？”久久得不到回答，顾秋安抬头，“砰”，一下撞在江知鸿的下巴上，顾秋安回过神来，什么时候二人离得那么近了，这时代农村礼教虽不严苛，也不能把江知鸿当作手工课的同桌男生呐。

　　顾秋安连连后退，发现江知鸿正埋头编绳，似乎没看到自己的窘迫，便恢复了常态，随即凶巴巴地开口，“你再没学会，我就不教了”。

　　江知鸿听到那小猫似的威胁，眼底全是深深的笑意，白皙宽大的手掌伸出，上面摆着个完工的小马。

　　顾秋安长吁口气，没注意江知鸿通红的耳根，“你就编马吧，羊留着我来”。

　　“不是十二生肖吗？就编羊和马？”

　　“因为适婚男子大约十五、六岁，不正好属马和羊吗？”

　　太阳的光影渐渐移动，二人移到老树另一侧寻阴凉，一墙之隔正是顾西余桂花夫妇家。

　　“李管家，您放心，您来过的事我绝不往外说”。

　　“是是是，他们一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去寻您”。

　　声音渐渐走远，顾秋安觉得不对劲，这夫妻定有猫腻，只是不知他们是被谁人叫去盯梢谁。

　　“江哥哥”，顾兰欣喜地走了过来，看到里侧的顾秋安脸色顿时一沉。

　　江知鸿想起上回喊顾兰去叫郎中，却迟迟等不到郎中来，让他被顾东以为故意占顾秋安便宜，面色一冷，随口嗯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会顾兰。

　　江知鸿在村里向来以温和面目示人，这回如此冷淡，让顾兰有些心悸，随后瞪了顾秋安一眼。

　　“江哥哥，你和安安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传出去会被说闲话的”，顾秋安脑袋飞速转动，细数了一下她和江知鸿“孤男寡女”的次数，这闲话怕是已经铺天盖地了。

　　江知鸿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什么闲话，我和安安本就订了亲，见面名正言顺”。

　　顾兰没想到江知鸿如此直白地不给自己面子，脸上似笑未笑，比哭还难看，转身跑出了后院。

　　顾秋安在心里叹服，江知鸿真是个中高手，杀人于无形呐。

　　“安安，欸，知鸿也在”，陈梅看到江知鸿顿时笑容满面，“快来堂屋坐，姨切了瓜”。

　　顾东陈梅正打算去街上买陶罐，因为要做十几罐李酱，二人就把村子里人家的秋华李都收上来了，做完发现还剩了一半，陶罐却不够用了。

　　二人发愁的是那么多陶罐怎么运回来，想来想去打算去杨村借牛车。

　　听到这，江知鸿开口，“我可以去借李大娘家的驴车，她今天的酒应该送完了，驴车正好得闲”。

　　顾东一听喜出望外，顾村只有顾青山和李大娘有驴车，自家和顾青山有了嫌隙，而李大娘性情孤僻，从不外借驴车，只江知鸿常常帮李大娘挑水做活，能说上几句话。

　　“那可太好了”，顾东抚掌，“只是李大娘宝贝那驴，借给我可以，怕是不肯让别人架驴车”，江知鸿说着话，两眼目光却落在埋头吃瓜的顾秋安身上。

　　“那就知鸿你替叔走一趟，安安也跟着去，就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江知鸿收回目光，浅浅一笑，“怎么会”。

　　顾秋安接过陈梅递来的五百文钱，耳边是絮絮叨叨地嘱咐，“一定要挑个大结实的，不行，你肯定不会挑，到时候让知鸿选，你给钱就行了”。

　　顾秋安这些日被陈梅满口的知鸿知鸿说得有些无奈，想起自己有些时日没去街上了，从自己房里揣上私房钱，高高兴兴坐上了驴车。

　　夏日的阳光强烈刺目，江知鸿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身上穿的是寻常下地的粗布衫，却难掩一身风华气度，俊美坚毅的侧脸在阳光下生出光彩来。

　　顾秋安直直的目光，让江知鸿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村口的顾大娘打破了这尴尬。

　　“知鸿，去街上吗？”顾大娘五十余岁，腿脚依然利索，提着两篮鸡蛋。

　　“大娘，我捎您一程”，顾大娘坐上驴车，看到另一侧坐着的顾秋安喜笑颜开，“这不安安吗？上街玩去吗？”

　　顾秋安笑了笑，没有原身的记忆，村里的人她大都不认识，“我看真不一样了，这安安落水逢凶化吉后，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听说你和知鸿定亲了，可真是好福气”。

　　顾秋安嘴角微微抽动，对着个十三岁还没发育的小女孩，这大娘也能夸标致，真是很热情。江知鸿却是很有兴致，“能娶安安，是我的福气”。

　　顾秋安瞠目结舌，这厮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