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自由射手

7、深陷

　　雄英体育祭在即，罗姆接到了一通死柄木的视频通话。

　　死柄木弔少见地梳起了头发，取下断手，露出那张苍白病态的面孔。
　　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皮肤粗糙，嘴唇干裂。
　　这是一张令人发怵的脸，于罗姆而言却依旧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存在。

　　“爸爸。”

　　“这次雄英的体育祭，你要夺得冠军。”死柄木平淡地下命令。

　　罗姆罕见地迟疑了一瞬。
　　“一定要，夺得冠军？”
　　可是她和绿谷同学说好要助他夺冠的约定，怎么办？

　　死柄木惊了。
　　这是第一次听见罗姆提出质疑。
　　那只脑无，怪物，竟然会对唯一的主人产生质疑。
　　死柄木的语气变得危险：“你在质疑我的命令吗，罗姆？”

　　爸爸不开心了。
　　罗姆吓得立刻低头：“对不起，爸爸，我只是觉得夺冠太过引人瞩目，我怕暴露身份。”

　　死柄木阴测测地盯了她好久。
　　才缓缓道：“时机，风险，我都算好了，你不需要去思考这些。”
　　“你要做的，就只是服从我的命令。”
　　“听懂了吗？”

　　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透过屏幕扫在她脸上。
　　罗姆垂眸，眸中无光。
　　“是，爸爸。”

　　.

　　雄英体育祭如期而至。
　　学校一年一次的开放日，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整个校园像是个大型游乐场。

　　罗姆换好运动服，来到班级休息室。
　　扫视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

　　“你在找绿谷吗？”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罗姆抬眸望去，英俊的少年垂眸凝视她。
　　罗姆记得他是轰焦冻，但不想打招呼。

　　见女孩没回话，轰焦冻以为她没听清。
　　他走近些：“绿谷被欧尔麦特叫去了，应该马上就会来。”

　　罗姆立刻后退:“我知道了。”

　　轰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他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就被吓成这个样子？

　　罗姆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灯光打在她苍白美丽的脸庞。
　　扎起的银发柔顺滑亮，眼眸笔直毫无心机，让人想起默片时代电影中的纯真少女。

　　轰像是想确认什么般，又朝她靠近了一步。
　　罗姆果然再次后退，直到无处可退，贴到了墙上。

　　……行吧。他知道了。

　　“轰，没想到你也是这种货色啊？”峰田实又阴魂不散地凑了过来，“你这张脸还真具欺骗性啊，平常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原来也藏不住那颗色狼之心！”
　　上鸣电气也掺一脚：“就是啊！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对咱们罗姆酱为所欲为！”
　　说完，自己却厚颜无耻地去对少女“嘘寒问暖”。

　　轰：“……”他怎么了吗？
　　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毕竟是好朋友在意的人。

　　“那个，大家都来尝一尝，这是我做的蜂蜜柠檬，比赛前可以补充活力哦！”
　　丽日御茶子拿着一便当盒分发着柠檬，一边和同学们相互鼓劲。

　　终于，来到罗姆这边。
　　峰田、上鸣、轰，都欣然接下吃掉。

　　“罗姆同学，这是我亲自为大家做的，拿一个吧？运动前吃这个会感觉很棒的！”

　　面对丽日友好期盼的目光，罗姆看着盒里仅剩的几片柠檬，咽了口唾沫。
　　又瞅了瞅其他人，都吃得很开心，看来味道确实不错。
　　可惜，她尝不出来。若硬要吃，就和上次的猪排饭一样……
　　仿佛吞了一肚子的腐烂废弃物。
　　可是，不吃的话，就辜负同学的好意了。

　　丽日：“罗姆桑，快拿一个呀。”
　　上鸣也笑嘻嘻：“都来这么多天了，还害羞呀？”

　　没关系，忍忍就好了。
　　罗姆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
　　滑滑的蜂蜜包裹着柠檬片，令人垂涎欲滴。

　　在放入口中的前一秒，被一只手猛地拽开。
　　柠檬片掉在地上，黏腻成一小块污渍。

　　“不想吃就别吃了！”

　　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绿谷出久。

　　少有的失态过后，绿谷很快恢复冷静。
　　“呃，对不起，丽日桑……”

　　丽日一声不吭地拿着便当盒转身而去，没人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绿谷想追上去，满脑子的复杂思绪却又拽住了他的脚步。
　　他望向罗姆，罗姆疑惑地歪头回视他。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所幸，该入场了。

　　“绿谷，你没事吧？”轰焦冻走到他旁边耿直道：“你刚刚的行为很怪异。”

　　“呃，可能是体育祭太令我兴奋了…”绿谷打哈哈，笑得勉强。

　　轰轻轻叹气：“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的。”

　　绿谷看着他，欲言又止。
　　台上照例是赛前宣誓，选手代表是上届冠军的爆豪胜己。

　　自家幼驯染说了什么，绿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轰焦冻站在旁边，绿谷有一瞬间还真的差点一吐为快。
　　可他最终还是守口如瓶，尽管这几天脑内一直在上演着精彩绝伦的风暴。

　　每个夜晚，耳边都能回响起女厕所的呕吐声。
　　还有她津津有味吃饭的样子。
　　每每想起，他都想自扇巴掌。
　　如若不是自己步步相逼，罗姆不至于吃到呕吐。
　　即便要自我伤害，也不晓得拒绝他的邀请吗？
　　她是傻子吗？

　　情感的侵蚀之下，绿谷强迫自己回归理性，另一个问题更需要重视。

　　如果罗姆真的不是人类——他该怎么办？
　　让别人牵连进来显然是不行的。不管他告诉谁，他都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只有两个选项似乎比较有可行性。
　　第一个是听取她的建议：聪明点，别和她做朋友，离得远远的，回到尽可能无视她的状态。他们在教室里的距离只隔了三张桌子，假装他们之间有一堵无法穿透的，厚厚的玻璃墙。

　　当绿谷思考着这个选择的时候，忽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痛苦之中。
　　他的心抗拒着这种痛苦，迅速跳到下一个选项。

　　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算罗姆是某种危险的存在，至今她没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除了基拉事件完全处于自卫。事实上，如果她没用舌尖把那颗水果糖递到他口中的话，他可能会在医院趟一个月。
　　帮助别人脱离困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绿谷的脑子快速地转着，就差没碎碎念出来了。

　　最后，他得出了答案。
　　他甚至不知道这里面是否真的有过一个抉择，他已经陷得太深了。
　　只知道对于这个吓人的秘密，他什么也不会做。
　　因为每当想起她，想起她的声音，她能够催眠的冰蓝色眼睛，极具吸引力的神秘气质的时候，他只想立刻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绿谷惊得咬到了舌头。
　　“痛痛痛痛……”

　　.

　　英雄科的学生基本都毫无悬念地通过了预选赛，罗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普普通通，无功无过。
　　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第二回的小组赛，罗姆主动找到绿谷：“我可以和你一组吗？”
　　绿谷当然不可能拒绝。
　　于是又引起一阵眼红。

　　今年的第二轮是撕名牌小组赛，四人一组。
　　绿谷按照惯例想找饭田和丽日加入，但是后者似乎还在介怀之前的柠檬事件，居然丑拒了他。
　　饭田也觉得绿谷之前的行为有失风度，婉拒之下决定暂时站到丽日一边以供安慰。

　　去年的常暗踏阴仍然愿意和他组队，发目明今年没参加，队里还差一个人。
　　班级里剩下和他关系好的还有谁？
　　轰焦冻？……他们虽然是好友，但更是竞争对手。
　　尾白？……已经有组了。
　　爆豪……在开玩笑吧？

　　最后找到的队友，是出乎意料的……心操人使。
　　心操今年毫无意外地被编入了英雄科，与绿谷出久有过不错的交情。
　　可惜绿谷今天明显不在状态，比赛进行到后半段，常暗被爆豪的个性压制，心操也被班上的物间宁人给阴了，队伍里居然只剩下他和罗姆了。

　　心操在下场前，私下里对绿谷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件事情要向你坦白一下。其实你们班的那位插班生，比赛中我跟她说了几句话。”
　　“绝非刻意，只是想试探下她的实力，我对她用了洗脑。”
　　“结果她并未受我控制，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莫非她的‘细胞活化’，也能控制脑细胞吗？”

　　“绿谷同学。”少女清清甜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绿谷回过神，看见那双冰蓝色眸子里的自己。

　　她说：“我们会通过这一轮的。”

　　绿谷的瞳孔猛然一抖，看向她背后：“罗姆，小心！”

　　轰焦冻发动了冰击，裹着水汽，携着凉风，直击而来，丽日锁在右侧，左侧有饭田伺机待发，身后有上鸣电气截堵。前后左右四面楚歌，要想全身而退，难上加难。
　　OFA迅速覆盖全身，绿谷准备发动黑鞭强行突破冰层，眼前突然被晃了一下。

　　罗姆一个侧手翻，踢碎了裹住的冰层，他整个人被猝不及防地拦腰扛起。

　　冰花、闪电、红日、人群，稀里哗啦流水一样在他面前旋转。

　　在那一刻，世界是无声的，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组合成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风雪翻涌，一瞬的失重感中，少女的银发散开，狂乱地扫着他的脸庞。
　　发梢上的雪花被吹散，冰晶乱舞，折射着漫天流丽灿烂的阳光。

　　短暂的无声寂静之后，世界重新喧闹起来。

　　一切似乎就在那么几秒中发生，等绿谷反应过来时，裁判已经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

　　绿谷作为小组队长，背后名牌健在，全组顺利晋级。
　　但是他目前在意的不是这个。

　　“罗姆……你会飞吗？”
　　绿谷难以置信。
　　刚刚那数秒钟的失重感，就算是想也无法忽视。

　　罗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眸色清明地回视他。
　　掌心被冰刃刺伤的伤口，已经迅速愈合。
　　“绿谷同学想赢得体育祭，就必须得通过这一轮。”
　　“我们过关了。”

　　绿谷乍然失语。
　　想起之前少女的承诺，说要帮助他取得第一。
　　他以为她开玩笑，只是说说而已。
　　他实在无法理解罗姆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这可是雄英体育祭，是所有人不惜挤掉同伴力争上游的残酷竞赛！

　　大屏幕切换，第三轮1V1的随机对战名单出来了。
　　绿谷居然没有率先去找自己的名字，而是去找罗姆的。
　　找到一看，差点吓尿。

　　大屏幕上，罗姆第一轮的对手：爆豪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