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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一舟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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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蝉鸣起伏,萤火流光。
夜色像个大网笼罩住寂静的小村落。
这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静寂,静悄悄的,叶一舟长长的叹气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她正值二八年华,眉目精致如画,带着些许稚气,还未长开,但已经可以窥见以后的美人之姿,与周围简陋朴素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美玉误入砾石。
她眉头微蹙,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滚来滚去的心绪不宁。
明天就是回那个什么侯府的时间了,可怜她要离开这生活了十八年的亲近之地。她既有对新事物的好奇又有对故地的不舍。
而这事的起因大概要回溯到昨日。
昨日她本欲提水去灌溉农田,却被一伙身着华服美衣之人所拦下,为首一华服夫人,一见到她不知为何眼角含泪,眼里满是惊喜之情,一把抱住她,抽抽嗒嗒地开始说些她一点也听不懂的话。
唯一她明白的大概是……嗯……她好像有娘了。
自懂事以来,她就明白自己与村里其他的小孩是不同的,他们可以在爹娘怀里撒娇,可以一直住在同一间房里,他们……有一个家。
而她则只能吃百家饭,睡百家屋。村里人对她都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看她瘦弱,张大娘每次煮了新鲜的鱼汤,总是招呼她去尝鲜,王大婶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她是个吃白饭的,手上给她夹菜没有停的时候,还有村口的刘奶奶看她孤零零的,每次看见她总会从房间里摸出一把粽子糖,悄悄塞她手里。
还有……还有……村长家的小儿子狗子哥从小就对她好,别的小孩欺负她没有爹娘只有他
会冲出来挡在她面前,护犊子般将她护在身后,等那帮小孩散去后,会蹲下来温柔地帮她擦干净脸上的脏污。
想到狗子哥,叶一舟脸上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狗子哥作为村长家的儿子,从小就舞文弄墨,上私塾、学大字,听他们说以后是要去外面考科举、做大官的。
本来她和狗子哥一直是形影不离,自从他上了私塾,每天都得去学堂,她无聊得天天在私塾偷听,渐渐地竟也认识了好些字。
狗子哥每天完成课业后会专门挑出时间来教她写字。手把手地教,最后她竟比狗子哥写得还好些。
上了私塾后不知为何每每听见她唤他就满脸通红、满是羞赧,叶一舟不解,反而狗子哥狗子哥叫得更加起劲,最后约莫实在是羞的紧,他一把用手捂住她的嘴:“你……你……你别叫我狗子哥了,先生说狗子这名太俗气,我大名叫叶升。你以后……要叫我升哥!”
说完脸更红了,黑黑的眸子偷偷瞧着她精致的眉眼,眼巴巴地等着她嘴里的一句“升哥”,心里升起强烈的期待。
“升……哥”叶一舟艰难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她有点想到了之前偷偷在狗子哥房间里的话本,里面的女子对着情郎不也是一口一个“升哥”之类的,听着怪腻歪的,肉麻兮兮,还是狗子哥亲切。
叶升等到一句“升哥”,惊喜得眼里好像在有小星星闪烁,嘴角上扬,乐的合不拢嘴。
“那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狗子哥,要叫我升哥!”压下了心里疑似占叶一舟便宜的强烈心虚感,叶升鼓起勇气说。
叶一舟不解地点点头,嘴上说好不喊狗子哥,人后独处时还是一口一个狗子哥。在她看来狗子哥比升哥要亲切的得多,何况还是她从小就开始喊的。
叶升,叶为村里的通姓,升字乃是村长老来得子喜不自禁,连忙去请族里最具学问的族老取的,意味节节攀升,祈愿以后生活顺心顺意。
叶一舟这名听来风雅无比,像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给取的,实则是她自己偷听了几次私塾墙角后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有个大名,自己脑袋瓜一转给取的,她希望以后能像条小舟从村口的河里漂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一条小舟,漂泊江海,自由自在。
一舟一舟,也像极了她的身世,如江上孤舟,漂泊无依、茕茕独立。
还好她从小心性坚定,从不为此事烦心伤神,总是活泼开朗,比起村里头其他孩子还要懂事听话乖巧些。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她也曾缠着村里的老人,追问自己的来历,他们也只是摇摇头说在村口大榕树捡到她的时候就只有简简单单一个襁褓而已。
襁褓里她随身携带着一块花纹繁复的玉佩,曲折的花纹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字。
识字之后她常常摩挲着这块玉佩,认出来玉佩上正是一个“叶”字,原来她原本也姓叶?
年幼时的叶一舟总是幻想着她的爹娘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色圣甲,脚踩七色云彩,来接她回家。可梦醒了就只有清冷的月光照着她失魂落魄的脸。
她总是呆呆望着这块通透的玉佩,想象自己或许还有爹娘,只是不小心把自己丢下了,可哪家爹娘这么不小心,丢了孩子这么多年不来找,于是她对爹娘的想象从每天想渐渐变得不再去想。
可她没想到的是待她几乎失了找回爹娘的念想的时候,她的爹娘居然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