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旅游团》诸葛小西子

6、娃娃谷4

　　一顿清汤寡水的中饭下来，俩人都没有吃饱，周寻掏出了背包里的巧克力，递给了穆萧尹一条。

　　“对了，差点忘了。”周寻一拍脑门，掏出了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纸币掏了出来，压在饭碗下“现在都用微信支付宝了，现金只带了这么多，这王嫂孤儿寡母也挺可怜的，就当帮他们改善伙食吧。”

　　他正说着偏过头去看了看穆萧尹，希望富二代也能慷慨解囊，结果人家面无表情地杵成了个棍子，完全没有捐点款的自觉。

　　周寻暗叹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抠，冷水烫鸡，一毛不拔。

　　“我们上哪去打听半夜出现的那个人？”周寻问道。

　　“我刚回来的时候遇到团里的一个大妈，托她帮忙问了，这种事人家比较在行。”穆萧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了声，“应该快来了吧。”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刚说完不到半分钟，大妈就打着伞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了，还没走到俩人眼前就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小穆，姐跟你说，姐问了大半村子的人，可是就是没有人看到半夜有出没的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姑娘看错了？”

　　周寻认出了这个就是那个车上要给他鱼干吃的大妈，想起来那个鱼干，他不由自主地胃里微微反酸。

　　要不是他是男的，他真的怀疑自己怀孕了！

　　大妈突然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神神秘秘地凑在穆萧尹身旁问道“你们这屋子是王嫂家的吧？”

　　“没错，您怎么这幅表情啊？”周寻疑惑地问道。

　　“姐刚才还打听到别的消息，想不想听？”

　　周寻实在是对于老年人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看在刚才她给他们打探消息的份儿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嫂家的田二妞有病！”

　　周寻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说呢，就是不正常，就是从小就这样，大白天的闭着眼都能像丢了魂一样到处乱逛……”

　　“大妈，那是梦游。”周寻忍不住打断她。

　　周寻说完，却猛地怔住了。

　　梦游？

　　梦游！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还有，她都不会说话，别人喊她打她都没有反应，看人的时候也像没有魂儿似的，这不就是个傻子嘛……”

　　她的话被穆萧尹纠正“姐，这是自闭症。”

　　“行行行，爱啥啥！”她一说话，目光立马落到了穆萧尹身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千娇百媚的笑容“小伙子，别忘了你的承诺哦。”

　　说完，还不忘回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穆萧尹朝她深情一笑，点点头。

　　大妈心满意足地离去。

　　“你这......也太拼了吧。为了点情报居然不惜......□□？”周寻想起大妈临走前的笑容，恶心地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姐？这岁数能叫姐？也亏得他叫得出口！

　　“吃醋了？”穆萧尹笑道。

　　周寻“？？？”

　　“放心，她说要把她孙女介绍给我处对象。”周寻只觉得穆萧尹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他身上，“不过不算数，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周寻只觉得自己像是只落入了蜘蛛网的小虫，一举一动通通被那根邪恶的网丝控制着，一步一步地落入敌人的陷阱。

　　“因为……”他凑了过来，气息吐在周寻的耳畔，“我喜欢男的。”

　　穆萧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继续说道“她说田二妞经常梦游！”

　　“难道那小姑娘半夜看到的人是她？”穆萧尹猜测道。

　　“现在我们把线索捋一捋。”周寻拿出了一张纸，“我记得第一桩案件大约是十三年前，我实习的时候打听过，那家孩子的父母在工地上出事了，就剩一个奶奶了，现在奶奶也没了。”

　　“孩子几岁？”穆萧尹在纸上写了起来。

　　“十二岁。”

　　“就我知道的而言，第二件失踪案大约也是十三年前，也是女孩，十二岁。”

　　穆萧尹问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村里的吗？”

　　“对，都是村里的孩子。”

　　“一般来说，如果是新手作案，一定会挑自己认识的孩子，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作案，一般不会离超过自己舒适区半径为五公里的地方。村里的地图拿过来，要十三年前的地图，把村长叫过来！”

　　周寻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村长就已经站在了穆萧尹的面前。

　　穆萧尹在地图上圈圈画画了起来，“十三年前那户失踪的女孩家在哪儿？”

　　村长指了指村里最偏僻的地方“在这里！十三年前我们村子比这大多了，也没人在城里买房，足足有一百多户人家，加上旁边小镇上的，大概有两三百户吧，也没像现在这样挨家挨户的。而且周围全是山，地方真的挺大。”

　　“第二户呢？”

　　“村长指了指另一个地方。”

　　穆萧尹一个一个地按照先后顺序标记出受害人家的位置，最后圈了起来。

　　村长报完地址以后，以自己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屋里只剩下周寻和穆萧尹俩个人。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穆萧尹站了起来，指着已经覆盖了整个地图的一个大圈，“受害人前几次作案，不会南辕北辙地挑这么远的地方去抛尸，我们刚才看到的尸坑是在山路旁边，太引人注目了！”

　　“对，抛尸地点确实不合理，离村里真的太远了。”周寻想了想，问道“会不会那条路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十三年前根本没有人经过那儿？”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那个尸坑里有些尸体很新，还没腐烂。”穆萧尹想了想道“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是个强迫症，抛尸地点必须和十三年前保持一致。要么，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什么意义？”周寻问道。

　　“不好说。现在没有法医，也没条件解剖，这一切都是我的凭空猜测。”穆萧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在别的地方，还能晚上在尸坑旁边蹲点，不信等不到凶手，可是这里真的……太邪门了。”

　　周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觉得头天晚上那群不像是狼，我之前调到B市一段时间，帮别人抓到过一只山里跑出来的，眼睛好像没这么大。”

　　“你看出规律了吗？”穆萧尹指着写满字的纸问道。

　　周寻拿起纸张，细细地观察起来，半晌才不太肯定地说道“凶手杀的都是十岁到十二岁左右的女孩，他的作案周期和杀人埋尸说明他是攻击性恋童癖，这种人一般由于各种原因只能从孩子身上找到性满足，而且凶手能够处理尸体，说明他有独立的房屋。凶手应该是童年经历过严重的挫折或者感觉的创伤导致严重的心理障碍，从确认自己的病情再到真正说服自己杀人应该是一段漫长的心理斗争。我觉得年龄大约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左右，身体上或者面部有缺陷，独居。”

　　“目前应该是这样。”穆萧尹点点头。

　　“我去问问村长村里面有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周寻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穆萧尹看着面前的地图眉头越皱越紧。

　　不一会，周寻拿着本厚厚的相片簿进来了“符合特征的一共有三个人，第一个是王麻子。”周寻翻来了相簿，指着一个看上去精瘦的，脸上有麻子的人说道，“不可能是他，这个人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生活自理都困难。第二个人是周锅头，是村里的厨子，村里的红事白事都找他，厨艺一流，就是长得抱歉了点，村里连寡妇都不愿意嫁给他。”周寻指着一个脸上又块大褶子，胖的像弥勒佛一样的男人说道。

　　“等一下，这是谁？”穆萧尹指了指照片上另一个人。

　　“这个就是王嫂的丈夫王金德。”周寻指了指照片背后的名字，“不会是他，他七年前就去世了。”

　　穆萧尹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他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脸上又白又肿，是烫伤，看起来年代久远，像是一层化脓了的烂肉，隔着照片都能让人直泛恶心。

　　穆萧尹翻到了第三张照片“这是谁？”

　　照片上的男人长了一张斯文的面孔，还带了一副金边眼睛，看上去像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村长弟弟刘二进，是个跛子。你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暗地里坑蒙拐骗样样不离手，是个惯犯，劣迹斑斑，进过十几次吧，上个月据说在城里勾搭了个富婆，现在扬言说马上在城里买房了。”

　　“不是他。凶手有严重的自卑情绪，对正常女人有恐惧心理，所以才会找单纯的孩子下手。”穆萧尹淡然地讽刺道“这位会自卑吗？”

　　周寻点了点头，看向穆萧尹“那就只剩下周锅头了，听说周锅头前天去城里烧饭去了，现在台风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要不去他屋里找找线索？”

　　穆萧尹点点头“可以。”

　　周锅头的家在村子的最西面，与王嫂家正好是两个极端，两人走到那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他的家是村里面为数不多的二层楼小别墅，大门上挂了一把铜锁，周寻正跟着锁眼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的时候，身旁的穆萧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很细的铁丝，堆着锁孔三下五除二地捣鼓了一阵，“啪”的一声居然被打开了。

　　“你当着警察的面撬锁？”

　　“都说了我是贩毒的。”

　　“……”我信你个鬼！

　　穆萧尹大刀阔斧地推开门，留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锅头的家很脏，不知是不是因为厨师的缘故，墙壁上处处粘上了油烟，屋里也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油腻。

　　“都这年头了，家里也算有几个钱，怎么不装个油烟机？”周寻挥了挥手，试图挥走空气中的油腻，可是只是徒劳，终于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给。”穆萧尹掏出了一盒薄荷糖，“慢性咽炎得好好调养。”

　　“谢谢。”

　　周寻和穆萧尹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几乎差点将地板掀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最多是茶几上的两本小黄书，其余作案工具，抛尸工具一律没有！

　　周寻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不是方向错了？”

　　穆萧尹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周围的房子都亮起了灯光。

　　王嫂大概是因为那几百块的缘故，看起来特别热情，晚饭还多加了一道鸡蛋羹。

　　周寻和穆萧尹稍微吃了一点，直到他们吃完，还是没见到田二妞，周寻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不放心地问道“二妞怎么没来？”

　　王嫂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知道跑到那个犄角旮旯里躲着了，没事儿，等她饿了自己会回来的。”

　　周寻和穆萧尹吃完之后就回了房。

　　窗外雨声大作，窗柩上的咯吱咯吱声就像是门外一只鬼手在抓着窗户，周寻听着听着就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等到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终于要睡着的时候，周寻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刚才形成的一点睡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常年由于工作原因形成的职业敏感让他的身体紧绷成了一张随时可能会弹出去的弓。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寻的心也跟着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