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旅游团》诸葛小西子

39、人字第一号房（6）

　　“她有什么变化吗？”周寻疑惑道，他反复想了想刚才在饭桌上吃得异常香的祝美湘，下意识觉得她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你看出来了吗？”穆萧尹将目光投到了秦川的身上。

　　“完全没有，她有什么变化吗？”秦川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她的头发变多了。”

　　穆萧尹话音刚落，陆子航就难掩兴奋道“哇，鬼屋住一晚居然还能防脱发！治脱发，不含糖！厉害了！商机！绝对是商机！”

　　周寻：“......”

　　秦川自动地忽略了傻不拉唧的队友，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照片上，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是不是柜子里的那个？”

　　穆萧尹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径直走向了床边，就在周寻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异常的蛛丝马迹的时候，他居然拿起了一包薯片，边拆边说道“我昨天晚上听到了点声音。”

　　闻言，周寻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昨晚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话说穆萧尹这厮晚上不是睡得比猪还沉的吗？怎么会听到声音？

　　这样一想他没睡着还算万幸。如果昨天晚上穆萧尹同样也睡着了，没有叫醒自己的话，说不定他就凉了。

　　“是唱戏的声音吗？”周寻脱口而出。

　　“不是。”穆萧尹摇了摇头，“好像是……柜子的撞击声，好像是有人在撞柜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过了几秒钟之后，陆子航才干巴巴地说道“我记得……我把那坨头发扔床底下了。”

　　“也许它想念他的柜子了。”穆萧尹满不在乎地赛了一口薯片。

　　陆子航：“......”

　　周寻分析道：“我们现在的线索是人字第一号房的唱戏声，人字第二号房的头发，人字第三号房的水滴，还有天子第一号房的老照片。将这些线索串起来的话，大概可以推出这里之前应该住过一个唱戏的女人，她应该有一头长头发……滴水的话……”

　　“是淹死的。”穆萧尹将他的话接了下去，“根据前面发生的两起案件来看，这个女人很大的概率是被人谋杀的，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出这个凶手。”

　　秦川推开了窗，吸了一口空气，皱了皱眉头，“这雨巷自如其名，果然是一直下雨。”

　　陆子航：“这雨不会一年到头都没有停过吧？”

　　“谁知道呢，这个小镇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别管这些了，分头行动吧，我和穆萧尹出去打听一下那个戏子的事情，你们要一起去吗？”

　　“我跟你们一起吧。”秦川点了点头，“昨天在这里待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陆子航摇了摇头“我要盯着老板娘，我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分配好任务之后，周寻三人就走下了楼，走到门口的时候，穆萧尹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放伞的桶。

　　“六把伞？我记得昨天来的时候有九把。”

　　秦川看了一眼，说道“是不是那对小情侣走得时候拿走了？”

　　“那也应该还剩下八把伞，现在只剩六把了。”穆萧尹眼睛微眯，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不是个线索，伞......雨伞……等等，我记得那首诗里有关于伞的……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周寻一拍大腿，惊喜地说道。

　　秦川将纸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念道“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当初三个人并没有将与这个古镇同名的小诗放在心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秦川念了出来，活脱脱地多了一丝身临其境之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川继续念到“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这分明是一部活脱脱的恐怖电影，我当初怎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呢？”周寻拍了拍额头，懊恼地说道。

　　“现在发现也还不算太晚。”穆萧尹打量着伞桶，“我们当初来的时候，我和周寻合用一把伞，吉雪和任鹏也合用了一把，还有的人都是一人一把伞，就算吉雪他们走的时候拿走了一把伞，那还有两把去哪儿了？”穆萧尹目光如炬，静静地托着腮分析道。

　　“会不会被他们晾干之后收起来了？”秦川说道。

　　“先出门吧，回来问问何桔音。”穆萧尹从桶里拿了一把伞，走出了门。

　　此时还是清晨，天还未大亮，小镇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远处的酒旗迎风招展，圆月一般的小桥静静地伫立着，隐隐约约地勾勒出几许江南小镇的轮廓来。

　　周寻几人四处打探了一下凤溪客栈以及凤娘的消息，可是大半天下来却毫无收获。

　　几人埋着头坐在河边的一处茶摊边，饶是一向沉默内敛的秦川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我们方向错了？怎么问了一圈谁都不知道凤溪客栈的凤娘以及那个戏子的来历？”

　　“也许不是方向错了，可能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太久远了。”穆萧尹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星子，十分嫌弃地啜饮了一小口，他看了看手机说道“我们还有半天的时间。”

　　“对！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周寻看了看摆着小板凳坐在茶摊卖海棠糕的老婆婆，朝着穆萧尹问道，“想不想吃海棠糕？”

　　穆萧尹：“你喂我我就吃。”

　　周寻：“......”

　　秦川：“……”

　　这两人这么公开秀恩爱真的好吗？

　　周寻还是拿着钱走到了老人身边，看了一眼篮子里剩下的十块糕，索性全都买了。

　　老婆婆眯着眼睛数着周寻给的十几个铜板，将已经走出了几步的周寻又重新叫了回来“小伙子，你多给了。”

　　周寻转过身，摆了摆手说道“奶奶，您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钱是穆萧尹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铜元。周寻说得是实话，如果他死在这个世界里，他确实用不到钱了，如果他活着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就更用不到铜元了。

　　“奶奶，您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唱戏唱得很好的姑娘？”周寻突发奇想地问道。

　　“当然知道啊。”老婆婆眯了眯眼睛，指了指远处的一栋宅子，“那里的戏班子里有个台柱子，叫什么什么莲的，据说人长得漂亮，唱得也好。”

　　周寻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问道“不是那个，您看看这个人您认识吗？”

　　老婆婆眯了眯眼睛，将额头的皱纹眯成了一条直线，举着照片看了大半天，就在周寻想从她手里将照片拿回来时候，她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奶奶，这个人您认识吗？”周寻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人。

　　“她不是映荷吗？她不是已经失踪了十几年了吗？”老婆婆奇怪地看向周寻。

　　“失踪？”周寻惊道，“什么失踪？”

　　周寻将穆萧尹和秦川全都叫了过来，三个人拿着小板凳围在老人身边听她讲起当年的前尘往事来“映荷原本姓吕，是小镇上梨园里的台柱子，不仅唱得好，人长得也漂亮，可惜啊，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一夜之间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话说，你们几个找她做什么？”

　　“那个……我是她的远方表侄。”

　　老婆婆惊讶道“她六岁就被父亲卖到那种地方去了，即便是父母，都已经淡薄了，怎么会有侄子呢？”

　　周寻一惊，陡然想起了梦中的戏词。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映荷失踪的那天，正好有她的戏，人们都说戏比天大，果然是没错，那天专门跑来听她唱戏的达官贵人在没有听到戏之后，直接将火撒在了梨园里，差点将它给拆了，从此戏梨园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最后就连我们这种下人都被撵了出去。”

　　穆萧尹问道：“婆婆，您知道当年的梨园在什么地方吗？”

　　老人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说道“那里早就没了，现在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凤什么的客栈。”

　　周寻和穆萧尹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您知道吕映荷身边的凤娘吗？”穆萧尹问道。

　　“你说得是小凤啊，她是映荷的贴身丫鬟，人长得也漂亮，可惜当年映荷失踪了之后，就连她也消失不见了。”

　　周寻几人心下了然，送走了老婆婆之后便回到茶摊上讨论了起来。

　　“吕映荷一定是死了，而且死在了这个客栈里。”周寻笃定地说道。

　　秦川点了点头“会不会凤娘就是凶手？”

　　穆萧尹摇了摇头“不一定。即便凤娘不是凶手，也一定是知情人，寻寻你说呢？寻……”

　　周寻突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穆萧尹看向对面面条铺里正在吃面的人，那个人坐在他们斜对角，穿着一身风衣，带了个黑礼帽，穿了一双同样是黑色的靴子。

　　穆萧尹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就在周寻刚走出半步后，那个人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撒腿就跑。

　　“卧槽！”周寻骂了一句脏话，也撒丫子追了过去。

　　小巷弯弯绕绕，四通八达，周寻追了半天，停下来之后才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旁边是一栋宅子，白墙黛瓦，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宅子里伸出一枝红艳艳的杏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雨滴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周寻抹了一把被雨打湿的脸，刚想走出去的时候，突然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穆……”周寻刚想脱口而出，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硬生生地将剩下的两个字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人的脚步声实在是太轻了，轻得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脚步声。

　　周寻突然想到了什么，冷汗立即淌了下来，悄悄地挪了挪身子。

　　周寻毛骨悚然地发现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缎面上清晰地绣着莲花的图案，每走一步，原本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就要多一滩湿漉漉的水渍。

　　“能不能借我一把伞？”女人温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

　　“能不能借我一把伞？”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之后，她的音调陡然变了，变成了戏腔中间又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周寻远远地看来她一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人”，她身上仿佛全都灌满了水，脸泡得又白又青，那件水红色的衣服挂在了她的身上，每走一步水渍就顺着衣摆一滴滴地滴到地面上。

　　周寻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和他梦到的一模一样。

　　眼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周寻却发现自己像是一只被扼住了脖子的鸡，一种生生地无力感如同那个晚上的梦境一般再一次笼罩在了他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