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旅游团》诸葛小西子

23、画中的她（6）

　　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将周寻的影子拉得很长，秦川和郭子沛坐在查尔斯两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整个别墅安静地诡异，查尔斯的脊椎佝偻而又弯曲，几乎已经与凳子的扶手连成一线，也不知是多年的“职业生涯”养成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远远地望去真的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查尔斯突然神经质搓了搓手，飞快地扬起了额头，尖酸刻薄地说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媛，要不是使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凭她这出生也配嫁给这里的首富？”

　　查尔斯双目通红，每一句话就像是被牙齿撕扯了好几回才吐出来的，听上去格外地尖锐刺耳。他的脚尖狠狠地跺了跺地板，半晌之后，他突然嘲讽一笑，“也对，一个蛇蝎心肠，另一个口蜜腹剑，这俩人狼狈为奸，倒也是绝配！”

　　周寻听完他这一番话，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郭子沛就已经不干了“说得你自己就跟朵白莲花似的，全世界都是个大泥潭，就你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最干净！那您老就跟我们说说这别墅里面的石膏像到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失踪了的旅客又是谁杀的？”

　　查尔斯闻言，面色变得相当的难看，死死地瞪着面前的郭子沛，目光仿佛将要把他戳出一个大窟窿。

　　秦川拉了拉郭子沛的衣摆，示意他的言语不要那么过激，不要这样刺激嫌犯。

　　“所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怎么就蛇蝎心肠、口蜜腹剑了？”周寻瞟了查尔斯一眼，淡淡地问道。

　　查尔斯似乎对周寻刚才充满挑衅的那一眼十分不满，又将地板跺得咚咚响“你不懂！你们这群人根本就不懂他们有多恶劣！”

　　郭子沛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强力压下了他的吐槽，默默地说道“我们不是当事人，是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能否麻烦您不吝赐教？我们将不甚感激。”

　　查尔斯似乎对这番完全算不上马屁的话十分受用，居然高傲地朝他点了点头。

　　灯光下，被反绑在凳子上的青年苍白而又瘦削。周寻惊讶地发现他连抬手、踢腿等这些最基本的动作都很不自然，时而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时而又用力地甩了甩手，宛若一个已经丧失了大脑控制的行尸走肉。

　　“他大脑里不会住着个魔鬼吧。”周寻听到身旁的郭子沛轻声的自言自语。

　　查尔斯地望着前方，目光空洞，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时而笑，时而哭，郭子沛看着他这表情瞬息万变的脸，仿佛自己在看什么恐怖片，瞬间就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查尔斯突然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在椅子上疯狂地挣扎。

　　离他最近的秦川和郭子沛用力地将他按在了凳子上，半晌，他才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却居然直接哭出了声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

　　面前的三人被这一番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没等他们惊讶多久，当事人就像是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无所谓地抹了把脸，换上了刚才那幅表情，高傲地抬起了头“现在就来讲讲我的故事吧……”

　　数年前

　　别墅还没有建成的时候，这栋别墅的主人还是个名声在外的富商。

　　查尔斯是个地地道道的穷学生。美院里面高昂的学费以及颜料画布等材料费让这个家境贫寒的瘦削的少年的脸上终日笼罩着一层没吃饱饭似的苍白，和所有勤工俭学的少年们一样，每日为了一顿饭钱精打细算的查尔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有朝一日能与这样一个富商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命运就是这般神奇的东西！

　　那时的女主人和查尔斯一样，也是一个穷学生。

　　不，严格来说，她比查尔斯更加狼狈！

　　年幼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查尔斯虽然贫穷，家里却还有父母，起码可以与他们一起承担学费。

　　可是，终日在赤贫线上徘徊的女主人穷得却连学费都交不起，每天必须要打三份工，每学期必须拿一等奖学金才能勉强维持自己大学四年高昂的学费。

　　她经常会觉得迷惘，当初为什么要由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以及高中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美术老师对自己的一点夸耀报了这所大学？

　　为什么自己只能过这样贫穷而粗糙的生活？

　　她是整个宿舍里面唯一一个早出晚归打着三份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每天穿着洗得发白的地摊货素面朝天、灰头土脸的人。同寝室室友名贵的粉底液、口红、精致的名牌包包，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如果仅仅是学费的问题倒还不算太严重，可是身边人不时的讥笑以及语气之中若有若无的轻蔑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生生地将贫穷与自卑的烙印打在她的骨子里，她每在她们身边走过一步，就须得忍受内心深处极力发出的叫嚣。

　　贫穷，是原罪。

　　不是吗？

　　如果她也像这些普通的女孩一样该有多好！

　　如果她有能一天不用像个陀螺一样一刻不停地连轴转，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在冬日午后的暖阳里逛逛街，晒晒太阳该多好！

　　终于有一天深夜，她在兼职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学校旁边那家咖啡店，里面温暖精致的装修风格就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传出的浓郁的咖啡味、苦涩地巧克力味就像是一个神奇的魔法，让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在浓郁的夜色以及店里漂亮的灯光里，她看着面前那杯刚点的咖啡慢慢地冷掉，上边的拉花渐渐地分解，至始至终也没有喝一口，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服务员委婉地告诉她店里要打烊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她并非喜欢咖啡，也不是喜欢这里的氛围，只是在这里可以不去考虑兼职，不去考虑学费，更不去考虑一切的闲言碎语，只是唯独为了生活而生活，为了浪漫而浪漫。

　　某位作者说过“浪漫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慢慢喝茶，慢慢吃饭。”

　　昏暗的路灯下，萧索的梧桐树叶泛出金黄的色泽，经过深冬的寒风一吹，落了满地的树叶，她在夜色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灯火阑珊之处，她看到了另一个孤单、寂寥的人影，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们就像是两只在寒冬里相互抱团取暖的小动物一样，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将自己不容于世的标签撕扯下来，坦诚相待。

　　他们对彼此的才华惺惺相惜，最后成了情侣……

　　可是，如果真的像童话故事里这般没好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了，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般，少女时代的女主人自卑、敏感却又漂亮，她曼妙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以及不甘于贫穷的心性注定了她不甘于一辈子默默无闻地继续延续她的贫穷。

　　最后，她傍上了著名的富豪——别墅的男主人。

　　就像所有的故事里注定的一般，不甘于平凡的灰姑娘在各种诱惑面前毫不犹豫地投向了王子的怀抱，抛弃了曾经与之共患难的爱情。

　　可是相比之下，女主人不仅抛弃了查尔斯，还与男主人一起盗取了他的作品，男主人凭借着他的作品再加上自己多年经商出来的名气，在艺术界混得风生水起。

　　查尔斯却根本就不知道女友已经背叛了自己，还盗取了他的作品，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家画展里面看到了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作品却被冠上了别人的名字。他想找自己的女友理论，没想到却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仇恨的火焰瞬间爆发，就如之后众人看到的一般，查尔斯隐姓埋名地将自己扮成一个卑躬屈膝的老仆人，静静地潜伏在这座城堡里面伺机而动，最后斩杀了背叛自己的女主人和男主人，以及所有慕名而来的欣赏男主人的画的游客。

　　查尔斯靠在椅子上，讲完了他的故事，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就像是全天下的故人都已老去，独独留我一人还在世间。

　　围在桌前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暗暗地看着面色苍白，容颜萧索的查尔斯。

　　郭子沛做梦都没有料到在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的内心深处居然也会藏了一段这样令人唏嘘不止的爱恨情仇。他突然觉得查尔斯虽然有罪，但是如果真正追根溯源的话，罪魁祸首也不是应该是他，应该是这对别墅的主人。

　　他之前一直以为女主人是受害者，直到现在才知道女主人居然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当他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周寻的声音赫然在他的耳畔响起“当事人都已经死了，你以为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将自己撇干净了？”

　　周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查尔斯，声音微冷。

　　查尔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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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话是林清玄说的，我觉得他的文章都特别美，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鸭！
我妈：“上周你概率论补考过了吗？几分？”
我“嗯，啊，那个、那个......41分......”
我妈：“让你整天写小说，一个暑假连书都不肯翻，活该！”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写了，没灵感了，不写了，嘤嘤嘤......”
我妈：“赶紧写，村头厕所没纸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