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赤子为友堂前逞能 ...

  •   陈树人没空观察周围人的表情,更无力揣测亲爹的圣心,此刻的状态十分之差劲。陈树人想:元文帝非要如此折磨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了?他这么好用的刀子万一今天折戟沉沙,还能找哪个向他这么听话且上道的,真搞不懂。
      陈树人显然不是强撑的人,察觉的自己身体不适,不用想甚至不用请医延药就能知道自己怎么了。无他,他自己就是最高明的医生。可元文帝的武试在即,一方面,好不好的掉头就走肯定太不给元文帝面子,且又叫朝廷猜忌;另一方面,陈树人万一体力不支倒下,一时间还真难比较哪个结果更丢人一些。
      所以,陈树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当秦不书场上受伤被抬下时,他冲上前去,可随伤员诊治也可趁机推掉考试,简直顺理成章好吗。
      所以他暗戳戳的跟着秦不书的担架混出了宣德殿,长舒了一口气。为秦不书的意外受伤难受,说是意外,其实谁没看清他那个好弟弟使得下流手段,打量人不知道呢。愤愤不平的陈树人对着秦不书痛的皱眉但仍然发亮的眼睛,暗叹道:“如此芝兰玉树,难得还有赤子之心,秦轻山这个老匹夫,还是丞相呢,识人不清的糊涂虫!”
      正是胡乱的想着,反正出了宣德殿,秦不书伤的也不轻,顺路送已经救治好的秦不书回家,绕道取藏在春风楼的归元丹,压一压毒性。至于什么劳什子武试,去他的!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他算不如他爹算。陈树人的算盘珠子在心里打的山响,到底也没如意。
      秦不书不肯被人抬回去,更不愿意陈树人以他为借口到时候被元文帝问责,一路丝毫不打算配合。奈何腿部受伤不轻,委实不宜逞强。陈树人和秦不书才路程缓慢的到了相府面前。即使陈树人苦苦相劝,也没用。眼看着在相府门前明显越聚越多看热闹的路人,秦不书也丝毫不为所动,抬着伤腿,执拗的立在相府红木大门前。不过瞧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偶尔挨不住偷偷抓住门辅。陈树人不想再跟他将道理,直接半揽半强制的将秦不书弄进了家里。
      陈树人一门心思将秦不书送回房间,路上目不斜视,终于到了卧房。秦不书坐在榻上稍微好一些,不由得将裤腿掀开,看小腿上碗大的血洞,活像一张血盆大口似乎下次就是秦不书的脑袋。
      陈树人那会儿还小,当太子时课业繁重,鲜少有出宫的机会。即便有相府也从没去过,是以,虽然大剌剌的看人家的卧房,有失礼数,却也没忍住四处观察。不过这里的装饰陈设十分的…普通,没什么看头,不符合秦不书一贯的审美。更更奇怪的是,秦不书平时喜爱的书籍,帖子都不在,陈树人表示我不理解。像极了没怎么住过的样子,桌上厚厚的灰尘,无不叫嚣着陈树人与相府…不是很熟。
      坊间传说秦相父子不睦,秦不书自幼疏离。陈树人常闻得秦不书不受待见,嗤之以鼻,根本没相信过。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甚至真相比传言更夸张。怪道秦不书对人总是淡淡。人说空穴不来风,也有些道理。
      陈树人瞥撇秦不书讳莫如深的脸色,轻叹一声。常闻得秦不书六亲缘浅,果真如传言。
      清晰的叹息落纸可闻,被秦不书听到,捕捉到陈树人的情绪,自嘲道:“你以为这就完了?”
      陈树人摸不着头脑,“不完还怎么着?”秦不书知道他会错了意,惨笑道:“且有的闹呢!”“闹?谁闹?”秦不书半靠在床上,静静的看他,不说话。
      陈熟人思怵道:“你说你弟还是你爹?”秦不书嗤笑:“都不是什么好鸟!”陈树人明白他的心情,叫自家人暗算哪还有什么好话。只是,这种言辞被有心人听去终归不好。秦不书:“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秦不书话说到一半,秦相秦轻山一把推门进来,快步走向床上的人,直接巴掌抽到了脸上。秦不书的头被打向一边,神色冷淡,面色十分的平静,已经习以为常。
      陈树人站在一旁尴尬莫名,心中纠结。一面觉得看着兄弟挨打不好,一方面看着兄弟被人打不劝解心里好像更过意不去。是以,将已经背过去的身体重新转了回来,紧急前拦住了要再挥下去的大手。
      秦轻山抬头一看,才发现屋里居然还有别人,一时讪讪,看见秦不书更是怒不可遏。到底还知道陈树人的身份,即便现在元文帝还没有动作,从黔阳大老远的接回来自然要有安排,心下忍耐。把还受着伤的秦不书从床上扯起来,责令去祠堂跪着。
      秦不书听到这话,恍若雷劈。盯着他爹看了半晌,哂笑中提着伤腿去了。秦相被秦不书盯得心里发毛,越发觉得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无奈,陈树人还没走,也不好立时发作。
      秦不书走后。秦相带着陈树人去了正堂,命人上茶,一面客气小心的请陈树人上座。
      陈树人也不客气一番闲聊,把个秦轻山不胜其烦。秦轻山是老江湖,三言两语就从陈树人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发觉他有话要说:“齐公子,有话不妨直接说,不必藏锋露尾的兜圈子。”陈树人笑得一脸谄媚:“秦相说的极是。对着您,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自然是直说的好。”
      秦相心里想,你小子从小奸诈,又有什么好话想说,肯定是为秦不书,或是说情分,或是鸣不平,实在没意思,是以,心下不自在。陈树人?成庶人。想明白这一层,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出。陈树人正犹豫如何开口,只见秦相礼仪全失的喷水情状,假装自己低头玩指甲,没看见。
      陈树人看秦相整理好,疑惑道:“秦相,你为什么不喜欢不书?”秦相还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总归不是什么正经话。乍一听到几乎是质问的话语,气的从座位上直接弹起,指着陈树人的鼻子:“你,很好!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谈论秦不书?”
      陈树人定定说:“我是他好友,您是他什么?”秦相被陈树人问的怔住了:“好小子我当然是他老子!”
      陈树人没想到他能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
      “您也知道秦不书是您儿子啊?您拿他当儿子了吗?我要是不来府上还不知道秦不书过的是这种日子。”
      秦轻山站在原地,有种被人把脸皮扯下来在地上踩的感觉,下意识:“什么日子?相府嫡长子的日子,怎么就不好了。我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养着,养了二十来年才成了名满京城的世家子弟,少有才情,人品敦厚。你满天底下看看,金尊玉贵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日子,还嫌弃呢,我短他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
      陈树人看着秦相,嗤笑道:“哈!您说他是相府的嫡长子?那自该三五仆人随侍左右,秦不书呢?身边只跟一个小竹?您说他受尽重视,自当延请西席,细心教导,可据我所知,并无老师。您是说当世大儒孙先生吧?那是他舅舅王大人携甥拜访,吃了多次闭门羹才拜倒孙先生名下,您说他锦衣玉食,怎么请客都扣扣嗖嗖,多上一道菜便肉疼?您说他少负才情,自然是欣赏了,难道您的欣赏就是动辄打骂,当人训子?您说他人品敦厚,怎么今天巴巴的跑来,不顾秦不书腿上的伤,等不及我走就要发落?斗大的功,碗大的过,就算因着他继母对他继弟不热络,您也当他因母亲之故多加体谅,哪能上来就对离家多日才回的亲儿子上手就拽?依我看,这情形,莫不是受了秦思业的唆摆,为那暗箭伤兄的东西鸣不平吧?
      再说那些原是对秦不书非常好的话,连我我也要羞死了。张口闭口秦不书!您有空时,也去瞅瞅秦不书的屋子,活像个僧房,僧房也不这么素净。却不知道,这竟然是您相府的好行事?”
      秦轻山终于忍无可忍,陈树人得理不饶人:继续道:“在黔阳,上峰降罪,您,为,什,么,不救他?”听的此句,已经举起的巴掌,迟迟也扇不下去。陈树人两眼通红,已然顾不得什么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秦不书他……”
      门边有声响传来,秦不书默默站立,也不知听了多少。陈树人的质问声戛然而止。干净利落的从旁告退。
      陈树人溜的飞快,但秦不书速度更快,直接拖着伤腿一把把陈树人扯住,“究竟怎么回事,你不给我说清楚就不许走!”陈树人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多说无意,你快放开!”
      秦不书依旧不松手,陈树人终于忍不住,一口黑血汹涌而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