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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真相 ...

  •   “我......”

      在见夏星行之前,谢非墨预先想过很多话,考虑到很多种情况,甚至做了planB、planC。可当他见到夏星行那一刻时,还是语塞了。

      他很少见到夏星行在学校里的模样,与在谢宅里不同,也和在酒吧里弹唱的样子不同。

      在校园里的夏星行穿着略显宽大的校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放松自在,上扬的眼角勾勒的是放肆到越矩的张扬。松垮没好好系上的领口,泄出一小块细腻紧致的皮肤,隐隐可以看见底下流畅的肌肉走向,有意无意地散发着荷尔蒙。

      这一刻,谢非墨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还是少年,是正处于朝气蓬勃的、最好的年华的少年。

      而他已经......

      谢非墨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在指节的末端已经积累上了一层不薄的茧子,干燥的掌心被深长的掌纹贯穿,早已不复年轻时的细腻。

      夏星行看谢非墨就不回话,拧眉刚想问情况。又想起来自己还和这家伙冷战中,干脆把话吞回肚子里。抱起臂,盯着谢非墨也不说话,大有要和谢非墨比耐心的架势。

      最后打破这种尴尬沉默的还是赵老师。

      一边是脾气再倔不过、还在青春期的小孩,一边是气度非凡、摸不清底细的商界大佬,赵老师是没本事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先低头。

      但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

      好在地上还有个碎得七七八八的茶杯,赵老师从办公室边上拿过扫把,故意把碎片扫在夏星行旁边。

      “小夏,帮我递下簸箕。”赵老师装作无意拍拍夏星行的肩,示意他过去。

      “哦,好。”夏星行一愣。给赵老师这么一打断,心里那股劲也消磨了不少,迈开大长腿走到教室边上去拿工具。

      行了,这边应付过去了,那边呢?赵老师回头去看那位颔首,看不出表情的谢家大佬,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这事这么难搞,她就应该装作自己外出,不把这事拦在自己身上的。

      一想到,先前听说谢非墨是来找夏星行,非常热情地把人迎进办公室商讨的自己。赵老师就恨不得有时光穿梭机,把那时候的自己拉进厕所好好教育一顿。

      谢非墨到底是成年人,比夏星行上道多了。

      在赵老师挠破头想话题前,他先开口:“赵老师,不好意思把你茶杯打坏了。”

      即便是道歉,谢非墨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遇上谢非墨那张冷峻的脸,明明被道歉的是自己,赵老师反倒先感觉不自在起来,“没事,没事,一个杯子而已。”

      “我可能和夏同学之间缺少了些沟通,让老师见笑了。下次有机会再给老师正式致歉。”谢非墨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或许,赵老师觉得我是不是该和夏同学多单独相处,沟通一下?”

      这话暗示的,简直就差直接跟赵老师说“出去,我有事,要单独相处。”

      赵老师虽年轻但也工作了几年,心领神会地接下谢非墨的话,应道:“对对,我觉得呀,夏同学很缺少和您的相处沟通。这样吧,我刚好等会要开会。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在这里和夏同学多聊一下,了解一下孩子自己的想法。”

      谢非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赵老师也早就不想插手这麻烦事,随手拎起自己的教案走出办公室。看那匆匆的步伐,仿佛有身后有猛禽追逐似的。

      空荡荡的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了夏星行和谢非墨二人。

      没了赵老师在,夏星行很快就恢复本性。上手一撑,极其潇洒地跳坐在办公桌上,快速拉近自己和谢非墨的距离。

      看到夏星行的动作,谢非墨皱起眉头,似乎想提点他。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脸颊后侧一路红上了耳根。

      瞥见谢非墨的表情,夏星行心里有了底。

      他支棱起一条腿,状似无意地开口:“说吧,有什么事?”

      “我,那个,不对......”没想到先开口的反倒是一直和他赌气的夏星行,谢非墨脑海里的计划一下就乱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哥,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拒之门外的。这个那份申请表。”

      说着,谢非墨推过去一张皱巴巴的申请表。

      夏星行跃下课桌,拿过申请表。

      那份申请表被两人蹂躏过,又用得不是什么上好的纸质,早就变得折痕满布了。夏星行用力捋了几次才摊平,努力辨认起上方的内容。

      是他的那张申请表没错,也确实签上了谢非墨的大名。

      只是那签名处反复划了好几道,娟秀的字迹写得格外用力,几乎就要透破纸背,悄然透露出署名者心里的纠结。

      夏星行把那张纸反复看了好几遍,看到谢非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偷换了表格,才笑嘻嘻地平地掷下一颗惊雷。

      “别装了,你不是小墨。”夏星行说,“你喜欢我吧,谢非墨。”

      你喜欢我。

      这甚至不是一句疑问句。

      夏星行就这么坦然狡黠地看向谢非墨,仿佛是一只狩猎老手架好了猎枪,瞄准着不足自己半米的猎物。

      但只有这位猎人自己才知道,他既不是老手,枪里装得也不子弹。

      他的猎枪里装着的是,他那颗惴惴不安、跳动不已的心脏。

      “我。”谢非墨开了口,很快又顿住了。他凝视着夏星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是的。”

      也不知他这个“是”,是指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的喜欢。

      夏星行心里那块大石落了地,他偏生还要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那说说吧,你的故事。”

      屋外的风吹起窗帘,带动着窗外的树枝簌簌作响,落下青黄交织的树叶。

      谢非墨开口:“星行,你听说过催眠吗?”

      夏星行自然是听说过催眠的,但谢非墨口中的催眠却远比他所认知的更为怪异、离奇。

      这些话要不是由谢非墨亲口说出,他一定会以为是哪个三流小说里博人眼球的情节。

      据谢非墨说,谢家原本并非行商之家。而是世代行医,精攻于情志内伤,并传承有一门极为深奥的催眠技术。

      他也并非谢家之子。

      “谢非墨”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他,是属于原本的谢家少爷。他则只是一个因为长得像谢家少爷,而被谢家强行带走的孤儿,叫吴末。

      从此之后,他就享受起富足的物质生活。至少在外面,他得保持着和谢家少爷所差无几的外表。

      谢家不缺钱,养着这么个半大的小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他们缺狗。

      缺一条忠心耿耿、守家护院的狗。

      吴末就是那条狗。

      谢家给了他一切,也毁了他的一切。

      他们用尽法子控制他、训练他。指派他去做那些最为阴暗的勾当,稍有不到位就是皮开肉绽的教训。

      有一次,不过是在做事时被人蹭破了脸,他就被谢家人关进了狗窝。

      人都常道,谢家人心善,不仅照顾周围的穷苦人。就连流浪狗也要给它搭个窝,免得它受苦受冻。

      可又有谁曾想,这个大慈悲的狗窝里曾住着个活人呢。

      他在那狗窝里呆了三个月。每每乞食时,他们总叫他学犬吠、狗翻跟头,逗得大伙都乐了,才能得到今日的吃食。

      倘若是有人没被他逗乐,那又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而这只是谢家控制人手段中小小的一环而已。

      反正,只要那张脸不破了相,谢家上上下下都可以随便招呼他。

      他真的就像谢家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承受着每一个人对他的鄙夷与不屑。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三年。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度过暗无天日的一辈子时,转机出现了。

      当时谢家掌权人谢峰的妻子温婉刚刚被迎娶进门。

      温婉是温家最小的女儿,出生于书香门第。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善良、温柔、平易近人,这些美好的词堆叠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过分的。

      吴末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一个机会,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多年的隐忍和磨砺让吴末的心思深沉。在他的刻意谋划下,温婉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并对他产生了兴趣。

      为了以防万一,他步步讨好她。记录她的口味喜好,为她瞻前顾后,顺着她的意思做每一件事。

      终于有一天,她在一次聊天中无意地问他“你就没有出去过吗?”。

      吴末知道机会成熟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示弱,露出自己累累的伤疤,刻意挑时间在她路过的时候被打骂,展示自己坚强外表下那颗脆弱的心。

      自恃是书香门第的温婉很快就看不下去了。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她佯装散步,悄悄打开了后院通向外面的铁门。

      吴末逃走了。

      逃离了这个从十岁起就一直囚禁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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