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皆星河》莳节

8、Chapter 08 You Are So Beautiful (二)

　　早上，林母骑电动车送林夕上学。
　　路上，林夕仍旧看见了阮星河。
　　这已经是开学以来的第五次了。
　　他穿着校服，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裤子，仍旧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吃着玉米。
　　他背着黑色底纹的书包，上面有明黄色与灰色的线条拼接，很是亮眼。
　　不知道为什么，林夕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看见阮星河。阮星河似有所感，有时也会望着林夕。
　　但除此以外，两个人没有其他交流。
　　这周轮到林夕值日，所以她到学校很早。
　　进入班级时，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她放下了书包，先在黑板上布置好了早上的早读内容。然后拿出自己从家带着的抹布，走出教室，去擦靠近自己座位的窗户。
　　当玻璃上最后一处擦干净时，林夕走向班级的前门。
　　迎面撞上阮星河。
　　四目相对。
　　显然，阮星河背着书包，刚刚爬上楼，到教室的门口。班级的前门旁就是楼梯。
　　阮星河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谢谢。”
　　林夕微微低头，含笑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走进了教室。

　　“那个——”
　　“嗯？”林夕放下语文书，抬头，望向自己面前的阮星河。
　　“你的抹布能借我一下吗？”阮星河进入教室，放下自己的书包。
　　少年含笑，故作沉静的脸上漏出一丝的青涩，温温柔柔。
　　“好。”林一怔，答应着，把抹布给了阮星河。
　　透过窗户，林夕看见他去擦外面靠窗户的那一面瓷砖。
　　原来他和我是同一周值日啊。
　　林夕暗暗想到。
　　当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关注起和那个人有关的所有事情。
　　而林夕犹不自知。

　　课间，数学课代表分发被批改过的作业。
　　数学课代表叫李玲玲，剪着齐刘海，瞧着特别文静的一个姑娘，但其实性格异常活泼。
　　开学没有多久，显然，她还没有把班级的人认熟。
　　她抱着一摞作业本，大声问:“金豆豆是——”
　　“我！”金豆豆高高的举起了手。
　　李玲玲笑着走过来，把作业本递给金豆豆。然后看见下一本是林夕的，就直接递给了坐在金豆豆身旁的林夕。
　　李玲玲:“哈哈哈，除了同桌，我最先认识的就是你了，林夕。”
　　金豆豆笑:“我们家夕夕貌美可爱，成绩又好，当然有很多人记得啦！”
　　林夕当然清楚为什么李玲玲认识自己，想起那糟糕的一天，只好默默地回以一笑。

　　从初中开始，每天晚上都有晚自习。在学校吃完晚饭，照例，是三十分钟的晚读。晚读结束以后，大家开始写作业。
　　林夕坐在靠窗的位置，低下头写作业时，余光能看见窗户外不时的闪过人影。
　　应该是巡逻的值班老师。
　　“咣当——”
　　窗户突然打开。
　　林夕抬头，看见站在窗外的是木子先生。
　　动静不大，只有林夕和金豆豆看见了。
　　木子先生从窗外伸出手，拍了拍坐在金豆豆前面的那个男生的头。
　　那个男生叫嵇昊天。
　　此刻，他面朝着阮星河，好像是在看阮星河的作业本。不过，从木子先生的角度来看，更像是他在讲话。
　　木子先生拍过嵇昊天的头，收回手。然后，嵇昊天竟然没有反应。
　　于是，木子先生继续伸手，又拍了拍他的头。
　　嵇昊天回头，一脸不耐烦，看向金豆豆:“你干嘛呀？”
　　说完，也不等金豆豆说话就转回头了。
　　金豆豆: ？ ？ ？
　　我做错了什么？
　　林夕低低的笑了起来。
　　木子先生看了一眼金豆豆和林夕，也忍不住要笑起来。
　　于是继续拍了拍他的头。
　　嵇昊天回头，压低声音，冲金豆豆喊:“你到底要干嘛啊？”
　　林夕指了指窗户的一边。
　　嵇昊天转头。
　　一眼看见木子先生。
　　内心:！ ！ ！
　　木子先生看见嵇昊天那不忍直视的表情，强忍住了笑意。
　　“刚刚拍你头的是我。不要错怪人家女同学。”
　　这时，全班同学都望过来了。
　　“咳咳，自习课上认真写作业，不允许交头接耳，有什么话下课再说。”
　　木子先生说完，就离开了。
　　班主任一走，全班同学都忍不住小声的说起话来。
　　目睹全程的林夕和金豆豆互相对望一眼，也笑了起来。
　　直到班长喊了好几句安静，教室里才慢慢恢复学习的状态。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紧接着广播里就放起了许美静的《阳光总在风雨后》这首经典的老歌。
　　金豆豆与走读的林夕不同，她是住校生，晚上时间比较紧张，所以下课铃一响就先跑了。
　　林夕收拾好书包则一个人走出了教室，耳边除了有广播里的声音，还有三三两两学生的哼唱。
　　在学生时代，你会发现，无论学校里播放了怎样令你嫌弃的老歌，总有一些人，或者就是你自己，都会情不自禁的跟唱。
　　而多年以后，当你再次听见这首歌，它就不仅仅是一首歌了，更是一种回忆，一段时光。

　　林夕走向楼梯。一级一级的台阶上都挤满了人群，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而屋顶上的灯光很暗。
　　林夕微微蹙起细眉，她讨厌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
　　暗淡而狭窄的空间之下，她只好默默移动身子，转向扶手的一处，伸手搭在扶手上。
　　手刚刚抓住扶手，未稳，突然间又有一只大手伸出来，正放在了林夕的手上。
　　温温热热。
　　一瞬间，那只手又倏地收了回去。
　　林夕抬头，周围那么多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只是，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书包。
　　明黄色，在近乎黑暗中，很是亮眼。
　　那是阮星河。
　　与自己只隔着几个人。
　　他在人群中窜的很快，待林夕终于挤到一楼时，已经看不见阮星河的影子了。
　　林夕低头，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右手。
　　一直到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长到林夕与阮星河终于在一起时，某次林夕偶然想起来问阮星河这件事情。
　　她想知道，那天晚上碰到自己右手的是不是阮星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阮星河。
　　彼时，而立之年的阮星河难得红了耳朵。
　　他对她说，他只是想搭把扶手，不是有意的。
　　他还说，那是他第一次摸到女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