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甜甜圈》引风恋云

7、第 七 圈

　　身处普通居民楼楼下，鲁璐璐原本以为孟云舟要领着她走进单元门，没想到他却朝着反方向走。

　　鲁璐璐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居民区街道的尽头再右拐，便是截然不同另一种风格的街道。

　　这是二环边的别墅区，幽静的街巷让鲁璐璐误以为已经到了郊区。

　　前面的孟云舟放慢了脚步，鲁璐璐也渐渐安心了，这男的大概并不会趁机溜掉扔下她不管。

　　跟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崴伤的脚变得越来越疼，她正想要叫住他，却见他已经停在一家私立诊所门口等她。

　　鲁璐璐心存感激地一步一步挪上前，客气地说：“明天再看医生吧，我现在着副模样太奇怪了。”

　　“别说话。”孟云舟低声令道，搀着她的胳膊走进了诊所。

　　执拗不过他，鲁璐璐只得听他的，只要他不是扔下她不管，被医生好奇地询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进了这家私立高端诊所，入口大门的右侧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孟云舟搀着她直接走向二楼，跟一楼大厅不同，二楼像个筒子楼，一道长廊两边是各个单独的科室。

　　他们在二楼也没有停留，鲁璐璐被搀着继续上楼，路过的三楼和二楼是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昏暗。

　　鲁璐璐感到脚疼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容易爬到四楼，她侧过头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一部电梯。

　　她万分无语地指着电梯叫：“电——”

　　“梯”字顷刻间就被孟云舟捂在她的嘴里，他一手揽她在怀里，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如一股浓烟一般蹿升到五楼，也就是整个诊所大楼的顶层天台。

　　“别说话。”孟云舟再次发出警告，声音比在楼下的时候更低沉。

　　鲁璐璐惊恐的大眼睛眨巴几下表示服从，他才放心松开捂着她的手，借着月光和楼底的路灯，孟云舟在某个花盆底下搜出了一把钥匙。

　　楞在一旁的鲁璐璐环视着这个天台，最里头是一片空地，中间是绿植区，种了一盆盆的鲜花，靠着楼梯这一侧是一个小小的杂物房，她猜想，这大概是他要安置她的地方。

　　她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到杂物间的门边，门锁很轻松地就被他解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返到了天台的空地上。

　　不明就里的鲁璐璐杵在门边等着他，很快他又返了回来，往她手里塞了几件衣服。

　　鲁璐璐寻思这人倒是挺机智的，没花一毛钱，既借了诊所的场地，又借了护士的制服。

　　杂物间的灯“啪”地被他摁亮了，他眼神示意她进去换衣服，转身又走去绿植区放回钥匙。

　　鲁璐璐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关上门，环视了一遍，杂物间里果然都是杂物，但并不是医用器材的杂物，更多的是家用物品的闲置物。

　　她懒得细想那么多，挪到一张半新不旧得单人沙发上坐下，穿上手里的衣服。

　　他塞给她的衣服才不是她猜想的什么护士制服，根本就是大红大绿的老太太套裙。

　　布料子还是老太太最爱的轻薄凉爽真丝布料，直接让她羞涩的凸点了。

　　在老太太清凉套裙外，鲁璐璐又重新披上被单，挪到门边开门，招手向他示意。

　　孟云舟慵懒地走过来，径直坐在屋里的一个大木箱上。

　　“再帮我找一件衣服！”鲁璐璐做着口型用唇语拜托他。

　　孟云舟倒是恢复了正常音量，不耐烦地说：“就一件”，想了想，又补充，“天台上还有条内裤和内衣，你要吗？”

　　鲁璐璐羞赧无奈地摆手，想必凶罩和内裤肯定也是老太太的肥胖款，想想还是算了吧。

　　她重新坐回单人沙发上，再一遍地打量着屋子、打量着他。

　　他背靠着墙壁坐在木箱上，头微微抬起抵着墙，双目阖着像是困了养神。

　　身处杂乱俗气的环境，这人看起来还是这么好看，橘黄色的光线下，随便一个角度都堪比颓废风的时尚大片。

　　再次感受到对方花痴的目光扫视着自己，孟云舟抬手“啪”地关掉了电灯。

　　鲁璐璐本想要抗议，转念细想到，屋里的灯会引起楼下值班的人注意到，她也就作罢了。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又把双脚收到沙发上蜷起，拉着被单罩住身子，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边。

　　合上眼回想着这一天的事情，真是极其魔幻呢，刚要在脑海里回放一天的奇人奇事，孟云舟突然问她——

　　“你老家哪儿的？”

　　“G市。”一个问题便打开了她的话匣子，鲁璐璐絮絮地说：“我上午还在家里，中午坐上动车，下午五点就到帝都了，其实也不是很远，但我是第一次来帝都。”

　　孟云舟打断她的话，问：“你来帝都干嘛？一夜游？”

　　“算是吧，我本来打算明天做手术的。”

　　“什么手术？”

　　鲁璐璐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觉得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他误会她是小姐，小姐没有膜不是很正常嘛。

　　“CN膜修复手术。”

　　孟云舟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讶异地“唔”了一声，不再多话。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鲁璐璐转瞬间觉得很羞耻，毕竟这种手术的本质就是欺骗，骗的就是他们这些既喜欢乱搞，又期望女友是处的臭男人。

　　鲁璐璐跟他彻底坦白：“原打算明天手术，所以今晚才想要疯狂一把的，没想到……”

　　她的语气本是懊悔自责的，但是旁人听起来，她对“疯狂一把”这事充满了遗憾。

　　孟云舟岔开了话题，问：“你干这行多久了？”

　　“嗯？”鲁璐璐愣了愣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她也懒得再解释，顺着他的问题瞎编，“也没有多久，我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

　　“欧毕。”鲁璐璐记得，戳坏她的卫生棉条的牌子就叫ob。

　　“你男友？”孟云舟依稀想起曾经看过的法制节目，一些失足妇女就是被男朋友逼着出去卖的。

　　“不是，”鲁璐璐苦笑了一下，冷幽默地自嘲，“是前男友。”

　　不知为何，孟云舟的心口感到有点堵，他不想继续聊下去，偏偏问题已经问出口。

　　“你明天还做手术吗？”

　　“不知道。”

　　她和吴碧瑾约好了组团做，现在根本找不到吴，她身上也没有钱。她原本还盘算，让孟云舟给她两千八，正好不用跟吴碧瑾借钱做手术了。

　　想到钱的问题，鲁璐璐羞羞答答地提醒：“你还欠我两千八百块呢。”

　　“手术需要两千八？”

　　鲁璐璐低低地“嗯”了一声，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听语气好像非常的不屑。

　　鲁璐璐吞吞吐吐地跟他算账，“我我们在宾馆里的时候，虽然后面没做完，但是我昏迷的时候，你不是也——”

　　“嗯。”孟云舟语调不明地打断她。

　　事实上，她昏迷中的时候他可什么也没做，至于她醒来后，两人确实做了，虽然没做完，但不管怎么样，那也属于边缘X行为。

　　一想到两小时前彼此还在亲密地擦枪搓火，要不是有人来查房，此时大概已经事后一支烟了，二人不由地同时感到有些尴尬。

　　沉默加剧了这份尴尬，二人轮流着咳了好几声。

　　孟云舟打破沉默又开口说道：“补了又破，破了又补，有意义么。”

　　“当然有意义了，重做一个新的，以后我会老老实实地等着我的真命天子，再也不作妖了。”

　　这回答让孟云舟莫名想笑，他戏谑道：“你这黑历史一般的真命天子可受不了。”

　　“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鲁璐璐努努嘴抱怨：“还不是你们男人的C女情结害的，我要是外国大洋妞，补个鬼的膜，老娘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她的话听起来好似也没什么毛病，何况破破补补本就是个人私事，孟云舟不再接话，又慵懒地闭目养神。

　　鲁璐璐倒是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随口问道：“你也会介意女友不是处吧？”

　　同一屋檐下的这个人，鲁璐璐有些猜不准，长得这般妖孽，往上扑的女人自然不少，又身处在在国际大都市，观念应该很前卫吧？

　　“我吗？”孟云舟若有所思地回答：“大概不会吧，离异都不介意。”

　　果然是浪荡的纨绔子弟呢，整个儿就是来者不拒、荤素通吃！

　　话说这种作风奔放的情场浪子，不太可能失恋吧？可她在夜店的露台外，明明听到他承认自己失恋了，难道是瞎编的？

　　鲁璐璐小心翼翼地八卦，“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到夜店买醉，呃，还有419……”

　　孟云舟嗤笑一声，讶然道：“你挺敏锐啊。”

　　“咳，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擅长的就是揣测男人的心思啦，”鲁璐璐脸不红心不跳地扮演着小姐姐的角色，她给他加油鼓励道：“其实失恋不要紧，只要她还没找合适的对象，你都有机会！”

　　孟云舟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唇角，冰冷地回答：“她已经有对象了。”

　　“有了也没关系呀，她的新男友有你好看吗？肯定没有吧！她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孟云舟头抵着墙，仰望着漆黑的杂物房，深深地呼一缕气，像是喷一圈怅然的烟圈。他悠悠地说道——

　　“只能等她离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