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随水

8、第七章

　　黑暗中，躺在床上，无眠。望着天花板，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笑笑，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卓远恒温柔的低喃，充满柔情的双眸，女人，是虚荣的动物，总是喜欢被爱的感觉。
　　时间转眼即逝，八月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原来，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眼前浮现的是欧阳明月的娃娃脸，清彻明亮的眼，直视人心灵深处。“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爱你！”那么坚定的宣言，几乎让我以为：他，是认真的。
　　他冷冷的话语让我清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有时，你的通透真的让人很讨厌！”同样渴望被爱的人，走在一起，是否会幸福？
　　可是，他的怀抱很温暖，骂“笨蛋”时的宠溺，那么清晰。
　　同样清晰的是，雨中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欧阳明月，以及退烧后，疏离的他。
　　不能触碰的过去，极有可能是他生命的全部，我有什么理由，去侵占？
　　“笑，记住，一定要让自己幸福！”老师，很想很想抓住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它在哪里？又有谁可以告诉我？茫然一片。。。

　　“宝宝，起床了！”“啪！”我关掉了它，伸了个懒腰，开始新的一天了。
　　“刷！”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面耀眼的光，照得一夜未眠的眼刺痛，下意识的眯起眼。窗外，不远处，桂花开得茂盛，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是壮观，像海洋。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毫不意外会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有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最近的日子越来越无趣了，所幸，再过个一两天，络小柔就回来了，而贺依依，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吧！

　　职工宿舍区离内科大楼并不远，但，大部份人，都远择自行边为自己的交通工具。当然，我也不例外。今天，给自己带了饭盒，因为，实在是吃不下饭堂的伙食了。
　　远远的看见我的爱车旁站着个人，心中疑惑？现在的小偷都这么大胆的么？
　　“笑笑，早安！”赫然是欧阳明月，这人，干什么？他的宿舍离这里有十分钟的路程，往回走了十分钟的路程，不用上班了吗？“我决定了，以后要和你一起上下班，加深彼此间的感情交流。”扬了扬手中的袋子，他快乐起来，“笑笑，这是给你的爱心早餐。”
　　无语，我默默的牵出车，还没骑，他就赖上了后座，回头，遇上他的笑脸，像小白。
　　“那个，笑笑，我们再来出发，就要迟到了。”认命的踩起车，出乎意料，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重。
　　“我昨晚做了个梦，”看不到他的样子，无从知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梦里，笑笑好温柔，很温柔的在照顾我。”我的手一颤，车头偏了一下，那一段记忆，不应该存在这个“明月”记忆里的。
　　“笑，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像个邻家少年要求吃糖果般，苦笑，我怎么能当真？但下一句令人喷饭，“我觉得整个医院，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这么般配的一对了。”
　　阳光，透过高大的玉兰树，间隙中撒下点点阳光。迎面吹来的风中，带着浓郁的桂花香，容易让人浮想澜翩的情境。
　　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那么，做你的女朋友可有什么好处？”我丢下这么一句，将车踩得飞快，让心也跟着飞扬起来。不去想像身后男人的吃惊，跟后来顿悟之后的无数句“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这个白痴！

　　诺大的护士站，晓荷坐在那里，神情慌张。看到我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箫老师，你终于来了。今早，25床的小病号出现心跳骤停现象，护长她们现在正在组织抢救，让你一来就过去。”
　　25床！那个未满12岁的小女孩，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常弄得一帮护士哭笑不得。从一出生到现在，她的每一天都是在医院渡过的。不同寻常的经历使得她异常早熟，调皮之外又带着聪颖，乖巧，听话。。
　　这样一个小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里，赢得了所有人的心。
　　而现在，心脏骤停？
　　觉得自己无法消化这个信息。生死之事，经历许多，永远无法完全释怀。
　　传染到晓荷的慌张，我向25床的病房奔跑。
　　待到我走近25床的病房，却，不敢推门进去。因为，静谥，可怕的充满着整个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门窗往里看，孩子的母亲正安静的坐着，脸上的平静，从容，还能维持多久？毕竟，才十二岁的生命，只要渡过这次手术，她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未来，充满了无数的可能，而现在，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为了生存，拼尽了所有的力量，十二年来的挣扎始终抵挡不了死神的脚步，错了吗？她们，错了吗？
　　我只能，转身，离去。
　　不忍心去看孩子的母亲。这个小生命，从一出生，就带给她所有的痛苦和快乐，现在，终于离去了。之于她，是幸，还是不幸？当一个人，失去了生命的全部的时候，要她凭借什么去活着？当以为希望降临时，生命之花开得正灿烂的时候，命运，跟她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笑笑，等我好了之后，”小小的脸上神秘的一笑，“妈妈就带我去加拿大找爸爸。”她哪里知道，爸爸只是她母亲为了她，而编的一个美丽的慌言罢了。
　　“笑笑，你其实还蛮漂高的，”小小的人儿诡异的笑，“只是，你有时候太笨了。”说完后是大笑，我笨么？
　　“笑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你们会不会想我？”小脸上的悲伤仿若就在眼前。
　　“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长大，结婚，老去。不要胡思乱想！”我当时的心惊，原来是其来有自的。
　　“笑笑，你笨死了！”她嘟起小嘴，“以后我们都会死的。”然后肆无忌惮的享受我的无可奈何。
　　以后死和现在死，意义无全不同！我无力承受这些。只得让脑袋休息了。
　　这条小生命的消逝，使得我对生命不由自主的惶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