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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北上去舟骊 ...

  •   元子烈并不急于赶路,一行人就在郊外准备着休息。

      冬至在马车外轻声道:“主,已经燃了篝火,下来透透气暖暖吧。”

      少年在马车中应了一声,方才撩开车帘走了下来。

      他扶棺到此处,天幕已经暗沉,星子渐渐亮起。

      少年抬头瞧了瞧天幕又用手抚了抚棺椁:“荣侯,你同我讲讲我到底如何心气平和的走下去?”

      篝火暖意,少年的脸庞被火光照亮。

      “主,咱们这么走怕是时间会长啊。这一来侯爷的尸身怕是…”立秋递上一只兔腿。

      少年眼中似有星河,但声色却是寡淡:“无事,今儿不过就是为了等人。得了空就将荣侯火葬了吧,咱们带着骨灰回去。”

      “主,这…这于理不合啊!”冬至大惊,怎么说荣侯也是元子烈名义上的父亲啊。

      “我看也没什么,此去路远侯爷的尸身免不得受大损害。这地界,不行个月余怕是到不了。烧了也好。”一旁的立秋倒是看得开。

      “还是立秋知我意。”少年含笑,咬了一口兔腿“给我收一只兔腿。”

      “嗯?为何?”立秋不解。

      “你就去收,一会儿便有人来送行。”少年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腻“将这切片吧。”

      立秋应了就接过去办了,冬至也去取了新的兔腿。

      少年同时也将双手擦净,远处马蹄声渐近。

      他起身,扬眉含笑:“你倒是来的匆忙。”

      竟是公子怀勒马立在他面前,风尘仆仆发丝也被风吹的散乱,他急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若不匆匆,怕是赶不上你了。”

      元子烈冷笑,却还是伸出手借了力道将公子怀拉下马:“这不是等了你。”

      “我也知道,否则如今你怕是已经到了下一个城池,我便是追不上了。”

      公子怀放开少年的手,又见立秋走过来:“赏杯水吧。”

      立秋怔愣,却也再去倒了水。

      公子怀饮了数口:“魔头,我来送送你。”

      “我知道了,你这一来无人起疑吗?”

      “我跑死了两匹快马,时间用得极短,只要明日午时之前赶回谁会起疑。”公子怀说的轻松,从怀里摸出一枚月型的玉坠子。

      他身上因着急行有些汗味,较之元子烈年少两岁个头也低于元子烈。

      手中月型玉坠在星光的映射下十分晶莹,他拉过少年的手将这玉坠子放在他手中,神色也显得严肃:“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逐月华流照君…

      “好了,你这一汪月华我收到了。匪,待归来日也不知我是如何了。”少年兀自浅笑将冬至递上来的包好的兔腿接过来放到了公子怀手中:“给,当年说小兔子可爱的小少年。这兔肉也好吃得很。”

      公子怀面色难看,确实是当年元子烈要亲手烹食兔子,他闹着兔子可爱死活不让。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耳根升起薄红说着快步走到马前,然后翻身上马朗声道“走了。”

      “好。”少年喃喃,听着马蹄声远去方才深吸一口气:“夜深了,起火助助兴吧。”

      冬至聪慧,她自然懂得元子烈的意思是要将荣侯火葬。

      以此来助兴的或许只有元子烈一人了。

      火烧的很大,看着在熊熊烈火中的荣侯少年似是叹息了一声,他忽地想到借着他身份消亡在大火中的少年。

      元子烈向烈火靠近了几分:“元子烈,原是我亏欠了你。”姜别此生怕是一直在亏欠你父子二人。

      姜太子别,名别字倦罹。这才应该是他。可他生生夺了元子烈的身份。到如今也只有是自己修身求学之时老师取得容迟二字是他了。

      容迟,容迟…

      少年仰头阖眸,种种事了,又将如何?

      这一路向着燕州竟是行了一月。

      硬是将少年的身体熬得消瘦。

      夏末已尽,燥热已消。将荣侯葬入陵墓后,元子烈调养了几天。

      “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冬至放下茶点,为元子烈揉了揉额角。

      “多年筹谋,燕州形势安稳。只是边境草原部族多有动荡,且野心勃勃。”少年目光深沉,他的眉眼有些莫测。

      冬至懂得:“主是打算北上?”

      “草原部族领地大,但四分五裂,这些年我一直盯着觉得舟骊在其中很是出众,若我可以推上一把,草原归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主是想谋个朋友?”

      “嗯,以我之能大抵是可先把陈国谋到手,但轻易出兵攻略他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有北部部族这等剽悍之辈助力,当是顺利。”

      “可…这相当于与虎谋皮啊。主,可要三思?”

      少年摇头:“富贵…险中求。”

      冬至是明白不能阻止元子烈了,只好点头:“要奴准备准备吗?”

      “不用,我自有安排。”

      陈王揽着少年的腰身,不时也有些不安分,而被他揽着的少年本是眼角迷离带着魅惑却是突然愣神。

      陈王有些担忧:“书容,怎么了?”

      蒋书容摇头:“突然觉得有些腹痛,君上书容今日怕是要先回去休息了。”

      陈王也没有阻止,他虽常与蒋书容作乐,可倒底没有做过最后一步。说是男宠,可还是清白的男儿。

      蒋书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陈王那里出来的,他的脑子钝痛。

      怎么一睁眼会是在那恶心的陈王怀里?这分明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有自己这双眼睛不是早已经盲了吗?

      “蒋大人。”一名公公叫住了蒋书容,蒋书容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大监。”

      “君上特意吩咐奴才送送大人。”

      “那就谢过大监了。”

      那公公也看得出蒋书容的心不在焉,想着也不能一路都沉默着便寻了话头:“公子烈这一走生生将王城大半姑娘的心带走了。”

      公子烈…

      蒋书容有些酸涩,多久不曾听过这个人了?

      那少年桀骜,风华最盛之时拉弓引弦箭无虚发。似是多情,似是无情…

      偏偏,同他纠缠在一起,而他也间接葬送了他。

      元子烈念着他,对他极好,偏得他不知好歹推的一干二净,结果还是元子烈护住了他。

      “蒋大人?”公公实在无奈,怎么了这是?

      “他…公子烈到了燕州吗?”他想了想,自己的记忆,为何现在才回来?要是早些就能再见到了。

      “已经到了燕州,荣侯也入了陵墓。公子烈守孝三年就会承袭侯位。”

      守孝三年…

      蒋书容忽地有些高兴,守孝三年就是这三年他不会惹什么风流债的,是不是自己有机会的。有机会搏个君心?

      “是吗?那魔头还真要守孝三年啊!”公公本想呵斥这样不体统的话,可转身就见是公子怀,他只好附身“公子。”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子正巧也要出王宫,就送送蒋大人。”公子怀方才听到元子烈就注意到了。

      大监见公子怀并无恶意也就退了去。

      “蒋大人方才好像很是开心听到那魔头守孝三年啊。”别以为他没注意到。

      “公子怕是看错了,奴怎么会这么想呢?”

      “最好如此,你既然称奴,就要守分寸。你应当知晓就你还配不上容迟的。”

      蒋书容攥紧拳头,没想到这个公子怀瞧出了他的心思,只不过:“怀公子又是以什么立场警告奴的?”仅仅是凭着闻人澹辅佐你?

      闻人澹…

      蒋书容眸底掠过寒意,这位师兄也是陷元子烈于不义的一员啊。

      公子怀不怒反笑,蒋书容问他?呵,也配!

      “你只管记着就好,容迟守不守孝娶不娶妻,都与你没有关系。”

      “公子怀,都说你与他不对付,却不想,你也是动了心思的。”蒋书容只觉可笑,他与元子烈向来不对付,却原来竟是情根深种吗?可明明上一世阿烈同公子怀没有半分交集的。

      “你在高兴什么啊?”公子怀讥讽“你认为只有你生了这种龌龊心思吗?天下间爱慕容迟人不在少数,独独你能得了容迟青睐吗?你怕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怀对于元子烈欢喜少恐惧居多,毕竟当年那种场景如何能不让他惊惧。要他对元子烈生出些情意怕是难。他了解元子烈,少年心思深沉,怕是…事事都有深意。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动情,否则多半是自讨苦吃。所以,他也清楚,阻止自己生出超越界限的东西。

      便就是此时,他不信元子烈会安安静静在燕州守孝。

      事实证明公子怀是真的了解元子烈的,他召了一对侍从伪装成行商的商队远远向着舟骊前行。

      冬至看着落日余晖洒在少年身上,他懒散的依在马车上,把腿晃在车栏。他哼着小曲儿,这曲子是边关战士们的曲子。也如今闺房的相思之情。

      偶然听得,便记住了调子。

      车马慢行,迎着风,伴着落日,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路上自然也碰见了其他商队,互相打了招呼也就各行各的。

      冬至笑了,她同立秋对视,如果没有这些事,元子烈真是个行商的公子也是不错的。只是世事无常,说到底也容不得少年有半分奢望。

      她二人也错开视线,忙着手中的活,思虑着今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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