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助理》竹旧

70、番外

　　11月底，莫里森工作室的同事们陆续开始安排自己的圣诞假期。

　　孟溪一边忙着手上的交接工作，一边参加同事们以各种名目举办的派对，散场时他们拥抱她，由衷祝福她。

　　墨绿色礼服裙摆处的刺绣同手上戒指映射的微光明暗照应，她喝了酒，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感谢的话说着，添出离别的伤感。

　　孟溪的络腮胡同事轻拍一下她肩膀，大家的目光顺着络腮胡示意的方向看去。

　　马路对面邻居家草坪上，也是聚会结束的一群人，为首的年轻男人也是东方面孔，待他犹豫着走近几步，孟溪才看清来人的清雅面容。

　　来人在她身前几步停住，不复从容道：“小孟？”

　　同事们眼看着孟溪脸上的惊喜不亚于对方，上前一步去打招呼。

　　络腮胡同人耳语：“我们还要不要告诉Cici, 何是今晚的航班到？”

　　同事浮着醉意道：“何把我们的东方美人拐跑了，才不帮他。”

　　出租车停下来，何云远关上车门，一手虚放在行李箱拉杆上，一手打字发信息。

　　路灯的光圈笼罩着他，很快收到回复，借助翻译软件，说的是让他放心，他的未婚妻有人护送，马上到家。

　　何云远无奈地笑，便在路边站定，望向她回来的方向。

　　不久街角转弯处出现两个身影。

　　夜幕四合，女孩子逆着光，长款大衣敞开着，下缘露出礼服裙摆。

　　微风吹过去，她在第二颗纽扣的高度单手拢一拢大衣。

　　穿漂亮衣服时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这些小习惯，都使他知道，走过来的，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这个肯定的认知让他抑制不住不断放大的笑容。

　　何云远松开行李箱，双手在背后揉一揉，让手心更暖一些。

　　女孩子边走边和身侧的男子交谈着，时不时点头，像个聆听师长教诲的学生。

　　平稳的步伐——当然从何云远的角度看来太慢了的步伐——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急促起来，只在将要扑到他怀里时意识到第三个人的存在一般刹车，改为牵着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她问他，笑颜如花。

　　何云远尽可能地包住她小小的手，把温度传递过去，答得风轻云淡；“出差，接我太太回家。”

　　孟溪拇指挠挠他的掌心，转身同他介绍：“这位是我念书时德语系的师兄，叶师兄。”

　　再同叶师兄介绍：“这是何云远。”紧紧交握的手明晃晃地昭示身份。

　　对面的男人伸手，“你好，叶怀宇。”

　　“你好，何云远。”何云远看见他墨色的丝质口袋巾，倒是和自家未婚妻的礼服很匹配。

　　孟溪又听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叶怀宇准备告辞了，忽然跳出了寒暄的模式，问道：“何先生，会打架吗？”

　　何云远疑惑，而孟溪微微透红的耳廓让他知道了答案。

　　叶怀宇释然，多年后的重逢，他还是差了些命定的运气。他对两人道别，转身离去。

　　目送人走过街角，何云远才得到一个紧紧的拥抱，她仰头望他，孩子气地再问一遍：“你怎么来了？”

　　何云远拨开她地碎发，几乎贴唇而语：“我以为你的师兄只有一个。”

　　孟溪不眨眼地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两手从他怀里挣出来揉他的脸，“你在吃醋吗？”

　　他竟然瘪瘪嘴。

　　这个人，和小扇子呆久了，大约是被同化了。

　　她哄着解释，两个人只是凑巧参加了两个分别的聚会，出门时凑巧碰上了，他现在是外长的翻译，难得碰上可以面授经验的业内大牛，一路求教学习而已。

　　“我说的，你懂了吗？”安抚完她问。

　　“嗯，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事业，更懂你的追求。”

　　“哎你怎么……”无奈的语气被他吞没在唇齿间。

　　吻毕，他才恢复了常态，自我肯定：“看了一场电影就被拒绝的那位才华横溢的德语系仁兄。”

　　又赶在她不可置信地锤他前适时出卖自己助理：“杨文嘴不大严，听来的陈年八卦都爱同我讲一讲。”

　　她挽着他，手作势重重抬起，轻轻落下。

　　“上天眷顾我。”他吻一下她，再吻一下她，护紧了往楼里走去。

　　第二天何云远要去马德里会展中心工作，欧洲区的负责人请了产假，他是临时安排出时间，主动过来代班做两款新产品的宣讲。

　　清晨两个人挤在洗手台前，孟溪拍着水，从指缝间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衬衫扣子上。

　　何云远看着她，有意由她观赏一般，慢动作地一颗一颗扣上扣子，再系上领带，整理领结。

　　她的眼神一一扫过他的喉结，领结，腹肌处的衬衫扣子，及时止住联想能力，捂住脸挂在他肩膀上，猫一样的声音：“何师兄，你有一点点sexy。”

　　何师兄从昨晚开始对这个称谓不为所动，冷峻道：“叫老公。”

　　她又不由想起他昨晚为了让她改称呼百般折腾也没得逞，脸腾地热起来。

　　她一边逃回房间，一边催促他：“走啦，今天给你当专职助理兼翻译。”

　　何云远探头看她换的外套，也给自己换了一条颜色相配的领带。

　　到了会场，应家属再三要求，他并未多作介绍，欧洲部的同事们只当孟溪是专职翻译。

　　冬日午后，他站在会议室台阶上作产品宣讲，她坐在前排听着，许多技术参数变得耳熟能详。

　　会后何云远仍是被人围住，他在人群中间等待她站到身边，遇见西语问题便倾听她的翻译，有条不紊地一一作答。

　　人群散去，现场负责人同何云远讨论本次参展商们反馈的一些新问题。

　　孟溪出了会议室，离她最近的一桌两个刚毕业大小的小姑娘正在接待一位进口商，进口商给她们一份技术表，询问腾炎可推荐的型号。

　　小姑娘从自己的宣传单页里翻找着，孟溪写一张便利贴，提醒她们可匹配的型号。

　　进口商走后，两个小姑娘亲近地说谢谢姐姐，三人临时组个小组搭档着完成剩下的工作。

　　只是何总时不时过来看她们的工作进展。

　　中途孟溪去洗手间，回来时路过两个展厅的连接处，闻见咖啡香，也听到有人谈到“亚太的何总”。

　　身旁是两人宽的参展立牌，她决定隐身听一听。

　　“那位何总好像不如传闻里严肃啊，一直笑笑的。”

　　“你没发觉何总是对着翻译姐姐笑的吗，他还问翻译姐姐累不累。我们领导找他，他马上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

　　“啊，形象幻灭！我们找机会提醒下翻译姐姐，何总是有个传闻中的未婚妻的吧。”

　　“嗯嗯。”

　　听壁角的人哭笑不得，绕了远路先回去。

　　何云远见她回来便锁着眉头坐着，他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她却视若无睹，拿起腾炎的宣传册翻看。

　　他正要伸手去按下她遮住自己的册子，她自己放下了册子，推到他面前，手指点向一个表格，寻常问道：“老公，这个参数是今年新加的？”

　　一时间，刚刚走回来的两个小姑娘，附近的几个工作人员，何云远都愣住了。

　　然后大家就看见何总没绷住自己的笑，尽管他极力克制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跟葫芦瓢落水一样，按下一边，另一边扬得更高了。

　　他清清嗓子，就着她指的地方一本正经讲解起来，手碰在一起，对戒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