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穿女尊）春泥与燕》四季天洲

87、诗画

　　她们玩了好一会儿，才到中午。这时大家肚子里都有些咕咕叫了，便收了东西，准备出谷吃些午饭。这山谷里常有游客，所以谷外也有几个小酒楼，虽然不算富丽堂皇，但也标致宜人。
　　到了二楼，几人坐了个桌子，叫了些特色菜，煮上这里特有的酒“祝景春”，此酒有些果香，酒色微青，很是有名。
　　几位男眷聚在一起唠来唠去，而几位女子都是读书人，此刻看着楼外山谷一望无际的桃花，身边温柔可人的公子，终于起了文人骚客的心思，来了吟诗作对的兴致。
　　赵今是赵县令的亲戚，在这几人里后台最硬，平时在县学里也是众学子之首的意思，就连这次出游也是她提议的。她琢磨了一阵子，终于首先站起身来吟诵道：
　　“
　　二月双河碧水添，城西祝景欲流连；
　　桃花翠树当寻友，冽酒熟鸡好放言。
　　”
　　众人听完均拍手称赞，赵今这首诗写的是与朋友放浪形骸的畅快之感，甚是应景。
　　这时，唐芝站起了身，她是书香门第，据说祖上还出过举人，她本人也被家族寄予厚望，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人。只听她缓缓吟诵道：
　　“
　　此日邀酌翠谷中，明秋赴试共离城；
　　晴山九月观枫去，再赏桃花至玉京。
　　”
　　众人听闻此诗，仿佛胸中燃起火焰。臻阳府明年八月会再举行乡试，她们若是能考过乡试，就是举人了，就有了考进士的资格。等乡试后过了年，到二月份，国都玉京城就会举行会试，那是真真正正的天子脚下的科举，若能考过那一场，便是一步登天。唐芝这首诗直接写明年九月留在臻阳看枫林，再过一年去玉京赏桃花，写出了一种乡试必中的憧憬。
　　之后是秦玉，她是商家出身，家中颇有田地商铺，但是比起赵今有官家后台，唐芝是书香世家，商家的社会地位就低了些。她摸摸下巴，也成了一首，第三个起身吟诵：
　　“
　　水碧桃红柳色新，雏莺细雀宿花荫；
　　勤植好树迎徕客，一道春风万两金。
　　”
　　吟罢，众人亦是拍手称赞，秦玉果然商家出身，写诗都跟钱两有些牵连。而且秦玉这首诗似乎还隐晦地描述了一些心中所想，仿佛是说，成功固然需要努力——也就是“植好树”，却也需要运气——即“春风”。不过诗词文章一出口，其意味就全由读者品读，不再属于作者，众人也都不会去问秦玉。
　　安照是草根出身，在这四人里当然排到最后出场，只见她挠挠下巴，笑嘿嘿地望了一眼尹凉，尹凉一惊，暗道这流氓不是要作什么不像话的诗吧？终于，安照站起身，笑着吟诵道：
　　“
　　红唇素面系青衫，瀑发蚕眉戴玉簪；
　　二月桃花十万朵，凉儿一笑尽失颜。
　　”
　　尹凉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怒，可暗骂安照一句“臭流氓”就再也生不出她的气了。只羞道她竟然会……给自己作诗，还夸得这么夸张！尹凉脸色泛红，低头撅着嘴忍笑，却总也忍不住，这流氓！作什么“凉儿一笑尽失颜”？要是作个“佳人一笑尽失颜”他也不至于那么臊得慌……安照见他藏不住地笑意，自己也露出了微笑。
　　赵今等三人则是嘴角一抽，暗道安照这人鸡贼，我等拿桃花作诗都是借景抒情，你倒好，这个时候来讨公子欢心。眼看其他三位公子听完安照的诗都眼巴巴望着她们，她们仨也只得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再作一首夸美人的，直夸得每位公子都是天上有地上无才算作罢。
　　一番吟诗诵曲之后，几人吃了些酒菜，尹凉被那首诗感动得不行，席上直给安照夹菜。
　　下午，众人又入了谷，集体游戏玩得腻了，几人就相约各玩各的去了，这谷里有许多专门做游客生意的，可以租风筝、乐器、棋盘、甚至还有给人画像的，可以说应有尽有。
　　安照领着尹凉来到一处河边廊亭，两人坐在亭边，安照问道：“凉儿，你可想玩些什么？”
　　尹凉因为她一首诗，现在心情好得很，笑着答道：“只要跟你一起，什么都行。”
　　安照听了一乐，笑道：“那我们下棋吧。”便去一边租了一副围棋过来。她俩就坐在河边廊亭，把棋盘摆上。她俩一边是春江碧水、一边是十里桃花。清风吹来，水波荡漾，桃花缤纷，两人的衣袍和青丝也被清风吹起。
　　尹凉的围棋是安照教的，下得不怎么样，不过安照一向让着他，尹凉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跟安照下棋也不求胜负，两人只当其是消遣的玩乐，一边下棋一边聊些情话，甚是悠闲。
　　两人你来我往，连下了数盘，每每都是安照小胜，安照笑道：“凉儿，你都输了七把了，回去记得要亲我七次啊。”
　　“哼——”尹凉哼道：“我可没答应你赌这些，你记也没用。”
　　“你不亲我，我也要亲你的。”
　　“切，还怕你不成？”尹凉嗤笑一声。
　　两人收拾了棋子，又下了一盘，下到中途，该到安照落子，她却久久不落。尹凉好奇，抬头一看，只见她正看着走廊远处。
　　“安照，你看什么呢？”尹凉好奇。
　　“那有个人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安照眯着眼答道。
　　“谁啊？”尹凉一惊。
　　安照站起身来，说道：“你在这别动，我去跟她对质一番。”说罢便急匆匆走开。
　　“哎！你别。”尹凉怕她跟别人起冲突，忙也跟上去。
　　安照走到不远处桃花林里，这里正坐着一个画师，对着板子画像，边上围了好些人，她见安照过来，忙站起身拱手迎道：“见过这位小姐！”
　　“你是谁，干嘛老是看我夫郎！”安照皱眉问道。
　　“这位小姐莫生气，在下阮莺，只是一介画师。”那阮莺拱手道：“方才见小姐与公子弈棋，只觉这副情景十分动人。在下生平无所长处，就好以手中画笔描绘世间美景，见到这般鸾凤和鸣之景，又恐片刻就会不见，这才心中不忍，于是提笔作画，倒是让小姐见笑了。”
　　“你给我们画画了？”尹凉落后几步，也跟上来，又恐安照与那画师冲突，忙说道：“那先拿给我们看一眼。”
　　阮莺双手奉上画作，安照二人捧起一看，不由得心中赞叹。这画以二人下棋为落笔中心，两人体态风流，恣意无矩，丝毫没有作拿之感。而画中景物有远中近三层，远有春江碧水，中有雕栏画柱，近有桃花细鸟，层层叠进，一副桃谷春江对弈图，跃然于纸上。
　　尹凉看得喜欢，笑道：“你这画得还真不错。”
　　“既然公子喜欢，这画就赠予两位吧。”阮莺道。
　　“你倒是见风使舵。”安照虽然也喜欢这画，可一想到这人未经她允许就给凉儿作画，便心中不悦。
　　“哪里，”阮莺说道：“在下私自给二位作画，已是越礼的行为，这画便当是赔罪了。”
　　“安照，”尹凉抱着安照的手臂，晃了晃，说道：“我喜欢这副画，咱们就收了呗。”
　　见他如此，安照立刻笑了，说道：“好——”转头对阮莺说道：“既然我夫郎喜欢，我也就不说别的了，这画我就收下了，多谢。”
　　“一定一定。”阮莺答应道。
　　安照与尹凉这才转身走了。
　　旁边人戳戳阮莺的肩膀问道：“你也是，我看那俩人也挺好说话的，你先跟人家打个招呼再画不就是了。这下倒好，好不容易画的画，白白赔给人家了。”
　　“哈哈哈，你懂什么？”阮莺大笑道：“我若是跟她们提前说了，她们必定正襟危坐，拿捏姿态，怎么能画出那种随意呢？”
　　“我是不懂你们画画的。那你这画画了这么久，就直接给她们了？”
　　“给了，这情景令人心旷神怡，”阮莺道：“画一场画我也是享受。”
　　旁边人笑道：“真是个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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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可能是本文最难写的一章，四首诗都是写桃花，但是根据每个人的定位是往四个方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