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燕子飞回白玉堂》撒野

12、袭夜

　　现场惨不忍睹，那谢子文被绑在椅上分尸，嘴被堵住，所以无人听到叫声；李云娘则是被一刀封喉，身上、脸上有青紫伤痕。二人的血喷污得墙上、地上、床上到处都是，门口还躺着一具小厮尸体，就是这小厮临死前发出的惨叫惊醒了其他家人。但等到众人闻声赶来时，也只看到主房门窗大开，血腥扑鼻，男女主人尽皆命丧黄泉的情景而已，并没发现任何凶手痕迹。
　　仵作验尸后发现李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想起她昨日尤去送子娘娘庙烧香之事，展昭心下恻然。
　　待那县官问过谢宅人案发前后情形及李云娘夫妇往日来往人群，白玉堂拉展昭出来，问道，“可会是那万雄做的？”展昭沉吟道，“那梁子文不过是个普通商人，平日里也未曾与人结仇；根据仆婢所言，那李云娘是梁子文丧妻两年后所娶，二人在梁子文经商返程途中偶遇，一见钟情，论及婚嫁。李云娘自嫁梁子文后深居简出，恪守妇道，基本不与外人来往，对待下人也宽和，所以也不存在因为她卖弄风情引来情杀、仇杀的嫌疑；梁家并非大户，又住在市区，遭到强盗劫财的可能几乎没有；屋内虽然被翻乱，却没有遗失什么值钱物件，窃贼被主家发现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性也很小，何况临时起意杀人，事出仓促，求的是杀人脱身，必然不会有分尸这等举动。杀人手段这样残忍、刀法利落，只有心狠手辣的老江湖才能做到。所以，确实很有可能是万雄因为发现李云娘背叛自己另嫁他人，气怒之下杀人泄愤。”
　　“那你暂时不回去了？”白玉堂耐着性子听这只猫儿罗嗦完是为等着问这句话。昨天从李云娘那里没得到有用消息，又接到开封府公文，这猫儿就打算着要离开杭州，让白五爷好生闹心。
　　“既然有可能是那万雄所为，我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捉他归案才是。”展昭正色道。
　　白玉堂大喜，笑道，“猫儿你放心，既然这厮已经出现，我一定会帮你擒到。”
　　入夜，展昭回思现场情形，总觉得有蹊跷之处，却又无法想明白。白玉堂又走去和管事的商议事情了，无人可与探讨解惑，烦恼之下，离开书房在院中闲步，忽听得不远处传来的呵斥声，细听之下，却是厨娘在教训孩子，淡淡一笑，正要走开，耳朵却捕捉到一句话，“你这丫头，又不用这些，偏翻乱了又要我收拾。”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豁然开朗，明白了先前为何觉得蹊跷：若那万雄因李云娘嫁与他人生忿而杀人，又为何要将屋内翻乱；除非他想做出盗贼入室的假象，可是，若是想做假象，那么以万雄那样的老手，又怎么会只是翻乱了屋子而不带走一些值钱物件呢？那么，可能就是：来人无论是不是万雄，目的都不仅是杀人，而是要寻找一些东西，因此才翻乱了屋子。没有发现有物品丢失，那物品可能并非是寻常金玉物件，更或者来人根本没来得及找到那物品。”
　　想到凶手所找之物很有可能还在梁宅，展昭无法继续等待，立刻回到房间取了巨阕，抽身出门，又折回来在书案上留下“梁宅”二字，用纸镇压住，飞身直奔梁宅而去。
　　梁宅的仆从虽因为涉案被官府禁止离开，但都惧怕凶案现场，因此，原本梁氏夫妇居住的正屋附近幽寂一片，夜风吹过，有些森然气氛。展昭推开房门进去，正值月半，天上月轮圆满，清辉照得地上纤毫毕现，不用烛火就能看清屋内情景。
　　推开窗户，展昭借助月光开始仔细检查屋子内的各种摆设，试图寻找特殊的物件。然而环顾一圈，都是寻常物件，实在找不出可疑之物，关键是并不知道什么是凶手想要的。他正为自己今夜会一无所获地白跑一趟而失望时，院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异常声响，这声音在寻常人听来会以为是树叶飘落的轻微声音，落在展昭这种身具内力的人耳中，却知道是有人施展轻功进来。起初他以为可能是白玉堂看到留字后不放心自己前来寻找，随即便否认了这种猜测，迅速飞身躲到梁上，因为来人功夫不弱，却绝对比不上白玉堂。
　　来人推开门闪身进屋，然后也开始就着月光四处翻找。
　　那人一身劲装，黑布蒙面，标准的夜行人打扮。他显然毫无顾忌，打开妆台、桌子等抽屉将里面物品倒出来查找，然后又打开衣柜将一件件衣服内袋都查了个遍，甚至将桌上搁的书也都拿起来每本翻了一下。至此，展昭虽然仍不知道他到底再找什么，却看得出来来人找的一定不是什么器物，而是纸张丝帛之类的东西。
　　那人翻了半天也毫无所获，气得骂了句脏话，坐在椅子上恨恨呼气。展昭决定不再继续等他搜索，而是直接拿下，如果是万雄最好，即使不是，至少也能对揭开梁家凶杀案有帮助。
　　就在展昭要现身之际，屋外又有夜行人到，先前的黑衣人戒备地闪到床后，却在来人跃入后走出，松口气道，“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东西找到没有？”来人问道。
　　“还没有，翻了半天都没见有什么图纸之类的东西。”先前人回答。
　　“再找找，找不到不好交差。”后来的人说。
　　“二位要找什么，不知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展昭从房梁上轻轻跃下。这两个人功夫是不弱，但即使以一敌二，他也有自信能拿得下来。
　　两个人骇了一跳，尤其是先前那人，想到自己在屋中呆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反叫对方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得请清楚楚，对方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这二人显然素日默契十足，眼神交换了一下，立刻作出同样的举动，逃跑。
　　这举动倒有些出乎展昭意料，他几乎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完全不交手就逃跑的对手，何况这两个人武功并不算弱。
　　那两个人在展昭惊讶的一瞬间，已经分别从门窗穿出屋外，但这两人再快也快不过展昭。御猫的称号虽然是皇帝脱口而出戏言，但展南侠的轻功确实是独步天下，两个人才刚到了院子里，就被展昭挡住去路。
　　看到展昭站的位置，两个人都不甘心地停住身形，那位置，是两个人谁先动，谁就会被拦住；而且，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展昭绝对有把握在拦下先跑的那个人后将另外一个人也圈挡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两位朋友为什么来到这梁宅，还请留下来告知。”展昭淡淡地道。
　　“你又是哪条道上的？”先前出现的黑衣人问道。
　　展昭正要回答，那黑衣人手中突然强光闪烁，展昭以为是暗器，下意识地拔剑要挡，却没有任何东西打过来，原来那黑衣人手中只是一块水晶，反射了月亮的光对着展昭的眼睛晃了一下，趁他眨眼适应的时机再次逃跑。
　　先机失去，展昭明白自己这回不可能同时擒到两个人，立即向后来的那个人追去。那个人见他追来，向后一摆手，一道黑烟疾射过来。
　　展昭担心是迷烟，连忙闭气，身形并不因此迟缓，仍是紧追不舍。
　　“看我的毒！”那人袖中飞出一大片亮晶晶的水雾。
　　展昭本来已经只差一步就拦下他，闻声不敢怠慢，挥剑划出一道光网将自己罩住，待挥散水雾后，那人身影已经在四丈之外，这对他来说仍是可追上范围，正要提气追赶，身后传来衣袂当风之声。
　　仅从来势展昭就判断这人功夫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心中微微一沉，顾不得再去理会先前的两个人，身形在空中轻巧地一个翻身，飘落当地，凝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