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燕子飞回白玉堂》撒野

1、相思

　　第一章 念 思
　　望海楼明照曙霞，护江堤白蹋晴沙。
　　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
　　时值春暮，白堤之上烟柳葱笼，露草绵软；堤下湖水清碧，荡漾着粉白落樱，煞是可爱。
　　抬眼处山翠欲流、水光潋滟，转目时梨花胜雪，分明是画中景致，白福望向前方傲然而立的白衣青年，忍不住暗赞道，“咱家五爷也是画里的人呢。”
　　那人立于桥头观景，斜飞入鬓的眉下凤眸明亮生辉，着一袭白色锦衣，华美中带着嚣张英气。行人为他风采所动，情不自禁都要望上一眼，却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实是那青年眉梢眼底的凌厉冷傲，令那风采便如名刀利剑的锋芒，在夺人眼目的同时又令人心颤胆寒。
　　右手的泥金纸扇轻敲左手手心，眸光轻转，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若此时能和那猫儿把臂同游，该是何等快意？”白玉堂心旷神怡之际生出些惆怅，那猫儿是天生的劳碌命，这会子必然又是在哪儿费心劳力呢，想和他共游山川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心情微黯下晴山丽水顿时也减色三分。
　　“白福，附近可有什么吃茶的去处？”清冷的音色透出一分意兴索然。
　　看到自家五爷神色漠漠，白福心中微微打了突。这五爷的性子自从来到杭州后，也如这西湖上的天气般，时阴时晴，着实叫人琢磨不透。刚才还满面欣然，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痛快起来了呢？连忙回禀道，“回五爷，离苏堤三四里之遥新开了一座茶社，名叫玉兰坊，原来是官宦的花园，亭榭桥梁，花草树木，颇可玩赏。”
　　“你且回去吧，我自己逛逛。”撇下白福，白玉堂径自行去。
　　那玉兰坊果然景致可观，坊中游人也颇多，花树间时见彩裙穿梭，山石处频现文人素衫。
　　游赏了一会儿园内景致，看到高处有个亭子。亭内设着座位，四面点缀些巉岩怪石，又有新篁围绕，清幽无人。这番情景正中白玉堂心意，遂向园中伙计索了茶具，举步上亭，自行煮水烹茶，慢慢消饮。
　　眼眸微合，新茶的清香在舌间齿颊丝丝缕缕散开，恍若那熟悉的气息萦绕身边。他心醉而神驰，薄唇便微微地勾出了一丝笑意。
　　忽听竹丛中浙沥有声，抬眸望去，青嫩竹叶上慢慢缀上一颗颗晶莹水珠，撑不住了，轻轻颤着坠了下去，留下一抹湿痕，又有新的珠子争着落了上来，原来不知觉间下起了雨来。
　　江南，本就是在晴晴雨雨里一日日温润柔和起来的，白玉堂也不在意，下亭去又要了壶玉梨春，细听雨珠穿叶之声，品着酒怡然欣赏竹外桃李惹雨的娇俏模样。
　　雨滴劈噼啪啪落将下来，竟大了起来，打得桃惊李骇，游人四散，园中顿时清寂。
　　“已经近黄昏了，看这雨势怕是到晚上都不会停了。这位爷如果没带雨具，也还是早些回去吧。”园中伙计入亭劝说。
　　天空阴霾，壶中酒干，白玉堂一笑，会了钞步下亭子。
　　顺着柳树一路行进，雨珠顺着柳梢落在脸上，滑入衣领顺下胸膛，冰爽凉滑，倒象某日在溪边，那猫儿一时淘气，趁自己不注意，掬水灌了自己一脖颈的感觉。自己当时自然立即回敬，两个人在溪里掬水互泼闹到拔剑乱打，直到浑身湿淋淋地一起躺倒在溪边草地上动弹不得。夕阳斜晖照在那猫儿的脸上,似乎是那清俊的轮廓自行发出淡淡金色光芒，看痴了自己的眼。
　　行走间雨势忽然加大，竟是瓢泼而下，白茫茫迷失了天地。白玉堂被浇得透心凉，在雨幕中方向难辨，一顿乱走。
　　猛然见红墙一段，却是整齐的庙宇。连忙奔到山门下，略略整理了一下湿透衣裳，来到东角门，敲户道：“里面有人么？我乃行路之人，因遇雨天晚，道路难行，务乞方便。”
　　过了一会儿，里面一个女子声音答道：“我们这庙乃尼庵，天晚不便容留男客，还请尊客往别处去吧。”
　　抬头看着匾额上题着慧海妙莲庵，白玉堂暗叫一声倒霉，却也无可奈何。
　　雨如水晶帘栊，隔绝了檐外世界，只见阴湿昏暗中绿树竹影乱晃。
　　用内力将内衣烘暖得半干，外衣还是湿淋淋的，脚上丝履也踏得泥污不堪。白玉堂才待解衣脱鞋，忽听得庵内隐隐有人声传出。
　　“你小心些！别打翻了酒菜，”一个女声斥道，“师父对那新来的郎君可上心着呢。”
　　“好呀！他庙内现有什么郎君，难道不是男客么？既可容得他，如何不容我呢？这其中必有缘故了。”白玉堂一楞之后微微冷笑，贴近了大门凝神细听。
　　“那郎君可真是俊呢，难怪师父上心。”另一个女子嬉笑道。
　　“真是人不可貌象。那郎君看着比之前弄来的几个秀才还斯文俊雅几分呢，没想到身手那般惊人，要不是迷药利害，师父和师叔就被他拿住了。”前一个女子笑着接口。
　　“用迷香捉男人，这庙内的尼姑可有趣得狠呀，待我来看看。”白玉堂用手一搂衣襟，飞身上墙，轻轻跳将下去。在黑影中细细留神，见有两个少年姑子，一个托定方盘，里面热腾腾的菜蔬，另一个提定酒壶，进了角门。有一段粉油的板墙也是随墙的板门，轻轻进去。
　　白玉堂暗暗随着，挨身而入。
　　屋内已经点起蜡烛，烛光闪闪，影射幽窗。
　　“天已不早，展郎多少用些酒饭吧。”屋内传出女音，娇媚婉转，听得人骨头微酥。
　　窗纸上投出一个男子侧影，起初一言不发，随即似乎因为那女子刻意挨近而微微侧了下头，生硬地迸出两个字，“不必。”
　　这两个入耳，白玉堂心头如着重锤，砰然巨跳，急切上前挑破窗纸，贴近细看。
　　灯光勾勒出屋内男子英挺隽秀的轮廓，分明就是那猫儿。
　　展昭怎么会也来了杭州？
　　两个月前，年初因犯下劫夺军饷重罪而下狱的“冀北七煞”之首“血刹”万雄越狱，杀了刑部武官成子杰全家后逃逸，展昭追缉万雄踪迹来到了杭州。
　　今日，展昭换了文人服色，从晨至今寻访了数地却毫无收获。到了下午，他路过灵隐时想到白玉堂曾盛赞灵鹫峰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是一处绝妙所在，不觉起了游兴。
　　灵鹫峰景观果然与周围诸峰迥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峰中洞壑玲珑奇幻，怪石千姿万态，老树古藤盘根错节；更有前代与本朝开凿的几十座石窟，内中造像或宝像庄严或灵动飘逸，令人叹赏。
　　“玉堂点评景色人物，往往见解独到，如果此刻在侧，必然会有妙语吧？”烟波淼淼，山如黛螺，峰顶的轻风带起襟袖，也带来些些怅惘。
　　法镜寺、法净寺、法喜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展昭自灵鹫峰下来，沿溪往西南行，是无尽空寂幽静。
　　天空烟云堆积渐成浓墨，慢慢沁下细雨，不久，更似有云山倾颓之势。
　　绿柳翠竹之间现出一段红墙，展昭行过去避雨，却被“慧海妙莲庵”几个字硬生生僵住了抬起扣门的手。
　　山门边几缕藤蔓被雨洗得柔细明绿，他百无聊赖间扯过来随意缠绕，待看到手中成型之物，不觉愕然，湮灭罪证般慌忙将草编收入怀中，却难以控制扑上颊面的热意。

作者有话说

　　刚弄明白怎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