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红尘旅客

55、鸾凤还巢

　　“不会吧，她怎么会看上王悦那个呆子？”曹云芝那天和王悦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武断的当成伤害公主的刁民，拐弯抹角敲打了一顿，她对王悦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是琅琊王亲口说的，清河公主也亲口承认了。我告诉她王悦快要成亲了，她还说可以做妾呢。”曹统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郁闷。

　　“啊？怎么会这样？”

　　哥哥和她不同，父母走得早，哥哥身为男子，长大是要顶门立户的。从小就被教育的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合适的年龄，必然是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成家立业。

　　然而偏偏出了意外，遇到了成为婢女的清河公主。

　　因为清河公主刻意隐瞒身份，差距太过悬殊，偏偏又如此与众不同，让人无法忽视，哥哥顾虑重重，挣扎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迎娶。

　　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再次出现了意外，清河公主失踪了。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公主，如今身份倒是没有问题了，可是佳人又另有所爱了。

　　哎，这叫什么事啊。

　　曹云芝同情的看了看曹统：“这事现在有些棘手，需要从长计议。今天襄城公主的人过来好一顿闹，姑母赔了半天不是，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

　　襄城公主听说清河公主被曹统欺负了后，心疼的不行。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家清河流落民间做了多年婢女，能平平安安回来就是祖宗庇佑了，还苛求什么？干嘛还非要和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饱读诗书，精通文墨的女子比才学？

　　难不成你们曹家的女郎个个生下来就能书会画，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成？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当年她父皇在位的时候，曹家乖的和猫一般，什么时候敢这么嚣张了，如今分明就是看着清河公主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趁机公报私仇。

　　是可忍孰不可忍，襄城公主当即就去琅琊学馆找宗正卿理论。

　　大晋如今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至少江南还是姓司马呢，轮不到他们曹家如此欺负。

　　到琅琊学馆的时候，不巧曹统已经离开了，襄城公主扑了个空，一肚子的气没撒出来，又派了亲信追到曹家理论，自己带着清河公主回府安慰。

　　看到清河哭的伤心，襄城公主越想越气，将曹家一通臭骂。从曹家先祖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开始，一个个数落，骂的曹家简直从祖上开始就恃强凌弱，不忠不孝，简直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清河公主原本就不是真的生曹统的气，只是希望这么闹一闹，曹统以后有所顾忌，不再搭理她，她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所以看着别人为她打抱不平，就配合的哭一哭，表示自己确实受了莫大的委屈，对于姑母对曹家的责骂，也是静静听个热闹。

　　可是听着听着，清河公主渐渐觉得哪里怪怪的。

　　姑母骂曹家的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怎么和曹云芝当年的话，差不多一模一样呢？

　　她突然想起曹云芝的话，“我当年骂你们祖宗的话，你只要改个名字就可以原封不动的骂回来的”。

　　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新鲜的，扯了扯姑母的衣袖，安慰道：“姑母放心，想必阿冲已经告诉皇叔了，皇叔会为我做主的，以后宗正卿肯定不敢这样对我了。”

　　“琅琊王？”襄城公主想起司马睿，叹息一声，帮侄女擦擦眼角的泪水，“指着他，还不得到猴年马月了。”

　　吸了吸鼻子，清河公主装作没听懂，也不追问，倚在姑母怀里，轻声问道：“姑母，长豫哥哥快要成亲了吗？”

　　曹统虽然要阻止她嫁个好夫君，但是毕竟不是她的父兄长辈，只要琅琊王和姑母帮她做主，宗正卿也无可奈何。

　　她之前听裴若兰说起后，没仔细查问，就去接近王悦，确实莽撞了。如今连曹哥哥都知道了，姑母和琅琊王肯定也听说了。她要赶紧想办法撇清，否则别人真以为她要和别人抢夫君，就没脸见人了。

　　“不过是和陆家的正在相看而已，成亲还早着呢。”襄城公主淡淡道。

　　襄城公主之前听说过清河公主和王悦的一些流言，不过并不在意，如今清河公主问起来，很快明白了她的担忧，爱怜的摸了摸头发，柔声安慰道：“你是我们大晋唯一的嫡公主，无论看上谁都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若是你真的喜欢长豫，别说他尚未成亲，即便成亲了也可以让他休妻再娶你。”

　　清河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的从姑母的怀里钻出来，见姑母一脸理所应当，低声喏喏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休妻娶公主，从大汉时候就有先例。以你的身份，容貌，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了便宜，怎么不好了。”

　　“可是，可是。”清河公主没想到姑母毫不避讳的和她谈起了亲事，还将抢驸马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吓了一跳，想了想，低声道，“如今大晋比不得大汉，这恐怕行不通吧。”

　　“不用担心，再不济，还有你姑父和皇叔在，还怕他们不答应？”

　　虽然如今大晋雄风不在，但是清河公主的皇叔司马睿是王导的主子，姑父王敦又是王导的从族哥哥。这样的关系，横刀夺爱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王导不肯做这门亲事，这些天一直没有过问，一来是清河公主还小，孩子心性，拿不准她对王悦到底是什么感情，二来是她原本有心让清河嫁给王应，这样清河就可以留在她身边，再也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

　　清河若是真的喜欢王悦，她自然会竭尽全力成全，王悦是她看着长大的，模样人品都是靠得住的。

　　“姑母。”清河公主突然觉得曹云芝当初对他们大晋公主的评价不是空穴来风，眼瞅着她都要在姑母的“帮助”下“欺男霸女”了，赶紧靠在襄城公主怀里，撒娇道，“长豫哥哥与表哥是兄弟，又帮过我，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的，姑母莫要误会了。”

　　“哦？当真？”

　　“千真万确。”

　　清河公主眸子明亮澄澈，俏丽的脸上写满稚气，襄城公主很快信了。

　　“恩，是姑母想多了。长豫这孩子虽好，年岁到底大了些。”

　　她家清河尚未及笄，王悦都已经行过冠礼了，这差的可不是三岁两岁呢，若是嫁给王悦，确实吃大亏了。

　　“也好。王家才貌出众的郎君多得是，都是知根知底的，横竖你还小，喜欢哪个，随便挑。有姑母在，婚事上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清河公主一脸羞涩的扑在襄城公主怀里：姑母威武。

　　曹统到家后先被曹云芝抱怨了一顿，又被祖母和姑母好一顿数落。

　　长乐亭主想起白天的事，越想越憋屈。襄城公主年轻的时候，仗着晋武帝和杨皇后的宠爱，谁也惹不起，这些年已经低调了很多，好久没有这么闹过了。偏偏今天这事，她们确实不占理。

　　“清河公主是惠帝的女儿，又流落民间多年，自然没有良师教导，只要行事别出大错就是了，不能要求太高。你不是早就说她八成是傻子吗？如今还能指望她是个才女不成？”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要看对谁烧了，你就算是想立威，也不能对着公主耍官威啊。古往今来，哪个宗正去拿公主立威的。”

　　......

　　曹统被姑母拍劈头盖脸指责了半天，陈留王妃虽然也觉得这事做的不对，到底心疼孙子，打圆场道：

　　“哎，也不全乖孩子，清河公主比云芝还略小几岁呢，我看驺奴是把公主当自家妹妹看待，才多说了几句。孩子就是差事当的太实在了，倒显得苛刻了。”

　　看长乐亭主不说话了，又转头劝曹统道，“清河公主是个女子，又不用做官，不必苛求，凡事多顺着些就是了。明天去向公主陪个礼吧。”

　　长乐亭主附和：“就是啊，现在皇家才几个人，琅琊王自己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哪里需要你真的做什么。你这个宗正如今就是个摆设，别太当回事。公主即便做错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曹统苦笑，这事真的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如果顺着她的意，她很快就要嫁到王家了。

　　之前，都是哥哥和帮着姑母一起教训她，难得看到哥哥被训，曹云芝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开口道：“祖母，姑母，哥哥行事一向稳妥，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欺负公主的。这事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我们当然知道你哥哥不会平白无故欺负公主。若是旁的事，也懒得过问，但是此事非同一般。”

　　长乐亭主眉头紧蹙：“清河公主是大晋皇室嫡系血脉，遭此横祸，闻着无不痛惜落泪，恨不能以身代之。这时候你去斥责公主，无论多么正当的理由，别人都会觉得我们欺负公主一个孤女。咱们家和皇族关系不比旁人，一个不好，不仅我们被骂，还会带累祖宗。”

　　刚刚上任，就落下一个欺负皇帝孤女的名声，若是再被有心人提起先祖当年欺负大汉孤儿寡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迹，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嗨，反正也不是秘密，就直说吧。”曹云芝憋不住了，“建康城里有一些公主和王家大郎的流言，哥哥担心公主行事不妥，被人非议，才提醒了几句。”

　　说着挑一些能说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姑母你想，她被那家刁民欺负成这样，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想着赶紧报仇雪恨，却忙着和王家大郎安置百姓，弄得流言四起，这不是傻吗？肯定是王家大郎不安好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勾引公主，哥哥也是好意提醒。”

　　清河公主不追究她的错处，她很感激，但是看到公主连毒打她的刁民都不闻不问，实在无法理解。

　　“原来如此，听说王家大郎正在议亲，此时传出这些流言，确实不妥。清河公主久在民间，没人教导宫廷规矩，驺奴提点几句，也是好意。”陈留王妃点点头，她就知道自己孙子不是故意欺负公主的。

　　想了想，陈留王妃又提醒道：“你提醒两句就是了，以后莫要再管了，横竖有琅琊王和襄城公主在，咱们不要越俎代庖。”

　　长乐亭主眉头蹙得更紧，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不但不傻，反倒聪明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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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祖母：清河公主爱喜欢谁就是谁吧，横竖和咱们无关，你早日把媳妇带回来才是正经。
曹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