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红尘旅客

21、曹统的怀疑

　　第二天进书房后，就和曹云芝说了自己的打算。

　　曹云芝虽然嘴巴厉害了些，说话句句戳心，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曹家虽然恨司马家，但是北地沦陷，受苦的黎民百姓总是无辜的，曹云芝应该不会反对。何况这是赏给她的钱。

　　反正无论是要迎回帝后灵枢，还是拯救黎明百姓，都是要北伐的，这两个目标本来就是一致的。

　　然而没想到曹云芝兜头给她泼了一瓢冷水：“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只是我看这北伐恐怕是伐不成的，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陌兰大感意外：“为什么？太子继位后不是已经下诏征兵北伐了吗？”

　　“朝廷是下诏北伐了，可是大军一动，耗资巨大。你尚且知道出兵要准备钱粮，朝廷却只是下了一道圣旨，封了一堆虚职，既没有兵马，又没有武器，更别说钱粮，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没钱事事难，这个陌兰深有体会。在洛阳被围困的那些日子里，她深深的知道没有兵马，没有粮草的皇帝，过得有多憋屈。

　　堂堂皇帝要出门连个马车都找不到，没有足够的侍卫保护，甚至连京城的土匪都敢当街抢劫。

　　当初皇叔尚且没有兵马钱粮，太子哥哥新登基日子肯定更加艰难。

　　但国都洛阳陷落，皇帝和王公大臣都死于非命，无数人流离失所后，这已经不是司马家一家的恩怨了。这个时候了，难道大家还都要继续作壁上观吗？

　　“朝廷固然拿不出钱粮来，可是江北已经沦陷了，即便不北伐，胡人也会打到江南来的，唇亡齿寒呐，难道大家都无动于衷吗？”

　　“江北的人，早就自身难保了。江南的世家大族，既没有受过皇帝多少恩惠，又和胡人没有血海深仇，只想凭着长江天险，安稳过日子，大多不愿意北伐。”曹云芝缓缓道，看着陌兰急的眼圈发红，字也不写了，叹口气道，“江北过来的人倒是怀念故土，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奋威将军，哦，叫祖荻的，主动要求北伐。但是当初抛家舍业千里迢迢的南渡已经是元气大伤，如今又要招募兵士，制造武器，耗费巨大，恐怕短时间难以成行。”

　　陌兰眼睛一亮：“奋威将军在哪里？”

　　“他新被封了豫州刺史，已经上任去了。”看陌兰激动的样子，真怕这傻丫头头脑一热，要亲自追过去，赶紧提醒道，“这点东西对于大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何况豫州离这里远的很，你一个小丫头可是过不去的。你若是真愿意为北伐尽尽心，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要到豫州去，帮你把东西送过去也就是了。”

　　陌兰连连道谢。

　　夏去秋来，转眼进入了九月份，秋风渐起，三个月过去了。

　　有封爵的人都到琅琊王府祭奠一番，算是除孝，之后寻常百姓家就可以自有嫁娶不受限制了。

　　曹家的三姑奶奶是前朝皇族，大晋最后一任皇帝曹奂的小女儿。曹家禅位后司马炎将曹奂封为陈留王，三姑奶奶也被封为长乐亭主。这种场合，曹家的人自然不会缺席。

　　从琅琊王府后来，长乐亭主神清气爽，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脚步轻快，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曹统纳闷道：“只是除孝而已，姑姑用不着这么开心吧？”

　　“也没有多开心。”长乐亭主一楞，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眼里仍然是藏不住的笑意，取下身上挂的香囊，喜滋滋道，“你看云芝这丫头，我到底没白疼她一场，知道我最近睡得不安稳，特意给我做了这个香囊安枕。你看着针脚做的多好，还别说，自从戴上这个香囊，我天天晚上睡得可安慰了。你不知道，琅琊王氏那几个没有女儿的，羡慕的脸都绿了，哈哈。”

　　曹统扶了扶额，他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姑姑今天是怎么在那些贵妇人面前炫耀了。琅琊王氏年轻一代人丁兴旺，却偏偏没几个女郎。尤其是如今权势最盛的王导和王敦两位将军，都没有女郎。姑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人家家里没有女孩，还故意到人家身边显摆。云芝哪随便绣一个鸡蛋，她也能夸成一朵云。

　　不过姑姑也就这么点乐趣，难得这么开心，还是要捧个场的，接过来违心夸赞道：“确实做工精致，不愧是锦绣嬷嬷教出来的…….”

　　突然噎住了，他似乎不用昧着良心夸，这确实做得不错，至少他这个外行是挑不出错的。

　　长乐亭主还在滔滔不绝：“那是自然，我就说嘛，咱们云芝是最好的姑娘，人聪明，长得又美，更是心灵手巧。以前还小胡闹了些，自从去了庄子，可乖巧了，隔三差五的给我送亲手做的东西，真是孝顺的很。”

　　曹统眼底眸光一闪。

　　不对劲。

　　回到书房拿出云芝送来的字，一篇篇看。

　　全是一模一样熟悉的字帖，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问题。

　　想了想，叫来冷枫：“你每次去庄子送东西，可都看见女郎了？”

　　“看见了，属下每次都是亲自将东西交给女郎的。”

　　“女郎可有什么反常？”曹统想了想，“精神可还好？”

　　“没有反常啊，女郎在庄子住的很好，每次见面都开开心心的，人都长胖了一些呢。”

　　曹统不仅没有轻松，脸色反而更加沉重。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太反常了，这不像曹云芝的作为，不是被掉包了就是中邪了。

　　曹云芝派人去打听奋威将军征集军队粮饷的消息，很快有了结果。

　　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找陌兰：“国丧将满三个月，很多勋贵之家和朝廷命官都要来建康祭拜，奋威将军也要来。我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头我找人弄几个大箱子，直接送到建康就行了。”

　　陌兰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曹云芝很快准备好了箱子，除了陌兰的一些体己，曹云芝还准备了几箱的衣服布料和药品。

　　陌兰帮着整理装箱，随口问道：“建康是哪里？奴婢怎么没听说过。”

　　国丧祭奠，这是大事，很多王公贵族都要去的，按理说应该在皇都举行才对。虽然如今皇都洛阳沦陷，无法前往，也会选择江南最重要的权力中心。

　　虽然她对江南各个州郡不了解，名气最大的几个还是知道的。这个建康，可是从来都不曾听说过啊。

　　“哦，就是原来的建邺啊，新帝登基后，要避新帝的名讳，就改成建康了。”

　　陌兰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避新帝的名讳，为什么要避“邺”字啊？”

　　她有两个太子哥哥，一个是她父皇的嗣子司马覃，在她父皇驾崩那年就失踪了。另一个是皇叔晋怀帝司马炽的嗣子司马铨。两个哥哥的名字里都没有“邺”字，建邺为啥要改名避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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