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短篇合集》流裳照影

2、[网王BL]微凉

　　雨，一直不断地下。淅沥。淅沥。
　　不二独自一人撑着伞，在雨中走着。蓦然抬头，天空的蓝色都被浸在浓浓的水里，好像悲伤的颜色。
　　不二忽然想起来，已经是九月了。
　　从青学毕业，其实不过两个月而已，却恍然隔世。
　　那些在球场上飞扬的汗水，倒映着阳光的味道，明朗、清晰。但其中还含着，别的什么？
　　咸咸的，不二惊觉，难道是泪么？
　　毕业那天，不二记得很清楚。手冢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淡淡的影子掩不住他俊朗的轮廓。
　　不二怔怔地凝视着他，他的眼神依旧是三年以来一如往常的沉静。
　　平淡无波。宛如一波秋水。不二想，他怎么能这么沉静？
　　明明，明明他是在……是的，手冢是在向自己告白。
　　“不二，我想了很久。”手冢忽然说。把不二的思绪从感伤的离别氛围中拉了回来。
　　“嗯？”不二回头，两人并肩而行。街道上喧嚷之极。没有人注意他们。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好像那一刻，自己什么也没想到。或者说，应该是了然的。可惜那时候，惊喜、悸动，什么也没有。脑海里一片空白。
　　“喜欢……？呵呵，手冢，我也喜欢你呵。”
　　不二理所应当地认为，手冢所说的“喜欢”，仅仅是止于友情。
　　“不二。”冷冽的声音猝然充斥着耳膜。
　　仿佛是猝不及防间，恍然大悟。是……真正的“喜欢”吗？
　　不二回头，手冢的面庞十分柔和。柔和得仿佛映在天空里。
　　“是的，就像菊丸和大石一样。”菊丸和大石在毕业前就半公开地成了一对。
　　不二静静地看着手冢，三年，从相遇，相知，到如今毕业，已经三年。
　　光阴犹如白驹过隙，多少回忆挤满了时间深处。曾经以为的指间砂漏，何时已然不觉地流逝？
　　人生若如初见，手冢走进孤单一人的他，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不二周助么？能和我一起加入网球部么？”
　　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记忆已然模糊。
　　记得的，只是怔怔地凝视着那只伸出的手，然后，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他。
　　相视，相对。即使无言，但默契却已经存在。
　　也许，这就是命运。从相遇，相知，到现在。
　　“我……”然而隐隐地，除却初闻的欣喜，再涌上心头的，竟然是无限的茫然。
　　“不二……”明明是那个人的声音。明明应该是自己渴望着的。
　　那些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不二。”手冢上前，抱住了眼前这个忽然间眼神怅惘的人。心里叹息，或许是自己太过急迫了吧？是的，自己是因为害怕。
　　如果说以前因为同在青学，同在网球部，还能以好朋友的身份默默注视着他。
　　那么此后呢？他已经有了网球经纪人，正联络他出国打球。
　　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这个人，错过，自己会遗憾终生。
　　“不二，你怕世俗的眼光？”各自家庭会对他们的压力，手冢很清楚。所以他必须问明白。
　　“不是……”手冢看见不二清澈的眼眸，微微一笑。“那……”
　　“手冢。”不二打断他，“我想，考虑一下比较好。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行么？”不二的眼眸里闪着微光。近乎让手冢沉醉。
　　“好。”手冢冰凉又温暖的手冢抚过不二的脸庞，“别让我等太久。”
　　然而，第二天，手冢没有接到不二的电话。
　　去不二家找他，却得知不二已然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到底哪里，不得而知。
　　“不二……你说过会给我答复的。为什么要走？”手冢望着天，灼热的天气即将终结。
　　烦躁的蝉鸣正在稀疏。开始，进入雨季了。
　　就好像是手冢的心情一样。曾经的明媚，和不二的笑靥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手冢的经纪人已经为他联络好了国外的训练机构，随时要他去。
　　但是手冢知道，有个人，自己不得不先找到他，然后寻求一个答案。
　　“不二，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好像在无意之间，手冢偶然地得知了那个人的消息。
　　他匆忙赶去。另一个城市，距离原来的城市，在日本可以算是天涯了。
　　似乎，是在故意逃开。手冢烦躁地驱赶走这个念头。
　　不二，我要找到你。我要一个答案。
　　雨季。已经开始了。天空仿佛一瞬之间，变得冰凉无比。
　　不二撑着伞，走在喧嚣的人流中。走过喧嚣。走过水洼。走到了一座公寓前。
　　“不二，你来了？”迎接他的人，笑容绚烂。秀美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宠溺。
　　“嗯。幸村，今天下雨了呢。”
　　“以后都要下雨。天气凉了，你要当心身体。”
　　明明是那么亲昵的话语，听来却是那么自然。好像他们是天生的恋人。
　　手冢望着他们，感到一丝的悲哀：不二，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就是你的理由？
　　手冢是理智的。但这一刻，他再没法控制。一把冲上去，拉了不二就走。
　　猝不及防。就在一瞬间。雨，下大了。
　　不二抚过额发，一片冰凉。是水。冰凉的水。
　　“手……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迎接他的是透不过气来的吻。“这就是你的回复？不二，这就是你的回复？……”
　　无法遏制地，恨这个人。那么狠心，把他的真心弃之不顾。
　　忽然间，忽然想看看他的心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他？
　　不二，为什么？……声音发不出来。
　　原来，早已爱得如此之深，深得不能自拔。
　　寂静的旅馆里，手冢将这个早已烙刻在心的人，狠狠地蹂躏、占有，却在整个过程中不敢看不二的眼睛。
　　不二凝视窗外，雨，真的下得很大。很大。
　　方才被手冢拉着，淋了些雨，当时因为太惊讶，没有留意到，现在才感到冷。
　　微微的，并不浓烈，却是真实存在的。正如他们之间。
　　“不二，是你对不起我……”在最后的高潮，不二听到手冢的呢喃……所有的悲伤一并涌来。
　　真的，手冢，这样就够了。
　　就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不说再见。
　　手冢醒来的时候，不二已经不见。仿佛昨晚的欲望纠缠，激情翻涌，还有不二触手可及的笑靥，都只是一场梦。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手冢，我们不该再见的。你要去国外了吧？好好打球，我会一直看你。”
　　一直，看着我？手冢茫然，不二的笑靥又出现在眼前。
　　是的。只有这样了吧。
　　他到底是伤害了不二。他不能再去见不二了。只要，不二能幸福就好。
　　手冢终于释然。“不二，你说的，你会一直看着我……”手冢当天离开了日本。
　　十年之后，手冢第一次回国。带着澳网的冠军载誉而归。
　　在回访青学的时候，竟然意外碰见了幸村。
　　“手冢，你果然是属于网球的。”幸村依然是那么温柔。手冢想。
　　所以不二能幸福的吧？然而刺痛依然存在。尽管已经十年。
　　“不二，他好么？”不想问他们之间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手冢只想知道不二到底好不好。
　　“不二……”幸村仿佛迟疑了下，才轻道：“他现在很好，他要你放心。”
　　“他，果然还是不肯见我。”虽然早已知道了，不是吗？
　　“但他会一直看着你。”幸村最后说，“你不要辜负了不二的期望。”
　　手冢静静地看着幸村走远。这一生，就这样了吧？
　　尽管那天微微的凉意还封存在记忆里，虽然疼，但却是如此亲近。
　　那么现在遥远的，是什么？
　　不二，再见。不，是永不再见。
　　幸村告别手冢，乘车到了一座墓园，一个墓碑上，刻着“不二周助”的名字。
　　那时不二匆忙来找他。他只是诧异。却接受了。
　　后来才知道，手冢的经纪人找过不二，让他成全手冢。“网球和爱情终究是不能兼得。”不二这么说。
　　“你就为了成全他？”幸村问。
　　不二回头，笑容绚烂：“他不该被任何东西牵绊。包括，我。”
　　多情却被此情牵。只能说是命运。
　　手冢走后，不二就被诊出重症，生命的最终，不二只是要他瞒着手冢。
　　“幸村，你看，我果然应该离开他的。”不二说，“至少在手冢心里，我永远是最美好的模样。”
　　“幸村，不要告诉手冢。如果有天他回来，告诉他，我很好，让他放心。”
　　“还有，我没有怪过他……”
　　“不二，你爱他吗……”幸村最后说。
　　“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应该得到幸福。”
　　幸村低头，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
　　不二周助，长眠与此，已有十年。
　　十年太过漫长了，漫长到幸村都忘记了自己当初喜欢不二的心情。
　　“不二，我遇见他了。自你走后，竟然是十年了。”
　　“我知道，你是幸福的。因为你一直在看他……”
　　活着的人，应该得到幸福。这是死去的人的心愿。
　　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地为那个人实现那个心愿。
　　幸村踏步走开。他明白，他的爱情，自十年前那个雨天就已结束。
　　潮湿的感觉，却久久不散，挥之不去……
　　幸村抬头，又是，一个微凉的雨季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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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的灵感来源来自与一篇言情，通篇是微凉的寒意，爱有时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