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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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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思虑了三回,捏捏紧拳头,罢罢罢,还是回自己房罢。我不想再被任何指责了。
开门,房间里灯全灭了,唯见暗影憧憧,分不清杨实在何处的样貌。仔细打量,他已睡在床的一边,背朝空余半张床,已沉沉入睡,丝毫没反应我的进入。
我轻手轻脚的绕到另一边上床,小心的掀开被子,回头看了下他预备睡下。那一回头瞬,我看见那侧,浅蓝的枕头上有一道深深的印子。我一倏,立刻坐起来打开床头灯,仔细弯下头去端详什么东西沾在他枕头上。
水渍,是水渍,从他眼角开始落下,开始蔓延而下的水渍。在那疏落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端详之下,那闭合的眼角还余水迹。可他是眼睛,却在我注目下丝毫没有反映。他,带着水渍已经沉沉入梦了。
不想再去追问什么了,不想问什么你为何而落泪,或者你是不是哭过之类的问题。静静关上灯,我蒙上头睡下。
我迟迟入不了梦中,脑中总反复着他那清瘦苍白的脸上,那道干涸了的水渍。
是什么?是什么让一个坚强的男人,会夜深偷偷在枕头上留下泪渍?
不,我不承认那是我的造成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他决不是为我的作为伤心,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不遂心罢了,只是他家有什么问题他很烦恼罢了。
可是,实际上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啊。工作上一帆风顺,在家里他是家族荣耀。医学院老师,年轻有为,勤奋努力,课堂上带着都是一帮年纪与他自己相差无几的学生上课。下课还钻研课题。
说话永远是清朗明晰,聊天总是循循善诱,永远像对他的学生那样和蔼。
的确,他是好男人最好的代名词,从我们认识他留校留在医学院当教师,他读研我们交往,结婚时他念了博士,后来吵架他搬回他们学校的单身宿舍。妈妈老爱在耳边念叨他怎么样,也没听说向我妈抱怨一句我的不对,去年好像又升了副教授,他就这样一直呆在那个象牙塔了没出来。
这么说,要是个好女人跟着他,终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只要默默陪在一边,等着一起享受他的荣耀。
可惜遇到的是我,是我这样的一个魔鬼。是我剥去他的外壳,拉扯他走出他的世界,站在风雨里。
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与几位朋友去医学院借实验室,那时我们开始研发第一件产品,朋友向我介绍他说:这是我们最彪悍的大师兄,杨实。我们毕业到处在找工作。他就先收到学校临床系授课的应聘函。我们回学校借实验室还是还的经过他搭线才借到的。他也只是淡淡还略带羞怯的微笑了一下,说大家都是同学,以后有事找他就好便飘然的走了。后来印象很深的是,我们暑假才能借到学校的试验器材,可是每次损坏总是头大,小毛病还好几个男生会修理,可是一旦遇到点大麻烦,大家就急的挠头皮。打电话找厂家,这么热的夏天厂家总是三催四请才来。有次事到关口,我们十万火急要看试验结果,可仪器又罢工了,不知谁打了他的电话,叫他来帮忙。他二话不说答应了,下午冒着四十几度的太阳从市区奔来学校,撸起袖子就开始解决。不愧是医学院高才生,大概这个实验室的所有器材没有几件他不会用的,两下就摆平了那罢工的仪器。把我们几个在边上围观的女生敬佩的要死,激动的要拜为偶像。后来马上用修好的仪器测出结果,所有同仁都欢呼起一蹦三丈高,但我看到他带着淡淡同喜走出去了。我悄悄跟在他身后,执意要付修理费。他没收,只是沉默的看了我一阵,最后让我为他打好车静静逐着夕阳回市区了,我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喊了句:杨实,以后我肯定会有回报你的地方。
后来在步上正轨的事业上,在一次工作中遇见了他,杨实。
那时我丢失了最初的爱情,获得了巨大的事业,生活却空乏无比的时候,一次回学校联系办理成教入学手续,准备补上大学的文凭。
在教务科意外遇见了杨实,我还没反映过来他是哪位他已经点了个头夹着教案出去了。那时去办手续的我已经不是昔日退学的垃圾学生,倒是学校另一种风云模范了,退学,创业,成功,再重新复学,所到之处无不轰动。所以在教务处悉多老师嘘寒问暖,诸多花枝招展的女生蜂拥而至,唧唧喳喳围着喊师姐,校园路上不时有男学生上来问我们公司的发展情况,我都快整得没力气了,还撑着张笑脸粉饰太平,做好企业形象公关工作。
终于搞定一切手续,躲在角落打手机,准备叫个职员来为我顶课,自己去公司坐镇去。放下电话,就见他夹着教案从身后树丛走出来,推下鼻上金丝眼镜说:那位同学,成教也是上课,不是来混文凭就可以的。你随便叫人来顶课那你自己到底学什么。毕业证代表你的学习成绩,说明你的真实水平,如果你仅仅是为了个面子来这求个文凭,那我劝你还是算了。相信以你现在的事业,已经是最好的成绩单了,不必再要靠这锦上添花。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冷着脸教训我,后来他对我的所有教育总是在我打岔而不了了之了。
我当时还很老实,听了训老老实实打电话回去请假说自己来上课。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亲自来上课好像我也终究没听进去几堂课,第一次中段会考我所有功课只是刚刚及格。我很沮丧,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现在的课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