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督军的小毒妻[民国]》长乐乐

2、chapter 2

　　“苏南烟，你长高了。”江南低声对她说。
　　是江南，她松了口气。
　　江南离开三年了。三年前，她和他相识与一场街头混乱之中，旁人厮杀惊叫慌乱逃跑，苏淼苏琪早已经不知去向，苏南烟逆着人流去找苏南森，刚看到躲在竹篓摊中的南森，他听不见，说不出话，只能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面前慌乱的人群，苏南烟心口撕裂的疼，加速向他跑去，耳边却传来空气的撕裂声，下意识转身堪堪避过劈向面前的长刃，苏南烟踉跄跌倒在地，蒙面的暴徒见跌倒的是一个容貌不错的少女，笑的下流，抓住她的脚腕把她往一条漆黑脏污的巷子里拉。街上的人都在逃窜，谁又会管苏南烟的死活，那时候她的心狠狠沉下去，她不甘心！摸到小摊上散落的长棍，准备狠狠劈向蒙面人的后脑勺。
　　“嘭”
　　暴徒后脑至眉心贯穿一个血窟窿，流出白红色的浆体，他不可置信地回望，重重地跌落下去，砸起一滩污水脏了苏南烟莲白色的裙角。饶是这般，暴徒的手还是死死抓住苏南烟的脚踝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来。”男子俯下身来，掰断暴徒的手指。
　　逆光中，苏南烟看见他的侧脸，温润如玉，身上是好闻的青荇味道。
　　“副官，送这位小姐回去。”
　　苏南烟回过神，拉住他的衣角，“等一会。”拿出手帕系在男子的手心，那里被划裂出一个口子，还在往外冒着殷红的血。
　　再见面是在玛利亚的防卫课上，密斯王特邀他来给大家讲一些实战性比较强的防卫术，也许是少见这么年轻有趣的男教官，课堂上的气氛一直很活跃，苏南烟也在人群中微微的笑着。
　　“南烟，他是江督军的长子，江南，看来这回密斯王可是给我们下了血本了。”林楚楚靠近苏南烟说到。
　　“这世道不太平，我们都需要些本事傍身。”苏南烟看着眼前的男子回答，第一次见面，看见他的枪，他的副官，她就猜到他是江家的人。
　　后来，也略微见过几次，毕竟她还太小，最后只知道他远赴日本留学。
　　“江南，好久不见。”苏南烟扬起一个笑容，声音甜甜的，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江南向她伸出手。
　　“我···”苏南烟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娇俏的女声打断，“江大哥，我姐姐今天来的时候扭伤了脚，姐姐也不想驳了你的面子，要不我代她和你跳一曲？”苏棋走来，含笑的眼睛看着江南，又看向苏南烟。
　　“是，今天有些不舒服。”
　　江南微微一笑，苏棋挽着他滑入舞池。
　　就算苏棋不来她也是要拒绝江南的，苏南烟看了眼藏在身后布满血迹的衣袖，找了个头痛的借口和顾琉说了下，早早的叫了辆黄包车回苏公馆。
　　黄包车的颠簸混着衣衫上的血味让苏南烟有些想吐，她阖着眼睛抚头倚着，突然一阵颠簸，黄包车夫颈肩喷射出浓红的鲜血倒在地上，苏南烟在震惊中被人掳着上了旁边的汽车。
　　“我该怎么感谢我的‘救命恩人’呢？”江北一脸邪气，玩弄着一把小刀。
　　苏南烟背后一寒，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压迫着她浑身微微颤抖着，指尖都变得麻木起来，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把眼泪憋回去，面前的男人长相俊美，只是隐没在黑暗中仿佛是嗜血杀人成瘾的修罗，每次出现都预示着有人要死亡。苏南烟只觉得今晚江北要杀她灭口，刚才市长别馆不好动手，现在时间地点正正好。
　　“我是芜城苏家大小姐。”
　　苏东庸这两年晋升如此之快是有原因的，只因为苏家祖传的一张暗道图，详细规划了前朝时期就已经开挖布局的暗路，同时对各地高山水文进行具体记载，在战乱时期，是一份极具诱惑力的军事备防资料。
　　苏南烟想，江家要一统华南，这份暗道图是他们关注到苏家的动机，这是苏家也是她的保命符。
　　“苏家？”男人微微抬眉，眼中满是轻蔑，“那就带你去看看吧。”
　　江北压着苏南烟脖颈带她站在军牢门口，逼迫她看着里面那个倒吊着的男人，男人被剜去双眼，手脚筋挑断，浑身血粼粼，没有一块好肉，因为倒吊着，一小股血流从头顶流下来，在地上蜿蜒成一条血溪，缓缓流向苏南烟胭粉色的鞋底。
　　“认识吗？”江北冷笑着问苏南烟。
　　这是苏东庸的管家，跟着苏东庸十年能妥帖照料苏家上下大小事务，苏南烟还记得他每天都会送她和南森上汽车，叮嘱司机平安送她们姐弟到学校。但是三天前他不见了。
　　“你···”苏南烟嘴唇颤抖着，恐惧从脚底猛窜到心口，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滴落，她拼命往后退想要避开管家的血。可江北捏着她的脖颈不让她动弹半分，“给我看着，我江北想要的，在死人嘴里也能撬出来。”
　　苏南烟咬着牙哭着想要挣脱江北的掌控，但两人身形力量都悬殊巨大，他的手掌好似钢铁禁锢着苏南烟动弹不得，“你这个变态！”
　　或许是这样的挣扎刺激了江北，他居然大笑起来，阴恻恻的看着苏南烟，“他的嘴巴很硬，你说把他的头盖骨割开，里面会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疯了，你疯了！”她想要撕咬他但是下一秒就被江北压在桌子上，僵硬的木桌硌的苏南烟脊背生痛，江北粗粝的手掌摩擦着她咬破的嘴唇，沾染了些许鲜红的鲜血，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他不知道的，苏家大小姐，你肯定知道吧。”
　　苏南烟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冰窟之中，只想着暗道图是保命符没想到却是怀璧之罪，男人看她被吓傻了，轻笑一声，“你刚才帮我一把，我也要知恩图报一番。”
　　江北的吻混着苏南烟咬破嘴唇的血和泪霸道的倾城掠地。苏南烟痛苦地闭上眼睛，想着这是梦吧，可是男人嗜血的吻和浓烈的火药气息让她觉得一切真实的可怕。
　　身下的女人瑟瑟发抖着，江北一拳砸下去，苏南烟侧脸边的木板脆生生的断裂，他捏着她的下巴，“给你十天时间把暗道图交出来，否则扬州瘦马就是你的归宿。”
　　江北猛地放开她，大踏步走出军牢。
　　苏南烟缓缓滑落在地上，泪水淌过脸颊，用手抚过才发现脸上早已经一片濡湿，目光触及倒吊着的人影，一阵战栗的呕吐感，她握紧拳头，脚步踉跄的跑出去。

　　看见苏南烟回来，苏淼狐疑的问她，“你不是早该到家了吗？”
　　“路上遇到楚楚，约着去吃了点宵夜。”苏南烟把酥饼盒放在桌上，扶着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瞬间瘫软在地，这一切都是梦吗，可是这身上嘴上的伤口提醒她不是。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怪物。她脱去沾染鲜血的衣物，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同样款式的洋装，副官礼貌客气地为她打开车门，送她到家门前两个街道的入口，甚至还准备好了街上旺铺的酥饼点心，就像之前只是她的幻觉，她其实是出门逛了个街。
　　苏南烟知道，江北不想打草惊蛇，这对她偷到暗道图有利。
　　十天时间，该怎么办？
　　苏南烟打开隔壁房门，苏南森正在低头看书，看见她的影子，便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眼神单纯的毫无杂质。
　　为了南森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苏南烟太过疲惫，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在梦境中，她似乎还能闻到江北身上的血腥味和火药味，身子慢慢地蜷缩起来，微微颤抖着。

　　“你昨晚做贼了？”苏淼看着苏南烟眼底下的乌黑，有些狐疑。
　　苏南烟露出无害的笑容，“快要考试了，有些失眠。”
　　“你门门优秀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惺惺作态。”苏淼翻了个白眼。
　　苏棋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苏南烟在学校请了半天假，将一大半的首饰兑成钱，厚厚的一叠，她心里却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想着江北那张恶狼般的脸，盘算着剩下的也该找个时间兑成现钱，毕竟从这去渝城还是挺长一段距离的。
　　“呀，老太爷！老太爷！”人群中一声惊呼，苏南烟好奇探过头去，只见一长须老者被几人搀扶着，嘴唇发紫脸色浮红，旁边的女佣轻摇长者试图唤醒他，“别摇！”苏南烟拨开人群上前，“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女佣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及她一半大的女孩，“你是哪来的女学生···”
　　“我问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苏南烟怒斥她，女佣微微一愣，面前的女孩眼神不再是怯怯的，而是透着一股子劲，让她有些不敢直视，“没，没有过，我们老太爷刚下船，本来是坐汽车，可是在路上觉得坐累了就下来走走，没想到···”
　　苏南烟趴下听老人的心肺有杂音，应该不是中风，且面色紫红，表情痛苦，基本可以判定是心脏问题，苏南烟从包里拿出一颗药丸就要往老人嘴里塞去，被佣人一把拦下，“这是什么东西！”
　　苏南烟掰了一小块塞进自己的嘴里，证明无毒，未等佣人们反应就放在老人舌下，“速效救心丸。”
　　“让开让开！”一队副官拨开人群，江南蹲下扶起老人“爷爷，爷爷。”老人似乎有些意识，微微侧目，表情痛苦。
　　“快送去医院吧。”听到提醒，江南这才发现蹲在身边的少女是苏南烟，略有些吃惊看向她，也只是一瞬，就抱着老太爷上了汽车疾驰往医院。
　　六月暑气，加上在外面走了一遭，苏南烟只觉得身上粘腻，随意把包放在桌上，下楼去浴室冲凉。
　　浴室响起淋浴的声音，磨砂玻璃透出少女的体态。一个窈窕的身影踏着一双桃红的绸丝鞋无声地推开苏南烟的房门，打开放在桌上的包，包内露出厚厚的一沓现金，那身影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