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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上船 ...

  •   像被人封住了哑穴,韩素娥微张着唇,却迟迟无法出声,甚至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发誓,巧言令色如景阑,前世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引她上钩,也不曾向她说过如此直白的话,他只会夸赞她的优点,委婉地表示自己的欣赏。
      若想听他表达一句爱意,那便是奢侈的。

      从来听惯了溢美之词,却从未听过干脆的喜爱。
      可身后这个人,可以用这样风轻云淡的口吻,说出这样热烈的言语。
      他看着一片清冷,却肯坦荡地讲情话。

      这样一个人,怎让她不心动。
      韩素娥闭了闭眼,轻颤着吐出一口气,忽而感觉头顶有微风掠过,冰凉的缎面轻贴她额角,送来一阵凛冽冷香。
      他的手从书架的最上层慢慢滑落,停在她面前那一层,顿了顿,从中抽出一卷递给她:
      “这本山河志,你应该会喜——”

      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韩素娥突然转身抱住他。

      素娥整张脸都埋在他怀中,心里忐忑又悸动。
      她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没想过什么礼义廉耻。
      就是很想抱住他。

      在静默中,她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自己不成规律的呼吸。
      两人的气息纠缠着,不分你我。
      被她抱住的人好似也定住,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也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的韩素娥逐渐不安起来。
      当冲动褪去,尴尬羞耻的后劲儿涌上心头,进退失据的无措感袭来,她突然手脚僵硬,头脑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要不……慢慢地松开,装作什么都发生?
      不不不,还是假装是自己没站稳吧。她想,耳尖都红了。

      正在她纠结的片刻,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这沉默,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公子,消息来了。”

      韩素娥听出这是青渠的声音,惊地一把撒开手,像兔子一样噌噌噌溜开几步远。
      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只是不小心撞到一旁的书架,发出“砰”地一声。

      书架纹丝不动,却把她右肩撞得生疼,倒抽一口气。
      谢景淞神色一变,几步走过去,作势伏身查看,却被她抬手挡住。
      “我看看。”他皱眉,不容分说捉住她腕,让她不能乱动。

      “不要!”素娥慌得大叫,成功将他眼神转移到自己脸上,她对着他眼,吞吞吐吐道:“男、男女……授受不亲。”
      听一声嗤笑,“这会儿想起来了?”
      方才抱住他的时候倒是毫不讲究。
      闻言,韩素娥不争气地红了脸,不敢吭声。

      说归这么说,但谢景淞到底是想起这样不妥,方才心急差点忘了她伤在衣裳下,若要看伤,还得找蝉衣来。
      他放开她,自己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换蝉衣进来,小心翼翼地褪下素娥一半的衣裳,露出的肩膀上果然红肿了一片,在白皙的肌肤上看着有着吓人。
      蝉衣蹙眉,仔细观察片刻。
      “有些红肿,还好没破皮,先冷敷一下吧。”

      蝉衣出去交待了几句,回来后用一块巾布浸满冰水轻敷在韩素娥伤处。
      敷了大概有一会儿,直到韩素娥有些受不住才停下来,又替她上了些消肿的药。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终于下去不少,素娥撇头看着受伤的右肩,心有戚戚。
      她最近怎么这么背……

      等整理妥当,门外传来谢景淞询问的声音,素娥敛好衣襟,起身替他开门。

      “消息传回来了,”他踏进屋内,面色有些凝重,“情况不太妙。”
      素娥心底一沉。
      “你父亲三日前被人弹劾,说他擅自泄露南部军工输送的水路图,人证物证俱在,朝廷不得不让禁军封锁了将军府,你母亲和兄长皆被禁足于府上不得出入,你父亲则被迫上缴兵符,接受大理寺调查。”

      水路图,看来袁姝胁迫父亲给她的,是水路图。
      素娥怔然,果然是因为自己……

      “但情况也不至于太糟。”
      见她自责,谢景淞安慰道:“近日,大理与宋地边境处异动频频,隐有开战之势,朝廷担心十二年前的叛乱再起,不得不暂时派你父亲前往驻守,以震慑对方。”
      韩素娥猛地抬头,目露希冀。
      “我猜测,因为你父亲的威望过高,此举乃朝廷不得已为之,但大将军此行仍是戴罪之身,朝廷派了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她心生不妙,“谁?”
      “詹魏。”

      詹魏?
      三衙副指挥使詹魏?
      韩素娥登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恨不得破口大骂,枢密院那么多人,选谁不好,偏选这厮,这不是成心的吗。
      “谁提出来的?”她怒气冲冲。
      谢景淞不知她这话何意,“裴相,怎么了?”

      果然,果然。韩素娥冷笑,脱口道:“詹魏是裴华的狗!”
      恶狠狠的语气,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
      不怪她这么恨,当年在兆阳县,怂恿官员派兵镇压难民,事后又将脏水泼到父亲身上的,正是詹魏!
      她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他就提前登场了。

      詹魏是裴华的人?一旁的谢景淞蹙眉,前三个月在京中打探到的消息里,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

      素娥顿住,她竟然忘了,此时的詹魏还是一个表面上中立的人,只对官家言听计从,而不被任何一方势力拉拢。
      她想了想,“詹魏有个外室,你让人查一查就知道了。”
      若她没记错,那个外室和裴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詹魏和裴华两人间的桥梁,虽然十分隐蔽,但凭借谢景淞的本事,应当能查得出来。
      她说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我也是偶然间得知的。”
      弦外之音,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好在谢景淞也没有探究到底的打算,注意力重新回到这个消息的重点,“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你父亲可能有些不利。”
      “我要去找我父亲!”素娥很急切,她必须找到父亲,提醒他注意詹魏。
      不料被马上否定:“你哪里都不许去。”
      谢景淞不容置疑,将军府不可回,前往大理的部队更不能去,她必须待在自己身边,才能确保安全。
      闻言,素娥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见他看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不由愣住。
      是了,她输了棋,答应一切全听他的安排。
      可是父亲那里……

      见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谢景淞不得不打断:“你先别急,你父亲那里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当务之急,是查清冥宗的企图,阻止他们利用水路图完成目的,挽回局面。”
      冥宗的目的?
      素娥被转移了注意,若有所思:“莫非他们打算利用水道来运输那批铁石?”
      谢景淞没料到她这么快想通,目露赞赏:“很有可能,除此之外我怀疑,大理的骚动可能也与此事有关。”
      一个词飞快闪过素娥的脑中,她瞪大眼睛:“这批铁石是运往大理的?”
      私售铁石,叛国通敌。
      “恐怕如此。”

      冥宗究竟想做什么!韩素娥气地脑中嗡嗡,简直难以置信。
      一群丧心病狂的人,宁肯养肥外患也要祸乱中原,这样一个组织,什么复辟前朝,根本就是无恶不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无助地望着他,企求能得到一点帮助。

      谢景淞想了想,“京中的情况有世子关注,另外派人接近你父亲那边,看能否避开耳目与他联系上。”
      “那我呢?”她眼巴巴地仰头,泪光盈盈。
      “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跟在袁姝后面,找机会阻止他们。”
      他低头望着她,温柔地哄:“好吗?”

      ~
      大江边。
      码头上停着数量船只,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一艘有三五层之高,堪称船楼。
      细雨之下,几人撑着伞,穿着带帽长衫,站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风吹过,扬起其中一人的帽檐,露出一张艳丽的面容。
      正是袁姝。

      她扫了眼陆陆续续上船的人,妩媚的狐狸眼布满阴霾。
      “阿碧,怎么这么多人?”
      唤作阿碧的,正是先前跟在她身边的青衣丫鬟,她耸了耸肩。
      “没办法,这么大的船人数肯定不少。”
      她这无所谓的态度,让袁姝有些愤怒,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若不是你大意放走那贱人,我早就拿到将军手谕,也不至于租用商船。”
      租用一般的商船,就得同这些寻常商客同处一船,时时刻刻担心船下藏着的货物。
      不止如此,她磨了许久才让这商船的一把手答应运货,还不得不承诺完事后给他额外的酬金。

      阿碧闻言也有些不满,“什么叫我大意?分明是你胡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惹事生非,好端端的你非要把她送去那种地方,我又总不能一直在她跟前守着。”
      袁姝气地磨牙,“你还有脸说,我们一直被人跟着,你半点儿都没有察觉,若不是大人派了人手来——”
      “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俩,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除了肤色有些暗,五官很是周正,尤其是笑起来,如沐春风。
      见他出声,两人不约闭了嘴,原因是面前这男子,正是上头派来的人。

      二人沉默后,男子宽慰道:“我们的货物还算隐蔽,人多也没什么。”
      他淡淡扫过正在船头指挥的一把手,嘴角掀起一个不屑的笑,“至于那个,等到梓州路杀了便是。”
      留下一个掌舵的就好。

      在他们几人谈话间,船上一片忙碌嘈杂,货物提前就装好了舱,商客也都安置妥当,眼看着准备启航,袁姝眼尖地瞅到那舷梯上又上来几人,是之前没见过的。
      那一行人像是临时决定上船的,同船家沟通片刻,然后去了二层的船舱。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旁边还有一个戴着长长羃离的人,从头遮到脚,没有露出一点缝隙。
      袁姝的目光在那男子的侧颜上停留了良久,方挪开视线。
      她趁阿碧和男子不注意,低声吩咐手下去打听那人的来历。

      另一边的韩素娥,正是舷梯上捂得严严实实的那个人,她方看才见不远处的袁姝望了过来,还盯了他们好一会儿,不免有些紧张。
      “她不会认出我了吧?”
      谢景淞一边提醒她小心台阶,一边淡声安慰:“放心,认不出来的。”
      为了避免万一,她不仅戴了羃离,还在腰间和鞋底垫了东西,身形稍稍宽了一圈,不似之前那般纤细。

      素娥小心翼翼地踩着垫了东西的鞋,跟着他进了船舱。
      他们来时只剩了几间房,好在剩下的房间都是连着的,蝉衣和她在一间,谢景淞等人在隔壁。

      他们此番暗中跟着袁姝等人,得知他们要乘船时也迅速收拾一番,跟着上了船。
      船家问起他们关系,谢景淞说是兄妹。
      他并未蒙面,只是稍稍修饰了面容,让肤色不那么白皙,也修了眉峰,看起来温润了许多,瞧着就像一个俊秀书生,少了几分冷肃之意。
      容貌仍旧惹眼,却不像起初那般耀眼。
      至于素娥,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阿兄”地唤上一两句,证明是他内向腼腆的妹妹。

      两人安顿好后,没多久船只启程,韩素娥有些紧张,毕竟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客船,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终是敲开了谢景淞的房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不知道咋写,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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