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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传说 ...

  •   如谢景淞预料一样,在回程的半路上,他们遇到了赶来的青渠。
      后者应当是收到消息后便一刻不停歇地赶路,站定时还微微喘息,额角带汗。
      青渠握在手中的刀鞘发出当啷声响,他扫了眼车厢,料想韩素娥应该是在里面,俯首抱拳,低声朝公子回报:
      “属下收到眼线的消息,他并没有在覃州多待,一路朝北,看方向,似乎是往燕山去了。”
      谢景淞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沉吟,又问道:“我让你们去王府取的东西呢?”
      “还有两日应该就到了。”青渠回到,那是公子早日前便吩咐他们去做的事,王府远在北地,来回路途遥远,耗费不少时间。

      谢景淞骑在马上,未言语。
      半晌,他轻轻甩了甩缰绳,视线掠过车厢,淡淡吩咐:“让他们找到人后带到绥德去,还有那样东西,也一样。”
      说罢,又补了句“尽快”。
      青渠顿时明白他意思,低头领命,又折返回去,匆匆离去。
      他离开没多久,车厢的帘子被人掀开,韩素娥的脸露出一半。
      她探了探窗外,问马上的谢景淞:“方才是青渠么?”
      刚在车厢里,她似乎听到青渠在说什么,好像是谢景淞要找的那个人有了踪迹。
      谢景淞嗯了声,转眸看她,带着询问。
      素娥想了想,“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么?”
      “还没有,不过快了。”他说,语气显得不甚在意,但眉宇间不易察觉的凝重。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轻易放人离开。
      “那之后怎么办?”素娥不知他心中思虑,追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其实她有些想家了,可是京中现在仍旧形势不明,母亲的那句“勿归”提醒着她,仍不能掉以轻心。
      说起来,也有好几日没收到父亲的消息了。
      于是没等他开口回答,她又问道:“平阳有消息吗?我父亲怎样了?”
      闻言,谢景淞不易察觉地迟疑了一瞬,开口,“平阳那边暂时没有收到消息,大将军仍然在壶儿关,夏人虽然大败,却仍有残余势力,估计需要你父亲坐镇。”
      他说的半真半假,其实当时收到的消息说,大将军在战场上曾不小心中了流箭,箭镞上涂了毒,让他一度昏迷不醒,好在随行军医懂得调制解药,这才没有耽误治疗,但因为受伤不轻,所以苏醒后也只能暂时滞留在壶儿关养病,顺便每日露面,给贼心不死的敌人营造他毫发无伤的假象,以震慑敌军。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立此大功,但京中仍然毫无动静,并未对将军府解封,禁军仍守在府外,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将军府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韩素娥还不知这么多,只是听他说夏人贼心不死,便忧虑地蹙起眉头。
      夏人诡计多端,觊觎本朝已久,一次失手也不会彻底死心,必定还妄图重振旗鼓,卷土再来,就如同那个景阑,不,现在应该叫他拓跋阑。
      “希望父亲能平安凯旋。”她现在就这一个愿望。
      “会的,”谢景淞转动手中马鞭,眸中闪过冷冽,“放心,那些夏兵残喘不了几天。”
      真定的人马,不是白白安排的。
      他说完这,又继续回答她另一个问题。
      “接下来去绥德,明天出发,大概三天后能赶到。”
      素娥唔了一声,没有问他为什么去绥德,方才他和青渠交谈并未刻意避开自己,她在车内听了大概,大抵是同他要找的那人汇合。
      至于为何一定要找到那人,想必谢景淞自由安排,他不说,她也就不多问。

      谢景淞说到做到,第二日便没在覃州多耽搁,天一亮便出发向北前行,从覃州到绥德距离不近,他们雇了辆外观朴素的宽敞马车,好度过漫长的路途。
      虽然是赶路,但为了安全,他们没走夜路,每当快到天黑时,便会在途径的城镇或村落找地方投宿一晚。
      韩素娥疑心谢景淞是将这一块儿的地图全记在了脑中,且把路途时间和经过地算的清清楚楚,否则他们怎会每次都赶在傍晚抵达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恰到好处能找到夜里休息的住处。
      她其实也没猜错,不过却不知谢景淞自己倒不在乎风餐露宿,为了能让她舒适些,特地算好了路线,能在夜前找到投宿歇息的地方。
      就这样走走停停,赶了两日的路,绥德离得不远了,约莫再途径两个城镇便能抵达。
      此时,一行人已行至一个叫做邽县的地方,车上的干粮饮水不剩多少,马匹也有些疲累,于是便在县里采买了些必备物资,稍作休整后继续赶路。
      因为谢景淞曾经来过此处,对这地方还有些印象,走到城郊时,见韩素娥好奇掀帘,探头向外望去,便同她聊起此地。
      “此地三面环山,唯有一条官道连接外界,如天堑之境。”
      素娥闻言看向四周,果然见山脉绵延,巍峨耸立。
      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不料见一旁的蝉衣也抬着头,目光流连忘返,在山脉之间。
      算起来,这侍女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素娥难得信任外人,但经历了船上那些事后,也算是把这个女子当成自己人了。

      蝉衣向来沉默稳重,身上倒有些沉香的影子,眼下见她难得露出不同的神情,素娥自然会纳罕,于是猜测问道:“蝉衣,你来过此地?”

      听她突然同自己闲聊,蝉衣有些愣怔,迅速看了眼一旁的公子,见对方神色平淡,唇角若有似无的一抹笑意,不像是阻止自己答话的样子,旋即点了点头,口中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幼时便是邽县人。”

      “哦?你不是夔州人?”素娥惊讶扬眉,她大约听说过这个蝉衣的身世,是镇北王府在夔州某处产业中的一名仆婢,有快十年了。
      “回姑娘,奴婢是邽县人,六岁时被卖到了夔州。”
      原来是这样。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啊。”素娥轻轻感叹。

      “其实奴婢也记不太清了,”蝉衣微微一笑,眉眼温和,说完,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不过却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山名为仙女山。”
      “仙女山?”
      “是的,在郊外十里处,有一座最高的山,那座山就是仙女山,当地人常言这山从远处望去,像个云鬓半偏的女仙子,故名仙女山。”
      “这座山有什么来头吗?”素娥问,一般起了特别名字的山,必定还有一段故事。
      闻言,蝉衣微微偏头想了想,然后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好像确实有一个传说,不过是很小的时候听到的,有些记不太清了。”
      “我倒是听说过这座山的传说。”一个声音响起,素娥转头看了过去,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谢景淞眉眼温和,鸦羽长睫落了落,扫进素娥的心里。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山涧剔透,春风般和煦。
      “传说从前此地无诸多山脉,也并非三面环山,而是两山间有一片沃土平原,在这方土地上有个部族,族内百姓勤劳善良,生活富足。但在周围有好几个部族,他们觊觎这片肥沃的图地,频频侵扰村庄,终于在有一天,几个部族密谋合作,集结了大量的人马,携带刀剑利刃冲进村庄,烧杀掠夺。”
      “正当族人们毫无反抗之力时,一个幼时被他们在郊外捡到、并被他们轮流抚养长大的女孩站了出来,她凭借自己美丽的外表,将入侵者引到了山旁,点燃了藏在山上的大量爆竹,顿时山崩地裂,落石滚滚,最终淹没了匪徒,也淹没了女孩的身躯,女孩和入侵者同归于尽,葬身在落石中,随之,埋葬她的地方突然拔地而起一座高山,挡住了外族人侵袭的路。”
      “族人得救后,发现那座山竟然形似女孩的模样,且同原先的两座山形成环抱之势,将部族保护在高山中央,阻挡了外族人入侵的路,于是族人抱着怀念和感恩的心情,将那座山起名为仙女山,并世代供奉。”
      他讲完,悠然饮了口茶。
      “怎么样,这个故事?”

      韩素娥作势抚掌,“谢公子故事讲的真不错。”
      虽然是个没什么惊喜的故事,但好歹算是打发了这无趣的路途。

      谢景淞想到什么,微微一笑,“我以前路过此山,觉得不过是虚言,不过如今看来,倒确实像是那么回事了。”
      深邃的黑眸扫了眼她,又看了看远处的仙女山。
      “如今瞧着,那座山好像确实与你有几分相似。”

      闻言,素娥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但见他含笑不语,一双墨眸,只盯着自己瞧。

      榻几上的香炉悠悠吐出一缕烟,缭绕着升到二人间。
      那道视线在烟雾后变得朦胧又暧昧。
      醍醐灌顶般,韩素娥突然反应过来,张了张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慢腾腾转头,避开他视线,唇角却抑不住的上扬。
      无趣的路途仿佛因此而变得有趣起来。素娥心想。
      彼时的她却不知后面将要发生的事。

      车辆驶入荒外的一条道路,似乎是因为道路年久未修,也少有人迹,所以比太平坦,马车变得颠簸起来。
      谢景淞掠过一旁默不作声的人,明明忍得手指都绞在一块儿了,皎白的脸上眉头却未皱一分。
      他想了想,刚要掀帘吩咐白羽停车休息,探出的指尖却突然一顿。
      瞬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寒意上涌。
      “白羽。”
      他沉声开口,一边收回手,无声息按在腰间剑柄上。
      在他出声的同一时间,车外的白羽似也察觉到什么,狠狠甩鞭,口中急呵。
      马鞭沉闷的声音传来,车轮作响,飞速转动,向前奔驰。
      突然急促的行驶让素娥一时没坐稳,身子倒向一边,眼看要磕到边沿,被谢景淞揽住。
      她还不明就里,茫然抬头,只觉马车行得飞快,车帘都被风声掀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坐稳了,”谢景淞仍未松开她,在她头顶上开口,“有人追来了。”
      他话音才落,素娥便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声音。
      那是一群马匹奔来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刀剑碰撞的冰冷之声。
      联想他的反应,来者绝不是什么普通路人。
      她脸色有些白,想透过车窗看一眼,却被谢景淞按住了头,“别看。”
      怎么会有人追来,这次又是谁。
      韩素娥抓在扶手上的指尖泛白,心里乱糟糟,不久前在汴京那条巷子里发生的事又回现在她眼前。
      一瞬间脑中思绪纷乱。

      身后的追赶声愈来愈近了,眼看便要追上来。
      谢景淞面容冷峻,抬手吹了一声急哨。
      既然甩不掉,那只能正面对上。
      哨声响起,马车周围蹿出几道人影,很快从后方传来兵刃交手声,和拳风的闷响。
      “一会儿紧跟着我,不要离开。”他低头对韩素娥道,见她目光怔然,隐有惊惧。
      眸中一半的水光,应当是怕极了。
      他不知道她当时在巷中经历了什么,却知道她此时又想起当时的情景。
      “素娥,”谢景淞低声唤她,双手捧起她冰凉脸颊,语气温柔:“看着我,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韩素娥眼珠动了动,慢慢看向他。
      “我保证你毫发无伤。”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加班的快乐要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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