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余生寄叶舟

45、第 45 章

　　离开长安后，我回到了予安宅。
　　果然如我所想，那几盏花灯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积满了灰尘。樱花树下的凳、案也被吹的东倒西歪，看起来老旧的很。宅院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或许是许久没人来过了，竟显得寂寞了许多。
　　我把那几盏花灯摘下，小心翼翼的清理了一番，整齐堆放在房间里。屋内陈设一如从前，只是到处积了些灰。也是啊，快两年了，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
　　认真打扫着屋内屋外，开窗通通风，一阵清理，倒显得干净整齐多了。
　　这是我与他开始的地方，我希望，我也能在这里，真的与他结束。
　　躺在床榻上，回想着这几年的经历，至今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原本下山，就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决心，只是，给予我继续活着的希望的是他，将我摔下地狱的也是他，我也原本以为，这一生便要与他痴缠不清了。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最后，我仍不能拥有他。
　　是不是我真的只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如今，我也不知道了。
　　只是，他成亲那晚，那双冷眸，竟让我觉得如此陌生，让我觉得，我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
　　如今，他已娶他人，便再与我无关。
　　我到底又回到这予安宅做什么呢？
　　斯人已不在，独留我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真可惜啊，错过了长安的樱花，又错过了予安宅的樱花。
　　那般落英缤纷的美景，我怕再难看到了。
　　深秋时节，早晚渐渐的很凉了，我去街市上买了好些炭，将炭火烧的旺旺的，屋子里暖暖的。以前我总嫌弃紫琼小气，不肯多放一些，如今，我倒也能自己做主了。
　　寒冬以后，我常常躲在被窝里睡觉，醒来了便吃些蒸饼，喝几坛烈酒，也觉得比吃白粥美味的多。偶尔也出来抻一下身体，翻几个跟头。只是吴郡的冬天太冷，每次我都又被冻得连忙跑了回去。
　　上元节的时候，我也做了几盏花灯，重新挂在房门前，连带门匾前，都挂了好些红灯笼。然后，我也去逛了逛吴郡的花灯会，人声鼎沸不逊于当年，不知那年活泼可爱的陶姑娘可还似从前？她身边可还跟着一脸无奈的陶公子？
　　又到那熟悉的景致旁边，我仍登上桥看着这一轮明月，这一池火莲。又跑了下去，独自放了一盏水灯，看着它渐渐离我而去，越来越远，我心中的美好，却渐渐更多了些。
　　今年，要祈什么愿呢。
　　嗯……神功早成？
　　还是……隐匿人间，做个逍遥的山中散人？
　　我笑笑，如果都能实现就好了，我这样看破红尘，没准哪天就真的飞升了呢！
　　在吴郡过完了上元节后，我又将宅院简单清扫了一番。紧紧扣好窗子，又锁好了予安宅的大门。
　　我远远望了一眼那高大的樱花树，心中可惜道，怕此生再无机缘看到落英满地的景致了。
　　怕此生，与紫琼的缘分，也随之尽了。
　　我终于骑着马，赶回了霜月谷。
　　走之前，我差人向师父递了书札，当我走到迷踪林的时候，正巧看到元慎在前方等着，却是师父叫他来迎我。
　　师父看到我回来了，脸上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笑道：“弟子只是在吴郡停留了半年，如今回来了，会跟随师父专心修习，再无他念。”
　　阮清霜神色有些怪，半天不说话。
　　这一转眼，便过了十年。
　　十年间，我心无旁骛专心修炼，也再也没听到林君羡的消息。
　　十年后，我神功已成，也将《霜月十式》修炼至顶层。大抵，我也出师了。
　　这天，阮清霜将我叫至书房，严肃道：“子辰，你可知为师今日为何叫你来？”
　　我道：“弟子不知，请师父明示。”
　　阮清霜道：“我隐宗历来分为阴阳两派，你随我学习阴派，理应保管雪灵。”阮清霜拿出崇阿与雪灵，摆在我的面前，道：“但是，因为你与阴阳两派都有因缘，这次便破例，由你自己选择吧。”
　　我心中一震，上次见到崇阿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许久不见，我竟有些忘了它的样子。
　　走近摩挲着崇阿，心中五味杂陈。
　　我双手捧着崇阿，跪道：“师父，弟子……弟子想传承这把崇阿，请师父恕罪。”
　　阮清霜笑道：“既有决断，便保管好就是了。”
　　我手里拿着崇阿，这把古剑，竟仍然这般有分量。
　　阮清霜又道：“子辰，你坐吧。”又道：”如今你神功已成，可称出师了。只是，还有些事情，为师要告知于你。”
　　我道：“不知师父所讲何事？”
　　阮清霜递给我一封书札，道：“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