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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夜有些深了。
      我整理好这身浅色衣衫,歪在床头,崇阿静静躺在一边,屋子中央的香炉不断焚烧着,熏香满屋。
      林君羡离开有一阵了,心中渐渐浮起了深深的落寞。脑海里,他的笑,他的吻,他深情的眼,始终紧紧缠绕着我。
      我摩挲着瑶雪,将它放在我的心口上。
      他才离开几时,我便如此想他了。我甚至,想跑出去,追上他,和他一起回长安。
      默默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我自言自语道:“真不想这样,倒像个女人一般。”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的声音。
      正是这时,外面小童的声音响起:“安公子可睡了?”
      我起身开了门,道:“未曾。何事?”
      小童道:“宗主命阿童请公子用晚膳。”
      我点了点头,回身拿了崇阿,便一路跟随阿童到了用膳处。原以为该是在哪个房间里,不想却是长廊引申出的一处亭子,旁边水池仍是无尽的红莲。
      阮清霜静静坐在那,望着那一池红莲,略为出神。
      一身白衣,在这明月千里的水亭中,显得竟有些单薄。
      我慢慢走近,小童低身恭敬道:“师父,安公子到了。”
      阮清霜微微侧了身,向我点头道:“安公子坐吧。”
      我行了礼,坐到阮清霜对面,又将崇阿放在一旁。
      阮清霜看了一眼崇阿,道:“安公子,你看我这一潭红莲如何?”
      我随着他的目光远远看去,笑道:“清丽绝尘,风月无边。”
      阮清霜侧过脸看了看我,微微点头,又道:“安公子看我霜月谷如何?”
      我愣了愣,仍看着那一池红莲,道:“正如这满池的红莲。”
      阮清霜终于端坐正视我,道:“紫琼已然离开了霜月谷。”
      我不知自己什么表情,又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阮清霜又道:“阮某人有话直说了。安公子不惜让紫琼领路至此,有何贵干?”
      我一惊,不知阮清霜如此直接,一时慌了神色,眼睛也不知该看着对面的阮清霜,还是那一池莲花。
      我只好看着那在微风中摇曳的莲叶,佯装淡定道:“在下实有师命在身。”
      阮清霜道:“哦?是什么师命?取我性命?”
      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我笑道:“这天下谁不知阮宗主的武功冠绝武林,无人能比,师父若派我来行刺,岂不是让我来白白送死?”
      阮清霜的眼神深深的,淡然道:“那为了何事,竟如此不远千里来此?”
      我拿起崇阿,心中犹豫再三,那阮宗主神色实在凌厉,让我有些许惧怕。再加上我实在饿了,桌上的美食散发的香味让我头脑开始混乱起来。我若说了实情,他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吧。
      我吞了口口水,思躇良久,阮宗主也不催,我身上的冷汗已经不停冒出来,感到自己应该快完了。心中想道,真不想做个饿死鬼啊,至少也让我吃饱了再死吧!
      这时,我的肚子叫了起来,而且还叫的很大声。
      我有些窘迫,尴尬的笑了。
      阮清霜微微笑了,道:“安公子尚未用膳,失礼了。”又看了这一桌美食,道:“霜月谷所食都是些普通食材,安公子莫要嫌弃,请。”
      我赶紧点着头,又把崇阿放到桌子上,一边思躇着这冷若冰霜的阮宗主居然也会笑,一边抓着那只烧鸡狼吞虎咽起来。呵,你这烧鸡,我可是盯了你好久了!如今你还不是乖乖的跑到我的肚子里?
      一番狼吞虎咽后,才想到自己的吃相实在是太失礼了,弄得龙云宗的弟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又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竟能吃成这个模样。
      阮清霜给我倒了樽酒,道:“安公子尝尝我霜月谷的清酒如何?”
      我一边谢过,一边饮尽了那一樽清酒,只是不曾想到那酒如此之烈,只是这一樽已让我有点难受,头脑也一下有点晕眩。
      我道:“阮宗主的酒名为清酒,却浓烈至此,倒是难得一见。”
      阮清霜道:“比长安艳阳春如何?”
      我扶着额头,笑道:“在下以为,艳阳春醇厚绵长,阮宗主的酒清澈浓烈,各有千秋。”
      烈酒颇能暖身,身上渐渐更暖了起来,亭边微风阵阵,景色实在动人。比起我这样不懂风情之人,阮宗主却像融入了眼前这绝美画卷一般,仙骨凌尘,更似画中之人。
      离得这般近了,才知阮清霜俊朗甚矣,不似紫琼一般星眼摄人,笑容邪魅灿然,他正如那池中绝尘的红莲,又如初秋时节清冷的霜华一般,却是一种远离尘世的淡泊冷冽之美。
      这种美太过远离尘世,让人总觉得疏远的很,又纯粹的很。我又想到,紫琼和这阮宗主性子截然相反,看起来又感情笃深,偏偏又是师兄弟。又想起他们二人所习心法与所配之剑,便觉得实在与他们的性子一致极了。
      不觉间,更加佩服隐宗的老宗主逍遥子,竟能识人至此。但我又有些想不通,如果隐宗一直以来只招两个弟子,如何逍遥子那一代只剩下了老宗主一人,一人也可教授阴阳两派心法吗?
      这之间大概有些什么缘故吧,只是隐宗武学如此厉害,就算逍遥子的师兄或师弟不幸仙逝,可是这天下又有什么功夫可击败他呢?又或许是病逝?其中缘故,实在有很多迷惑之处。
      风渐渐有些大了,阮清霜如瀑黑发被风轻轻吹起,他长发高束,白色高冠正如同天上的月光一般被照的明亮极了。
      阮清霜不再看那一旁明艳的风景,侧过身看着我,眼神颇为冷冽。
      他冷冷道:“安公子不如有话直言,阮某人定不为难。”
      不知是被这烈酒弄得昏了头,还是太沉醉于这风景,我道:“在下师父病甚,遣在下前来,愿以此剑换取我门宗派信物。”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缺乏诚意,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深深的行了礼。
      我双手奉上崇阿,低头道:“虽为不情之请,还请阮宗主成全。”
      许久,都不曾听到眼前的人有一言半语。凉风吹拂,我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起来。唉,我竟然一时冲动说出了来意,看他这样子,大概是不肯罢。若真是不肯,他又会如何处置我呢?可不要信符拿不到,自己又命丧此地吧?
      心中深深责备自己的鲁莽,又忍不住抬起头。
      谁知,这一抬头,竟与阮清霜的双眸撞上了。
      我心想,完了。我应该是死定了。身上又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阮清霜眨了眨眼,淡淡道:“崇阿,瑶雪。先不论崇阿是叶行予你,瑶雪如何在你身上?”
      我心中一惊,他如何知道神玉之名?
      我看着他,道:“瑶雪,紫琼所赠。”
      阮清霜怔了怔,喃喃道:“果真予了他……”又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拿起崇阿剑,抽出剑道:“上古神剑,叶行如今竟也舍得了。”又道:“公子请起。”
      我起身,仍不知阮清霜如何决断。
      他想了想,又道:“还你宗派信符也可,只是有两个条件。”
      我心中十分欣喜,忙问道:“什么条件?”
      阮清霜提着崇阿,淡淡道:“其一,为我霜月谷砍一万捆柴,挑一万担水,采一万筐药材。”
      我哑然,这什么鬼条件?敢情我是来给他做家仆来了?
      “其二,一招之内毁掉一百棵百年之树。一年之内你若能做得到,信符我便还你。”
      一时间,我讶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比起直接与他火拼什么的,这些条件或许能有别的法子达成。
      我只好应道:“在下愿意接受这两个条件。”
      阮清霜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阮某人先行一步。”
      我恭敬地目送了那一袭飘逸的白衣,深深叹了口气。
      无边的月光与浩瀚的星海都让我不自觉想起他来。紫琼,有你护着,真好……你的师兄,未免太变态了……
      小童把我领回房间,恭敬的退了去,我疲惫的歪在床上,想把崇阿放在一旁,却发现崇阿刚刚被我献给了阮清霜。
      嗯……紫琼的崇阿剑……少了崇阿,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或许这一路真的太累了,这一天又经历了这般大起大落,闻着屋内的熏香,伴随着摇曳的烛火,渐渐的,也有了些睡意。
      梦中,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我的眼前,叫着我的名字,为我绑着发带。拉着我的手,吵着要我跟他去天际处。他的笑容如此温暖,他的眉眼如此温柔,他的怀抱如此令我留恋,他的吻如此热情霸道。
      如果这是梦,真愿永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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