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锦》青菜萝卜cc

5、第 5 章

　　走出蒋家后，杨夫人对着蒋家大门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有些解气。
　　坊间还说什么蒋家夫人和气，这么看来也就表面功夫装装罢了，这心里想些什么，不就那么回事么。呵，装的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想到她交待的事，杨夫人还是打算照做，反正最后也扯不到她身上。
　　想着，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又过了两日，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事，陆槿心里倒是放松了下来。
　　这日，到正堂与父亲母亲一同用完早膳后，陆槿接过碧菏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笑着对林氏说道：“母亲，前几日收到了茹娘姐姐那边来的信，说是已搬了新住所，特邀我过去有空去看看呢。正好今日天气不错，女儿想着倒是可以去拜访拜访。”
　　林氏笑了笑，道：“就知道你这丫头闲不住，去就去吧，对了别空手去。还有，记得帮我问候一声。”她转头对一侧的朝云吩咐道：“去把前些日子新得的上好龙井茶备上两盒，再拿上两匹锦缎，还有祥云铺里的点心备上些。”
　　“是，夫人。”
　　朝云得了令后，便转身出了门去。
　　陆槿倒并不意外，母亲素来是个行事妥帖的人，虽说她与茹娘很熟，但是乔迁新居还是不好空手去的。
　　说起来，这茹娘曾是她的授琴师傅，从她八岁开始入府上教她学琴，教了她差不多六年，在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也不算差，因此关系也格外亲近了些。虽说茹娘比她大了七八岁，但两个相处起来，不算师徒，倒是有些像朋友。前两年，茹娘说已将所学全部教授于她，已没什么好教的了，这才辞了府上的工作。
　　就算茹娘搬出了府上，两人的联系也没中断，时不时会有些书信往来。偶尔她也会写信邀茹娘回府上一聚，只是都被她拒了。只不过这次倒是难得，茹娘会写信邀她到新居所一聚，这还是头一次呢。。
　　不一会功夫，朝云便将礼物备好了，也着人放到了马车上。陆槿这才辞了母亲，带着丫鬟坐了马车往茹娘信里所写的位置，城西的方向去。
　　马车出了城东，沿着繁华的正街行了一段路后，就转入了一条稍显狭窄的道路。路上偶尔会有些颠簸，可见路况并不算太好，因坐在车上也有些无聊，她便掀开了帘子，打量着四周。
　　道路两旁多是些普通的民居，不过随着马车越往里，路旁的民居渐渐没有初见时的那般整齐了，映入眼中的多半是些低矮的房子。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他们多数身穿着普通的布衣，有些身上甚至打满了补丁。他们的脸上刻满了生活所带来的皱纹。可以看的出，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好。偶尔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小孩子们在路旁嬉戏玩耍，马车经过时，他们会抬起头来看看，眼里带着艳羡的神色。
　　临木城虽说不算太大，但位于江南中心，也颇有些繁华。城里根据行政区域划分出了四块，城东多为富贵人家以及官宦所居之地。城南多是些青楼楚馆之地，城北则多是商铺聚集之处。而城西，却是普通平民的住处。茹娘正住在城西的猫儿胡同，随着沿路所见，她心里对茹娘如今的处境大约有了些猜测。
　　过了差不多再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
　　“小姐，到了。”
　　碧菏搀扶着她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有些旧的院子，陆槿微皱了下眉，虽说在车上的时候就想过，茹娘如今的生活不会特别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当时她在府上教自己的时候，母亲给的学费也不少。虽说这两年没有在授课，但是前些年的银子攒起来，也不算少了。
　　“你确定茹娘姐姐是住在这里？”陆槿扭头问向碧菏。
　　碧菏点了点头，“根据信上写的地址来看，是这里没错了。”
　　陆槿拧了拧眉，道：“先去敲门吧。”
　　走上前几步，碧菏拉起门环，叩响了院门。
　　“有人在吗？”
　　随后院子里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院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蓝色布衫的少年站在敞开的院门处，和气的问道：“你们是？”
　　“我们找人，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姓陈，名茹娘的夫人。”碧菏客客气气的问道。
　　“对，茹娘正是我家嫂子，她在里面呢，你们快请进。”说着少年便让开了门。
　　说完，碧菏转过身便回了陆槿身侧，低声道：“小姐，就是这里了。”
　　“嗯。知道了，把礼物拿上吧。”陆槿吩咐道。
　　她们刚走到院口，茹娘已经闻声走了出来。
　　“槿妹妹，你怎么来了？”她显得十分诧异，但是脸上却满是掩不住的高兴。
　　陆槿看着她，轻声道：“今日刚好有空，又想到姐姐前些日子刚好搬了新居所，所以想来探望一番。”
　　“有劳妹妹挂念了，快请进。”茹娘十分热络的搂着陆槿手臂，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从外面看虽说旧了些，但是里头收拾的还算是比较干净整齐。茹娘带着她们进了院子里正中的厅堂。
　　“槿妹妹，快坐。”茹娘拉着她坐下后，便忙着去给她倒茶。
　　屋内除了她与碧菏，便只剩下了先前那个少年。
　　陆槿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正厅很小，摆设也比较简单，可以看得出，主人并不算是太宽裕。况且，先前她看茹娘也仅仅只是穿了件普通的青色布裙头上簪了支木钗，比之以往在府上授课时的穿着，相差了许多。她将视线移到了先前那个少年身上。
　　以前好像是听说过，茹娘那早逝的夫婿有一个幼弟，难道就是这一个。想罢，她又打量了少年好几眼，才别开了视线。
　　少年被她看了几眼，面上不禁泛起了些红晕，有些不适应的垂下了头。
　　正巧，茹娘刚沏好了茶进来。她笑吟吟的道：“来，喝茶。”
　　陆槿抿了口茶才想起来，道：“对了，还没恭贺姐姐喜迁新居呢。”说着便让碧菏将礼物放下，“喏，这些是送你的贺礼，里面还有你最喜欢栗子糕。”
　　茹娘笑着嗔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姐姐收下便好。”陆槿笑道。
　　既这样茹娘也没在推辞，指了指陆槿，对少年道：“这是我先前授课的陆家小姐。”
　　“见过陆小姐。”少年躬下身，拱手施礼。
　　陆槿轻声说道：“不必多礼。”
　　随后少年便道：“嫂嫂，那我先回书房了。”
　　“好。”茹娘轻声应下了。
　　待少年走出屋子后，陆槿挑眉问道：“刚刚这位就是你先前所说的你那早逝夫婿的幼弟？”
　　“嗯，他就是夫婿的弟弟，他叫鸿羽。”
　　陆槿赞道：“这名字起的不错，人也是一表人才，对了，我记得你前些年曾说他过了秀才，可有打算继续往上考？”
　　“嗯，是有这个打算，书院的先生也说，以阿羽的文采，举人应是不在话下的。”茹娘道。
　　“那就好，你呀，辛苦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她抿了口茶水，又接着说道：“说起来，你近日过的如何？”
　　茹娘轻抿了口茶，道：“我这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陆槿轻敛下眼，这日子还叫过的不错？这些年茹娘写给她的信里，从来都是只捡好的说，若非这次自己上门，不然也不知道，她如今过着这般的日子。只是，既然她这样说，只怕是不想让人同情她罢。便也没再纠着这个话题。
　　“对了，姐姐，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婆母的，怎的没见到她？”
　　这话才一落下，茹娘脸上便浮起了哀色，“我婆母去年冬天已去了。”
　　心知她家婆母对茹娘一向很好，只怕当时她婆母去世时，茹娘心里必是十分难过。如今好不容易过去了，却又被自己提起了。陆槿有些暗恼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眼下还是得先安慰她，“姐姐，这些都过去了，别太担心。”
　　“嗯，我知道，这些都过去了。”
　　“对了，姐姐，你近日可有准备出去授课的打算？”陆槿轻声问道，她知道，茹娘自从从陆家出来后，便再也没有出去授过课，只是看她现下的处境，再加上她夫婿的幼弟还要继续往上考科举，这费用可是不小，若是再不出去授课，只怕家中会有些难以度日。
　　茹娘侧头看了往右边看去，那面只是一道墙壁，她却似乎透过了墙面，看见了那头的少年。依稀还记得，当时那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鼓足了勇气对自己说，他长大了，可以赚钱养家了，不需要自己再出去赚钱了。她轻轻笑了笑，“不了，阿羽如今会给书坊里抄些书赚些银子贴补家用，这些也差不多够了。”
　　倒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不枉茹娘供养了他这么些年。既如此，陆槿便也没再说什么。
　　“对了，说起来，我倒是忘了问你了，你跟那蒋家二公子是怎么回事？”茹娘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蒋家二公子？”陆槿疑惑的道，“我们没什么事啊，我都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