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锦》青菜萝卜cc

18、第 18 章

　　次日晚间在膳后林氏便留下陆槿，遣退了丫鬟后与她说了此事。
　　“母亲，您是说两日后就要去洵州？”陆槿有些不大明白，不是说距离牡丹花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为什么却突然要提前这么早就要去洵州。
　　林氏微微笑道：“是啊，母亲与你父亲商量过了，觉的还是早些去比较好。”
　　“可这样算算，我们岂不是要离开家里要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了。”
　　林氏调笑道：“怎么，不舍得家里了？”
　　“嗯，离家这么久，女儿有些不舍得父亲。”陆槿道。这么些年来，她最远也就与母亲林氏去了城外，也就顶多离家一两日，从来没有像这次去洵州，要这么长时间的离家。虽说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亲的，但她还是舍不得。
　　“傻孩子。”林氏温柔的将女儿搂进怀里，还像幼时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哄着她。
　　——
　　晚间洗浴后，陆槿穿着寝衣倚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书，翻开了几页，却没什么心思要看。
　　“你们先下去吧，碧荷留下。”
　　彩萍看了看碧荷，咬了咬唇，还是与其他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
　　她那一眼，碧荷自是没有错过，她敛了眼，绕到案几旁的双耳灯架前，将灯上的纱罩取下，用簪子略挑了挑灯芯，灯芯上的烛火跳跃了几下，室内的光线倒是比先前要明亮了些。这才垂手候到陆槿的身侧。
　　陆槿拿了放置在一旁的枫叶书签，夹在正阅读的那页后，便将书册放在了小几上。
　　“今日母亲与我说，过两日就动身去洵州。你想去吗？”她并没有看她，视线有些缥缈的在室内游移着。
　　碧荷微微一笑，神情专注的看向她，“小姐去哪，奴婢自然跟着去哪的。”
　　陆槿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烛光映在她脸上，略带了一丝暖意，“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吗？”
　　“奴婢知道的。有些事，小姐就算不说，奴婢也知道的。”碧荷轻轻笑了一下，“况且，无论小姐去哪，只要小姐允许奴婢跟着，奴婢都会在的。”
　　“好。”许久后，陆槿才轻轻回了一个字。
　　她们要出门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林氏身边几个丫鬟，再加上她身侧的碧荷，再也没其他人知道。直到在临走前的一天晚上，陆槿才说了出来。
　　“小姐，您是说明天就要动身去洵州？您怎么不早点告诉奴婢。”彩萍十分惊诧的问道，神色中满是被瞒着的不高兴。
　　陆槿端着茶轻轻喝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唇，才慢慢开口说道：“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真的？”彩萍仍有些狐疑，在她与碧荷两人之间上下打量几番，又开口问道：“小姐，您真的没有骗奴婢？”
　　“嗯，真的，所以，现在要你跟碧荷抓紧收拾明天要带出门的行李了。”
　　彩萍又瞧了她一眼后，只好开始准备收拾起行李来。两人收拾了好了一阵子后，才将明日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
　　彩萍轻吁了口气，打眼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已收拾好了，明日可是我与碧荷随侍一侧？”
　　瞧着彩萍眼中熠熠的神色，陆槿拧眉思索了下，道：“这倒是不必了，明日我带上碧荷便好。”
　　彩萍眼间的神色一下便黯了下来，随即又振作起来，一双眸子扑闪着看着她，“奴婢也想陪小姐一起去嘛，小姐就带上奴婢好不好？”
　　“不好。”陆槿笑着道，才一脸郑重的道“索性我们这次过去也不会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呀，这些日子就好好呆在府上。”
　　见小姐不应，彩萍只得作罢。
　　次日一大早陆槿便起来了，与林氏一同用过早膳，便带着丫鬟们往府外走去。因着离林家所在的洵城尚有几日路程，陆父特意雇了镖局的人来护送她们。一出府门便看到一个看着就是练家子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年轻人已侯在外头。
　　“见过陆小姐陆夫人。小人受陆老爷所托，护送你们去洵城。”中年男人几步走上前，拱手道。
　　他的声音挺洪亮的，一听就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那就麻烦洪镖头了。”林氏和气回道。她倒是不意外，上次她去洵城也是由这位洪镖头护送过去的。这位洪镖头做事确实可靠。
　　说完，林氏便带着陆槿往第一辆马车上走去。因着这次出行不便带太多的人去。林氏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与一个婆子，陆槿只带了碧菏。
　　朝云因要贴身伺候林氏，便与她们一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碧菏并林氏身边的另一个丫鬟与婆子坐在后头的马车上。身后还有一辆马车放着她们的行李以及要带去的礼物。
　　因着此时清晨尚早，她们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
　　等到蒋哲那边收到消息时，她们一行人早就出了城了。
　　“怎么没有早些来通知我。”看着面前临生，蒋哲双眉紧紧拢成一团，心下颇有些不渝。她这次突然就随母离开了临木城，也太过巧合了些，这些隐隐让他心下有些不安的猜测。
　　临生低垂着头，道“主子，这番陆小姐她们出发的也比较突然，咱们的人得到消息后，已是立马来报了。”他心知自家主子对陆小姐的看重，只是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而那时陆夫人已皆着陆小姐出门了。他也不敢耽误，立马来禀报了。只是终究是晚了一步，城门才开，陆夫人她们一行人就已经在城外了。
　　蒋哲眉间仍未见半分松懈，他虽是心知这事怪不了手下这些人。可是一想到他心头的猜测，心下便是一股难以抵制的郁气。他沉郁了许久，才摆摆手，示意临生退下。临生转身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了。只余蒋哲一人在室内，静谧的室内，许久才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离开了城里头，陆槿不由得心下感慨万分，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九个年头了，还是第一次离开临木城。
　　一路风光倒是不错，从窗内能看到不远处的山野间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道路两旁生着些许细碎的小花，黄黄的小花点缀在绿叶丛间，倒是别有一番动人的姿态。
　　初时，陆槿还是兴味盎然，不过时间一长，她便有些恹恹的。这一路马车颠簸，让她略有些受不住了。平时一般都在城内，城内的路面上铺着青石板，马车跑起来，也没这种路这么颠簸。她这些年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仅仅是陪林氏到城外的宝福寺一起上香，宝福寺距离城中距离不算太远，所以那几次她倒是没感觉。而这次却是真正的行远路，她才深切体会到现代与古代交通工具的差异。虽说马车内已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已减轻了一路的震动感。但是这么一路下来，她还是感觉颠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而看看一旁的林氏与朝云，她们却好好的，这让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娇贵了。
　　午间他们一行人将马车停在了路旁的一处空地上，准备稍作休息，用了午膳再走。
　　碧菏从马车上的行囊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料铺在地上，又拿出早就备好的好消化的点心，茶具一一摆放在上头后，又从水囊中取了水倒入壶中，且在两侧摆好软垫。这才过来扶着陆槿与林氏一道过去用午膳。
　　陆槿跪坐在软垫上，伸拿了块点心才吃了几口，又喝了几口水，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点心。这一路奔波，搅得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遂站起身，准备往马车那边走去。
　　林氏见她一块点心也未用完，心知她是这一路上累到了，便也未拦她，由着她去了。
　　陆槿走到马车边，并未上去。只是倚在车辕上，四下打量着。只见那几个镖师们就着水囊啃着干粮饼子。那饼一看就有些硬，看着就不算好吃，但他们却吃的很高兴。她不由得心内有些唏嘘。在外讨生活确实不容易，特别是镖师这种长年在外奔波的行当，荒山野岭的没点人烟，也只能吃吃这些干粮了。
　　过了会，林氏用好了，便走了过来。陆槿便扶着她上了马车，碧荷她们将东西收了收放好后，一行人稍休息了片刻又开始赶路了。
　　路上，陆槿靠在软垫上，神色恹恹的，浑身乏力，整个人都提不起一点劲来。
　　林氏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见并不烫后，才略松了口气。便吩咐朝云倒了杯水拿过来给她喂了些许水，才柔柔的道：“先靠着母亲睡会吧，睡着了就会好些。”
　　“嗯。”陆槿小声的应着，将头靠在林氏的膝上，闻着林氏身上清淡的香味，渐渐的有了困意，双眼便慢慢瞌上了。
　　见她睡着了，林氏才对朝云道，“你与洪镖头说下，路上找家客栈歇下，槿儿的身子不好，可禁不起这般长途跋涉。”
　　女儿从未出过远门，这才刚出来第一天，就这般病怏怏的样子，她心下免不了有些心疼。
　　朝云应了声后，便掀开帘子，走到了车辕处，伸手招呼了一旁的年轻镖师过来，与他说了林氏的意思。那年轻镖师随即驱马赶到前头。
　　他与洪镖头细细说了一会，那年轻镖师便打马转回来，与朝云说道，“镖头说在赶一个时辰的路便会路过一个小镇，到时候咱们就到那小镇歇息。”
　　“好，谢谢您了。”朝云笑了笑，柔声向他道谢。
　　“不客气。”年轻镖师一脸不自在的摸了摸头道。心下却有些羞涩，果然大户人家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这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朝云道完谢后，便掀起帘子往车厢内走去，也未曾注意到这年轻镖师的异样。与林氏说了洪镖头的安排后，林氏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许久，马车两旁渐渐传来人潮的声音，林氏便心知已是到了洪镖师说的小镇了。过了没一会，先前那个年轻镖师便到了车厢边，轻轻敲了敲窗角，道：“陆夫人，已经到了镇上的客栈了，洪镖头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
　　林氏对朝云点头示意了下，朝云便开口道：“好，谢过小哥了，我们这就下来。”
　　年轻的镖师听着车厢内传来的温柔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的涌现出了下午时那张满溢着温柔笑意的脸庞，脸颊便不知不沉的浮现了一抹轻浅的红色。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往前面同伴的方向走去。
　　他才走到同伴的身侧，同伴见他面上那一片绯红，打趣道：“阿容，你这是看上陆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了？”
　　名唤赵容的年轻镖师脸上更加红润了，他红着脸道：“你们可别瞎说，损害人家姑娘的名声就不好了。”
　　“好，好，我们不瞎说。”见他这副样子，同伴们哪还能不明白，互相挤眉弄眼了一番才作罢。
　　而这厢的朝云，却并不知晓那头的少年心思。
　　车厢内，林氏轻轻推了下陆槿，柔声唤道：“槿儿，醒醒，我们到镇上了。”
　　陆槿原本就睡的得不沉，林氏稍推她一下，她便醒了。
　　她睁开双眼，软软的道：“母亲，是要下车了吗？”
　　因着身体乏力，她说话也没甚力气，软绵绵的。
　　林氏心疼的摸了摸她道：“是啊，到客栈了，我们今晚就住这儿，等下让碧菏扶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可好些了，你这一路的也是看的母亲心疼。”
　　“嗯，好了许多，母亲不用担心。”陆槿借着朝云的力气站起了身，才走到车厢外，碧菏已候在下面了，便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方站定，朝云便搀着林氏下了马车。
　　面前的客栈，不算大，仅有三层楼高，门头的匾额上几个大字“悦来客栈”，这名通俗易懂。
　　小镇的过路人流量并不算多，客栈倒是看起来有些冷清，店内仅有一个跑堂的并一个店小二，他们一走进去，听到声响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几位可是要住店？”
　　“是，可还有房间？”朝云上前几步，问道。
　　有生意上门，店小二便格外的热情，忙迭声答道：“有，有，楼上还有几间房余着，小的带你们上去看看。”
　　说着小二吩咐了一旁跑堂的带着车夫将马车赶往后头去。他则带着他们一行人往二楼走去。
　　客栈中的房间虽说与府上相比差了许多，但是出门在外也不必挑剔那么多。看过之后，便订了下来，除了林氏与陆槿是单独一间房外，其余人均是二人共一间房。
　　房间订好后，陆槿与林氏说了一声，便带着碧荷回了自己房间。到了房中后，碧荷便先伺候着她歇下了。等陆槿略睡了会醒来时，天边已挂了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落进来，整个房间似乎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一样。
　　她摸了摸肚子，一整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现下倒是有些饿了。正想着，碧荷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自家小姐醒了，她只是略带了丝笑意，道“小姐，你醒了，你这一日都没怎么吃过，先用些饭食吧。”碧荷说着将手上托盘放到桌上。
　　陆槿点了点头，起身往桌前走去。桌上摆了些清淡的小菜，以及一碗鸡丝粥。她端起碗喝了口粥，一口热粥下肚，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也顿时热乎了起来。这才有了些精神，遂就着小菜配粥吃了。
　　用完膳后，碧荷将碗筷收好后，便端着盘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