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娇女》秦否否

47、第四十七章

　　龙宣殿的殿门已经被值守太监合上，殿内忽然升起一丝紧张的气氛。

　　崇武皇突如起来的态度，令在场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隐隐觉得，接下来崇武皇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下面的朝堂格局。

　　崇武皇扫视了一圈，缓缓道：“南唐建朝以来，只有三年。可就是短短三年，竟然在朝堂之上升起了诸多派系，这在任何一朝的开国之时，都是绝无仅有的。”

　　“有人把孤与武威侯说成是皇党，孤自认为也算合理。”崇武皇眼里带了一丝杀机，承认朝中派系林立，接下来就意味着厮杀，“只不过武威侯边关算计孤,可见他还是对自身考虑良多。除去武威侯，京都里能算上孤心腹的就只有你们。”

　　南相听闻，连忙欠了欠身子，“圣上有什么旨意，只管吩咐老臣！”

　　南骆笙也是连忙表态，“对啊！父皇，您有何吩咐，儿臣一定竭尽全力。”见南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拉了一把，可还是毫无作用。

　　崇武皇清楚这个南忆的德行，也没有放在心上，“以后的皇党，也就只有你们几人，其他党派孤不能动，但一定要在日后削弱他们，不能令其壮大。”

　　“那圣上的意思，武威侯此次的边关一役暂且不管？”南骆笙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太子之位，看似风光也最为危险，他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管！”崇武皇令太子请南相入座，“方才孤与南相正在说这件事情，关于虎威军回朝，南相已经有了注意，你们不妨听听。”

　　南相起身拜了拜，“方才臣想到的是讲南灏霖从虎威军抽离的办法，武威侯府能否继续繁荣其实要看南灏霖。如果将他从虎威军抽离渐渐疏远，则有利于圣上慢慢弱化虎威军。”

　　南骆笙问道：“那南相有什么办法，将其从虎威军抽离？”

　　虎威军已然是武威侯府的家军，他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

　　“那自然是封赏。”南相笑了笑，“武威侯想给南灏霖累战功，令武威侯府更加昌盛。圣上，您不如以此次大战为由，盛赞南灏霖统军有方，对龙胆军调度也很娴熟，将其在龙胆军封高职。到时候只要入了龙胆军，便将他明里暗里软禁起来。”

　　南骆笙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妥，“如果南灏霖不肯，或是武威侯不肯呢？”

　　“不会有这种事的发生。”南相极有把握，他料定武威侯府一定会接受，“因为这不仅是圣上软禁南灏霖的机会，同样是南灏霖深入龙胆军的机会。”

　　南相府，海棠苑。

　　秦梨落安安静静的躺在暖帐里，一点都不想动。虽然未打过架，但是今日她觉得像是打了好几场，劳累的什么都不想去做。

　　如今，她只等着京都雨停。等京都晴日之后，与南忆一同前往碧波湖与五方街，一旦有所线索，也好更快的审理。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京都的寒雨整整下了四日。秦梨落每日望着天边的乌云，毫无停歇的大雨，满面愁容。

　　直到第五日，天空终于放晴。秦梨落清晨刚刚醒来，便被窗外的暖阳映的有些睁不开眼。雨后的海棠苑无比清新，那种混着泥土的气味，让秦梨落觉得万分清爽。

　　秦梨落急忙忙的找来泠鸢与青竹，催着她们赶紧给她梳妆打扮，她要去西市的执事厅。

　　“小姐，您不用这么心急，这时候就算你醒来，只怕小王爷也没有醒。”泠鸢又提醒了一句，“上次您私自让宋执事调查柳枝巷，小王爷就心生不快。恐怕这次宋执事一定会等着小王爷，您去的早了也是苦等啊！”

　　“小王爷一向飘忽不定，我可不敢作他的数。”秦梨落用一条白洁的锦带将头发束好，左右瞧了一瞧，觉得扮的还算满意。

　　青竹拿着一根碧玉的发簪，愣道：“小姐，你这没有地方插簪子。”

　　泠鸢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今日小姐是去查案，又不是去游湖，自然要一切从简，你要是给小姐打扮的珠光宝翠的，那才叫不便。”

　　青竹吃痛的揉了揉头，嘟囔着：“泠鸢姐，又教训我。”

　　三人一边打闹，一边扮装。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秦梨落才算是收拾妥当。甚至秦梨落还穿了一件女子骑射服，这才急冲冲的往西市走。

　　到了西市的时候，南忆已经到了，坐在庭院里的一个太师椅上品着香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可以说是悠然自得。丝毫不介意秦梨落到的稍晚，并且还浅浅淡淡的同她打了声招呼。

　　西市里的执事官分列两队，宋清正在训话。

　　此次搜查兵分两路，一路由宋清带队直奔五方街，另一路就是南忆与秦梨落前往碧波湖。南忆觉得碧波湖一望无际，距案发当日已经近了半月，可见希望渺茫。如果真还留有线索，带上秦梨落也算是有备无患。

　　南忆又简单的交代宋清两句，便带着秦梨落直奔碧波湖。

　　一路繁花似锦，一路鸟语花香。此时，是一个踏青游玩的好时候。

　　虽然秦梨落只去过碧波湖两次，但在她的记忆中碧波湖是宁静的，如波涛的绿枝林，如白玉的白石堤，如翡翠的明镜湖。

　　山峰吹送，携来一缕林香。

　　秦梨落坐在马车上，慢慢的想着碧波湖。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住。秦梨落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白石堤，挨着石堤的芦苇浮萍，一片芦苇拥着一望无际的大湖。此时正是这些水物茂盛的时候，除了几处湖水码头干干净净，其他的岸边都被水物围住。

　　南忆扶堤上白石栏杆，眯着眼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大的湖，便是再多十具尸体也是难寻。”

　　他有些犯难，眼前的湖泊实在太广，西市的执事官能用的已经都在这里。可用三十人寻湖，怎么看都是妄想。

　　秦梨落柔柔的道：“寻湖再说难免，只是小王爷定要让人瞧的仔细。”

　　她似乎只是在说实情，又似乎是在安慰。

　　“先让执事官们用渔网将下流网住，这样碧波湖就相当于一个死湖。只要仔细搜寻，就会有所结论。”秦梨落提醒完，又望了望南忆，“如果船多人少，那就只能劳驾小王爷了！”

　　南忆眉头皱了皱，“何意？”

　　“像皇城守卫借人！”秦梨落说完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南忆可是还有着调用宫廷守卫的能耐。

　　“那便看看吧！”

　　说完，南忆走到不远聚拢了执事官，说着如何对碧波湖进行搜寻。

　　泠鸢在后面探了探脑袋，奇怪的道：“小姐，您不觉得今日的小王爷不一样吗？”

　　秦梨落轻轻的点了点头，“的确不一样，我也从未想到南忆还有淡然而又温和的时候。”

　　见惯了他的冰冷霸道，这时候的南忆着实令人意外。

　　只是想了一会，秦梨落便又去望着湖上的景色，于她来说这种景色已然是一种壮阔。虽然青山湖庄的湖面也很大，但却远不及此地。

　　想到青山湖庄，她面上露出了阵阵寒意。也不知道周氏一支在青州郡如何，如果要回到南相府，还要想想如何不将南相府的财权交还回去。不如再去一趟满芳庭，看看周氏一支的动向。

　　正在秦梨落细细思量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温声。

　　“秦大小姐，看起来你对碧波湖颇为喜欢。”南忆扶着白石栏杆，眼眸的波光甚至比青湖还要温情。

　　“没什么！”她想的都是南相府的私事，这与南忆是说不到的。秦梨落伸手折了一只修长的芦苇，握在手心里慢慢摇晃。

　　“会仙居那日，爹爹被急召进宫，你可见了？”秦梨落不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了那日爹爹深夜回府，龙宣殿发生什么闭口不谈。她有些好奇，“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

　　南忆嘴角带起一抹淡笑，“伺机得知朝中秘辛，可是要上刑的罪责。”

　　“若小王爷不想说，便不说好了。左右梨落对朝中的事，也并不那么热衷。”

　　话音落尽，白石堤岸只有沙沙叶声，暖风扶湖，碧波宁静而悠远。绿绦成荫，时辰静谧而悠长。恍惚间，一切都似淡淡流逝了很久，又似乎只在轻轻的眨眼之间。

　　“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大事。”南忆缓缓的开了口，语气宁和，“你既然去过满芳庭，想必对朝中的一些事也有些了解。那日，圣上也提到了皇党，也认可了皇党。”

　　秦梨落黛眉微蹙，思索着道：“这么说，南相府已经被圣上牢牢的绑在皇党上了！”

　　南忆点了点头，既然同为皇党，那秦梨落不仅是破案的帮手，也是盟友了。他叹道：“如今的京都，就快要变天了。圣上不会允许党派林立，况且边关一事出现，圣上对武威侯的顾虑越来越深了。”

　　秦梨落也沉默下来，怪不得当时问爹爹，爹爹会闭口不言。曾经在书房，爹爹明显是要保虎威军的，而如今被绑在圣上身边，再去对付虎威军。

　　其中的的自相矛盾只能靠爹爹自己理清了，这是左右南相府命运的事情，她很想为爹爹排忧解难，可是爹爹似乎并不这么想。

　　秦梨落将吹乱的鬓发捋在耳后，如除尘的仙子一般，宁静的让人不敢直视。

　　南忆望着她，眼神似乎有些凝滞。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秦梨落，或者说第一次认真的观瞧一位女子。他从来是不屑女子的人，当他此时此刻真的被眼前的女子所吸引。

　　便如春风拂过暖湖，春雨浸润青山。

　　正在此时，一个执事官飞也似的跑了过来。

　　“小王爷！碧波湖上有一只画舫。”

　　南忆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秦梨落与泠鸢这一主一仆，紧紧的盯着他。